第二百七十八節 相隨相伴
“你們可知她在何處?”登基前一日,喬靜雨只留下一封信,便與冬兒一同離開了太子府,“原來這才是她的決定。”離開前一夜,喬靜雨找過東方辰耀,只說她累了,已有決斷,東方辰耀雖聽得一頭霧水,卻也未全放心上,而今想起,才知許多話,其實她早已若有若無透露着,只是自己的不注意與忽略,才有了今日的結局。
“你派了那麼些人都尋不到,何況是我們?”
“罷了罷了……”東方辰耀揮手方東方辰言與東方辰繁回府,回到清冷的殿內,映着燭光,再次打開喬靜雨留下的那封信:
承蒙殿下多年照拂,而今終可君臨天下,然妾無法母儀天下,爺爺之死終難忘懷,願與冬兒就此離去,與君緣盡於此,願君與淑女攜手至老。
短短几十字,卻充滿了決絕,東方辰耀緊緊攥着一紙信箋,今日他未封后,不就是在等她,可是她卻如同消失一般,任憑派出多少人,也不知她今在何處。
“靜雨啊,你至少讓我知道你身在何處,是否安好,我對你的不同,你難道未曾察覺嗎?”獨自一人的書房,燭光昏黃,摒退了太監宮娥后,嘆息着那離去之人,到如今才知天下也不如她來得重要。
“東方辰言,你傷才愈,難道又要再添一身新傷而回!”月齡看着獨自整理行裝的東方辰言,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憤怒與悲涼。
“與你無關!”東方辰言頭也未回。
“那雪凡音呢,你覺得她會希望看到你為她受傷?”月齡是個聰明人,東方辰言為何要去戰場,只是為了給雪凡音的那個承諾。月齡可以接受東方辰言的冷落,但無法看着他身受重傷,卻也深知,自己無法勸阻他,唯一有用的就是自己以為可以取代的雪凡音。
“我不想她回來之後再被人傷害!”這是雪凡音離開后,支撐他傲然的唯一信念。
話已至此,月齡不再多言,離開言王府,往住在行宮的月清光處而去。今日乃東逸國新皇登基之日,月城又怎能不來人,因擔心月齡的處境,月城新城主月清光親自前來,這當中也不乏對東方辰言的威脅。
月清光自靳州而回,軍中呼聲更高,月則自知已不必掙扎,不日,便以身子不適而讓位,月清光亦不客氣,上位不出三日,便架空了月則,以私通別國的罪名,囚禁了月清亮,至此,月城真正掌權人已更迭。
“不該答應你的,齡兒,委屈便隨大哥回去。”人家說貌合神離,東方辰言連貌也不曾與月齡合,更不必提神了,月齡的日子如何,可想而知。
月清光離開后,第二日,東方辰言便又往戰場而去,不過是一些周邊不安分的小國,想趁着東逸國方歷大仗,皇位換人,人心不穩之際聯合冒險而上,殊不知,那場仗雖說東逸國損傷不上,但因四家相助,其實明朗後來支援的大軍,除了路途之累,並無什麼。這一仗,其實也不必,東方辰言親自上陣,只不過他想親自為雪凡音徵得這天下,都說君怕戰功過盛的將領,照理,東方辰言此時還需避開,可他要的就是無人敢犯的戰功與名聲,屆時,看何人還敢對雪凡音動什麼心思。
東方辰耀雖不想東方辰言前去,可經歷喬靜雨的離去之後,也體會到了東方辰言的那份痛苦,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不過他隨後也批准了月齡願隨夫同上戰場的請求,於是,東方辰言才走三日,月齡只帶了兩個護衛,便也馬不停蹄往戰場而去。
東方辰繁依舊不理朝中事務,常住城郊小屋,清晨至山坡一隅的雲輕墳墓旁守着聊天,看着從花苞到漸漸綻放,溢出清香的梔子花,一遍遍回憶着兩人從相識到相離的過程,“雲輕,你最愛的花開了,三皇兄又去戰場了,月齡也陪着他前去,也是難為她了,不知凡音回來會如何……”他時常與雲輕講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座孤墳,而是那個明媚燦爛的女子。
與東方辰繁的清閑相比,東方辰昕苦命多了,東方辰耀登基不久,便抓着東方辰昕開始參與朝政,東方辰言離開后,皇城的安防便交給了東方辰祈,東方辰耀自己有條不紊地處理政務,總至深夜,而夜深人靜之時,還是會想起不知身在何處的人,“靜雨,你回來可好,我出動這麼多人尋你,你怎會不知?”
除了這時不時蔓延着的憂愁與哀思,皇城風平浪靜,偶有波瀾,東方辰耀也能穩當處理,見此,東方旭很是欣慰,也就放心地離開了行宮,走之前,特地去看了鳳之樂,陵寢而下,便遊山玩水,看這天下風光。東逸國雖是他的,但他卻沒有一睹風采之機,如今正好。
東方旭離開后,皇后便被東方辰耀接回皇宮,已是皇太后的她與太皇太後為伴,時而讓雲貴妃與榮妃進宮,一同聊聊心,倒也自在。
時光轉瞬即逝,轉眼間已是寒冬,年關將近,東征西戰的東方辰言終於回到了皇城,腳踩在雪地留下一串腳印,回到言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梨舞院,暮雨得知消息,已煮好薑茶等着東方辰言。
離開半年,梨舞院一塵不染,擺設依然如昨,不過更冷清罷了,踏入雪凡音的寢房,推開那扇雕花的窗,一樹雪白在眼前閃耀,未止的新雪壓彎了樹枝,時不時抖落滿溢的雪,相似的情景,卻不見舊時人,想起雪凡音那句,“凡音,你說你在最壞的時候遇上了我,幸而沒有錯過,我們這一生都不會再錯過……”眼中的堅定不可忽視,周身卻也瀰漫著離愁,桌上的薑茶,像極了那日與第一劍試劍比高低時她勉強自己喝下的那碗。
“暮雨,命人請繁王爺、昕王爺!”合上那扇窗,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薑茶,找他們聚聚也好,至於第一劍,早與仇夜天結伴,不知行蹤;怪醫帶着白染回了花弄國,蕭盡寒行俠仗義之際,遇上一俠女,正在他的追妻路上,儲默與是非恩恩愛愛看了心煩……不過一年,好像都變了模樣。
“這曲子是凡音所奏的《故夢》吧!”東方辰昕邊笑邊進了梨舞院,“三皇兄好雅興!”半年未見,辰昕面上更顯穩重。
東方辰言點頭,外面除了他們來時的腳印,未再有人清掃,“她喜歡雪,這言王府從此不再清掃這滿地雪白……”多少是為了她而改變,包括那含笑園的梅花。
談笑之際,已是新年,皇城一片喜氣,更不必提帝都中心的皇宮,張燈結綵,新衣華服,好不熱鬧,兄弟幾人也難得聚在一起。
“難為月齡一個姑娘家整日跟着你南征北討,她是個好女子,你不要錯過。”一路支持、默默陪伴,怎能不感動,“三皇弟,莫要錯過了真心人。”
“她是個好人,可我的心也只有一顆,天下女子這般多,你花葉不沾身為哪般?”東方辰耀除了當時太子府時的那些人,未再納妃。
“你還不知嗎?”溫酒下肚,一聲苦笑。
“皇上可曾後悔?”東方辰繁一臉好奇,但答案他心中已明,又轉而看向東方辰言。
東方辰言喝下一盅冷酒,冷冷開口,“人在我山莊之上!”東方辰耀從驚奇到恍然大悟,他命人搜遍了每一個地方,可唯獨三個地方沒有動過,東方辰繁的私宅,東方辰昕的葯山,東方辰言的山莊。
“你瞞得我好苦!”東方辰耀搖搖頭,“她可好?”興奮中帶着害怕。
“不知道!”東方辰言是真的不知道,“高氏的孩子出生后,靜雨便央求我給她尋處能避過你的地方,她再來尋我時,我便讓她去了那山莊,從此再未見過她。”東方辰言對喬靜雨的照顧,也不過是還當年在戰場之上,桓國公的救命之恩罷了。
第二日,東方辰耀便不顧一切,往東方辰言的山莊而去,喬靜雨本以為是東方辰言回來了,到了大廳才看到東方辰言身邊久違的身影,一時語塞,想要退回去,卻又僵在原地。東方辰言見此,很善良地迴避了。
“如何才願與我回去?”
“皇上三宮六院,靜雨只求一人心,皇上請回吧。”那些你爭我斗的生活,喬靜雨已厭倦,爺爺之死已在她心頭成殤。
東方辰耀似乎看出喬靜雨的心結一般,其實是東方辰言與他講的,“桓國公之死我確是難辭其咎,但我真的沒有對三皇弟出手,桓國公給我的兵符,我至始至終,未曾對付過何人!”當時自己若說清楚,只怕便不會如此,“靜雨,桓國公臨走前,最擔心的是你,隨我回去,讓他安心,好不好?”東方辰耀循循善誘中,卻也帶着幾分懇求。
並非沒感情,反是用情深,才選擇離開,高傲的他為了自己低下頭,不心動,怎麼可能,只是心終還難安。“罷了,皇上請回吧。”
“你可想過,為何我在你面前,從不言‘本宮’,為何後院那麼些人,我只稱呼你的名字?為何會願意留在國公府過夜?靜雨,若非我心中有你,何至於閑置後宮!”最後一句,東方辰耀看到了喬靜雨眼中的不可置信。
“往事已矣,皇上請回。”
“如何才願意與我回去,只要你提得出,我便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