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了不降薪
盧微微一個下午都覺得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有點兒奇怪。
去洗手間的路上遇見了市場部的琳達，她滿眼的羨慕和打量讓盧微微覺得渾身不自在，就好似動物園裏被人觀賞的猴，就差沒伸過一條遊客的手臂摸一摸然後讚歎一聲：“品種不錯”。去副總辦公室交本月月末報告的時候副總過於熱情地招待讓她覺得自己很有升值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可能，否則那一臉關懷和體貼的表情又是怎麼回事？至於等她回到自己辦公室后助理積極地倒水和八卦的眼神讓她着實忍不住發問：“是不是覺得工資太高了想要降薪？”
“不不不。”助理連忙放下杯子，“您喝水。”
“有什麼想問的？”這個助理跟了她好幾年，盧微微對她極為了解：“給你一分鐘時間。”
她看見助理眼裏的精光和粉紅泡泡，想着這姑娘不會是談戀愛了吧，結果助理一句話讓她頓時如被雷劈，她說：“盧經理你是不是終於找到男朋友了？”
盧微微剛喝進嘴的一口水在口腔里打了好幾轉，差點兒倒掛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我需要糾正兩點。”她嚴肅地看着自己的助理：“一、我要是想找個男朋友，十年前就能找到了，所以不要用終於這兩個字。二、從哪兒道聽途說來的？”
助理支支吾吾了好久，方才回答：“大家都在說，我也是聽到的，說中午是龍鼎華盛的陳總工接您回來的。”
陳昱？盧微微將杯子放置在桌上，心裏複雜極了。
她複雜表情落在助理的眼裏被當成害羞，助理恍然大悟，原來是真的呀！盧經理要麼不談，一談這是直接拿下了個大腕，怪不得以前同事怎麼給介紹人都不收，那是她嫌棄啊！
於是助理乖乖地說道：“盧經理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承認的！”臨走又回頭淚水盈盈地看着她：“那個……工資……真的不太高，千萬別降！”
盧微微的心裏劃過一串省略號，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助理出去之後很守信，但凡好奇的同事向她打聽盧微微是不是跟hyc的陳昱有那麼點關係的時候，她都直截了當地回答沒有，最後還要補充一句：“為了不降薪。”旁人恍然大悟，這就是有了。
聽聞盧經理昨天還在相親，今天這就……神速！簡直神速！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盧微微今天上夜班，十一點半下班。
其實酒店行政並不需要上夜班，只是恰好有點事，加上同翰集團上層已經得到了耶利亞要來開發佈會的事情，正在和hyc進行溝通。所以今晚，陳昱也很晚才下班。
八點多的時候前台來了電話，說有人找盧微微。
盧微微非本市人，在這裏也沒有親戚，但這些年工作下來，認識的朋友倒是不少。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信息沒有電話，這麼悄無聲息到來的會是誰？
這只是在她的辦公室，她以為那是悄無人聲，可前台早已雞飛狗跳。
“找盧經理的？”
“嗯。”
“這不是hyc的陳老么？怎麼來酒店找盧經理？”
“不是說盧經理和陳總工有關係么？”
“小聲點，盧經理下來了。”
……
盧微微下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酒店大堂右側茶室里西裝革履的老人。雖已兩鬢斑白，可看起來精神抖擻，他摘下墨鏡看着她自旋轉樓梯上下來，仔細地像在給她的一舉一動評分。
他是hyc集團的創始人之一，是陳昱的爺爺。而今八十有餘，早已將大權下放。
這等本市商界呼風喚雨的人婦孺皆知，盧微微自然也認識。
她和這種大咖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一瞬間她想到下午陳昱說的“誰的麻煩更大，這不好說”，心裏頓時暗叫不好。
“陳老。”盧微微在眾人雷達般的眼神凝聚中淡定地走到了陳老面前，腹誹大咖果然是大咖，哪怕七老八十了只要氣場全開那也是秒殺一片人的。可她面前鎮定謙和，似乎沒有任何異狀。
陳老摘下墨鏡點了點頭，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
盧微微覺得下午去副總辦公室時自己的預感還是準的，什麼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都能和本市大佬並坐了，想必旁人也是羨慕得很。
“你就是盧微微吧？”陳老神定氣閑，說話自有一股穩若泰山的感覺，哪怕他年紀大了拿茶杯的時候有點兒手抖，那都是尋常人等不能匹及的。“中午跟阿昱在一起的就是你？我打聽了一下，澤宇說昨晚跟阿昱相親的也是你。”
果然是衝著中午吃飯的事來的，這事賴不掉，盧微微很平靜地承認了：“是我，不過我跟陳先生沒什麼關係，中午也只是個誤會。”
陳老原本閃爍的目光突然暗了暗，盧微微掛着標準的公式微笑，側耳傾聽。
陳昱今年32了，他的婚事一直是陳老最擔心的。本市稍微和陳家有點往來的人都知道，陳老最疼愛陳昱，當初才會讓他接手龍鼎華盛這個工程，一個工程耗時六七年，他不過二十五六歲，當時有多少人擔心那個年紀輕輕的人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但是他扛下來了，即使途中丟了一個女朋友。
陳老現在最擔心的莫過於陳昱的婚事，陳昱雖然有身份有內涵，奈何沒有一顆成家的心，這些年過去了，陳老從最初犀利地挑孫媳婦的眼光慢慢降了下來，直到變成了只要阿昱喜歡，可他一直都不喜歡。
好不容易徐澤宇又給他介紹了一個，陳老原以為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想到中午就看到了這麼一出，一看就是有戲！
盧微微長得不賴，雖稱不上傾國傾城，倒也是清秀乾淨落落大方，這些年一個人打拚過來的女子，站在人前不卑不亢又彬彬有禮，少了一份溫柔卻多的是為人處事的謹慎，她天生的驕傲還未被磨滅，上揚的眼角和微笑時的不經意的張揚，都顯示這個姑娘的傲骨所在。
盧微微都說和陳昱沒有關係了，陳老一大把年紀也不好摻合，遂站了起來，不遠處的人立刻走了過來攙扶住他。
老爺子不甘心，臨了還想繼續問問，盧微微的手機已經突然響了起來。
她有點兒尷尬，畢竟不是大堂的，平常在辦公室並不忌諱接電話，以至於剛才匆匆下來忘了關掉手機的鈴聲。
陳老和藹地笑了笑，示意她可以接，盧微微拿出手機愣了愣，是個陌生號碼。
攙扶着陳老的是陳昱的堂哥陳烽，他比盧微微高處一個頭，低頭一瞟便瞟到了她的手機上，詫異道：“阿昱的電話。”
五個字讓剛才還心灰意冷的陳老頓時燃起了希望，卻讓盧微微驚訝得都不知道怎麼接電話了。
陳老便給自己找安慰，畢竟昨個兒才相的親，自己冒失過來，姑娘家的會害羞，說和陳昱沒關係也不算失禮。這便笑呵呵地看着盧微微，好像在催促她快點接電話。
盧微微從未覺得接一個電話也能有如此壓力。
電話接起來，那邊是陳昱帶着點喘息的聲音：“盧微微嗎？我爺爺是不是在同翰酒店？”
“嗯……是的……”眼神飄過陳老，她發現老爺子一直盯着自己。
那種深深地被圍觀的感覺又浮了上來，她想她這兩天一定是衝撞了月老。
電話那頭的陳昱頓時鬆了口氣：“我知道了，陳烽的電話打不通，只能打你的了，抱歉。”
“沒事……”盧微微用最簡單的語言和最無奈的語氣回答他，“好像……有點誤會……”
陳昱早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中午他就知道老爺子那性格一定會找上盧微微，晚上加了個班，回到家老爺子已經麻利地出去了。他第一時間想到了盧微微。
“把手機給我爺爺。”陳昱那端蹙眉，直到他聽見陳老的聲音，這才解釋道：“爺爺你趕緊回來，我跟盧微微沒有關係，你這麼過去不是給她找麻煩么？”
“我能找什麼麻煩？別人請我喝茶我都不去，這是榮幸。”陳老和陳昱講話時顯然沒有對盧微微那麼和氣，這都擔心給別人找麻煩了，還說沒關係？陳老突然間對一旁的盧微微笑道：“你說是吧？”
“是。”盧微微心裏暗暗叫苦，卻還得保持着一臉微笑：“能和陳老相談是我的榮幸。”
陳老覺得盧微微真是個乖巧的女孩兒，雖然沒有龐大的背景家事，不過這有什麼，只要陳昱喜歡就好了。殊不知盧微微簡直有撞牆鑽地的衝動，卻又不好和一個八十的老人較勁。
“您趕緊回來吧。”陳昱深知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您要再在那裏待下去，保證明天城市日報頭版頭條都是你的在同翰見盧微微的照片，沒準都能鬧出來一個商業間諜。”
陳老一想，那可不好，好歹他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萬一因為自己讓未來孫媳婦丟了飯碗，這也說不過去，雖然陳家並不缺一個勞動力。
陳老上車前還意味深長地握了握盧微微的手：“年輕人，好好乾！”
盧微微強忍着笑容目送車子離開，離開之後立刻跑上樓回辦公室鎖上了門，喝水的時候還嗆了一口。
“陳昱？”她順着剛才的電話撥了過去，鈴聲剛響對方就接起了電話。
“嗯？”
“雖然中午你沒一車撞死我我很感激，但是這麻煩太大了你得自己解決，我可不想成為焦點人物。”
盧微微在着急，可陳昱得知陳老已經離開了便一點都不着急了，半響，他才慢吞吞回道：“那你就當報我不撞之恩吧。”
“喂！”
“我爺爺他剛剛在同翰訂了明天晚上的包廂。”
“你要是雇個人演女朋友想必有很多人擠破頭衝上來！”
“時間不夠。”
“其實還有更簡單一勞永逸的方法。”盧微微說道。
“什麼？”
“實在不想找女朋友，你可以找個男朋友。”她想，陳昱的工程部最多的就是年輕有為的工程師，一時半會找個女朋友有困難，找個關係好點的男人總不是件困難事吧？
那端的陳昱似被嗆住咳了幾聲，加重聲音問道：“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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