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衣冠冢

【7】衣冠冢

13.

眾人攙扶着小白頭,滿頭霧水的回到屋內,等待神棍阿宏給一個說法。剛剛在烏雲雷電之中大聲呼喊的神棍阿宏,頗有幾分魔鬼的氣息,看得人渾身發緊,不敢違抗一句。此刻,神棍阿宏恢復平常,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人,溫和、溫暖、平靜,這給眾人帶來放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隨之傳來。

小白頭的奶奶大喝一聲,屋內才沒有說話的聲音。小白頭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疲憊得很。小白頭的女人蜷縮在小白頭身邊,喂其喝水,撫摸其胸口以視安慰。

縱使小白頭長相俊朗,身材魁梧,可說到底是個嗜賭如命的人,不算個好男人。然而其有個如此貼心的妻子,實在是好造化。

神棍阿宏見眾人不再議論,將目光紛紛注視在自己身上,便開始解釋起來。

最開始,神棍阿宏從天垂象判斷,有邪祟要在夜晚時分帶走小白頭的魂魄,如果成真,縱使小白頭造化再大,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個活死人,即植物人。從小白頭女人對事情的描述分析,以及遠處天垂象的表現來看,神棍阿宏將注意力放在老大三兄弟身上。

然而當小白頭醒來,對整個事件進行詳細的確切的描述后,神棍阿宏才意識到,小白頭從賭博、到還錢,直至最後的撞鬼,都是在鬼的引領下進行的,即鬼迷心竅。尤其最後一次撞鬼,無論是三個沒有腦袋的老人鬼,還是穿着清朝衣服的青年鬼,按照常理,小白頭都極為容易被髒東西糾纏,否則也不會在事後昏迷得這麼厲害。

想清楚這一點,神棍阿宏重新觀察天垂象,發現到細微的差別。他第一次觀察時,天垂象呈現網兜狀,頗有幾分網住活人魂魄的氣勢。然而第二次仔細一看,原來那根本不是網住活人的天垂象,而是網鬼的!

差別很小,不仔細看很難體會,但以神棍阿宏的能力,也不應該看錯才對,他只恨自己老眼昏花,太過於自負了。網人,網鬼,在文字上只是一字之差,在天垂象里也只有極小的區別,然而就是這零星的不同,直接對結果造成天差地別。

意識到天垂象表現的是抓鬼現象,而非抓人,神棍阿宏憑藉多年的經驗判斷,有鬼要幫助小白頭解除身上的髒東西,也就是說,有鬼在抓鬼。

神棍阿宏幾經推斷,確認了這個觀點,他也隨即改變了計劃,也再阻攔小白頭出屋,而是用謊話騙過附着在小白頭身上的髒東西,於子夜時分,將其推到院子裏,讓天垂象所展現出來的力魄,清理掉小白頭身上的髒東西。即,幫助外面的鬼,消除掉小白頭身上的鬼。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小白頭被捆得像個毛毛蟲似的,也要往屋外爬,那是外面的鬼在下咒,小白頭身上的鬼抵抗不住,才迫不得己的往外爬。那時候神棍阿宏使了些手段,竟然無意中幫助小白頭身上的鬼一把,使其不必出去受死。每每想到這裏,神棍阿宏都有助紂為虐的悔恨感。而剛才,當外面的鬼再一次發威,而小白頭身上的鬼因為停留時間久了一些,本領大漲,可以抵抗外面的力量。神棍阿宏才以花言巧語騙過了體內的鬼,最終在不經意間,將小白頭推出去,任憑外面的鬼好好教訓一下-體內的鬼。

“您是說,冥冥之中,有鬼在幫助我?”小白頭問道:“該不會是祖先保佑吧?”

“祖先蔭庇後人,不會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幫助你的應該還是路人鬼怪。”神棍阿宏說道。

“我身上的髒東西已經被清除,那個幫助我的鬼,會不會有別的企圖呢?”小白頭問道,他一旁的女人點點頭。

“今夜你們各回各家,好好的休息,明天一早叫上村長,咱們走上一遭,看看跟你賭錢的鬼,是個什麼貨色。”神棍阿宏說道:“單從剛才的表現來看,幫助你的鬼並不想加害於你,或許有別的請求也說不定。無論如何,明天看過再說。”

眾人散去,神棍阿宏來到老二家。老大面色慘白,看見神棍阿宏出現,猶如三兩歲孩童走失迷路后,重新看見父母時的表情,說道:“您總算來了,我怕是堅持不住啦。”

“髒東西還挺厲害,虧得你陽氣旺盛,二一個現在也已經暈厥了。”神棍阿宏說罷,解開老大和老二共用的紅繩,說道:“去吃些東西,好好睡一覺,這裏有我呢。”

老大疲憊的離開房間,神棍阿宏坐在床邊,輕撫着老二的面頰,說道:“兒啊,醒醒吧,都睡了那麼久了呢。”

老二微微睜開眼,說道:“娘,是您嗎?我看不太清楚。”

“是娘,兒啊,夢裏也很辛苦吧?”

“有一個小孩,吵着鬧着要帶我去別的地方,可我知道天一亮就得起來上學,就一直沒跟他走,娘,我做的對嗎?”

神棍阿宏撫摸着老二的面頰,說道:“你是娘的好孩子,咱哪也不去,等天一亮,就去上學。”

門外傳來聲響,老大推門而入,問道:“老二怎麼管您叫娘?”

神棍阿宏一怔,暫且沒有理會老大,而是摸着老二的胸口,如同哄小孩子那樣,說道:“孩兒啊,再睡會兒,天還黑着呢。”

“他都已經醒了,為什麼還要他睡?”老大依舊問道。

“你再喊,老二就徹底變成傻子了!”神棍阿宏壓低聲音警告道。

14.

事到如今,老大縱使有萬般的困惑,也暫時不敢大呼小叫。

神棍阿宏把老二哄睡着后,點上一枝香,說道:“第一次見到老二時,發現他被鬼物糾纏,以至於氣色鐵青,處理過後,雖然氣色平穩,卻仍然情況危急。我以燃香的方式,讓其步入夢境,穩定住心神。老二心中最惦記誰,睜開眼后就會把我當成那個人,他喊我叫娘,證明他最思念的就是娘了。故而,我用其娘的口吻說出幾句安慰的話,讓其不要跟小鬼走,保住性命。”

老大聽明白了,慚愧道:“原來是這樣。”

“讓你去吃東西,為什麼還折返回來?當真是不相信我?”神棍阿宏為老二蓋好被子,問道。

老大難為情的說道:“我見廚房裏東西不多,便準備做兩個菜與您一同吃,想問問您有什麼忌口的。”

“湊合吃一口吧,你得趕緊休息,補足陽氣,明天還得繼續罩着老二呢。”

老大不敢再耽擱,趕忙跑到廚房,做些簡單的飯菜,和神棍阿宏吃兩口就睡下了。天色漸明時,神棍阿宏叫醒打呼嚕的老大,讓他打起精神,繫上紅繩,好好地看守。離開老二家時,他抬頭看一眼天垂象,氣象不明。

來到小白頭家,村長等人已經守候多時,一幫年輕力壯的大漢青年,鬥志高昂。小白頭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氣色虛弱,好在性命無憂。神棍阿宏帶領大家,到樹林中的那塊石頭旁邊。他讓大家在一旁等候,獨自走到一片角落,之前深夜中插在地上的銀針還在,將其拔起后,對村長說道:“這下面十有*是個衣冠冢,您看着辦吧。”

村長應了一聲,帶領眾人操辦,全都是開衣冠冢的正統儀式。這其中有些流程很必要,有些則全無效果,神棍阿宏在一旁看着,但凡不會起反效果,他就不去阻止。畢竟是開棺的事情,不讓這些人自己心裏踏實了,以後非得疑心生暗鬼不可。

折騰好一陣子,大家滿頭大汗,才算結束。兩個膽子最大的年輕人,一人一把鏟子,不一會兒就挖出東西來。與想像的不同,地里不是棺材,而是一個做工一般,但一看就有些年頭的陶罐。陶罐保存的相當完整,罐口封得死死地。

神棍阿宏在地上鋪一塊紅布,打開陶罐,將裏面的東西倒出來,一共是三個小物件。眾人聚攏在一旁,定睛一瞧,想着小白頭說過的那些話,全都嚇得一身冷汗。

“好傢夥,真邪門啊!”有人說道。

小白頭曾說,和他一起賭錢的三個老頭,變鬼嚇唬人時,都失去了頭顱,取而代之的是三張紅中、發財和南風的麻將牌。而此刻,從陶罐中倒出來的三個物件,正是三張古老的麻將牌,分別為紅中、發財和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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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垂象:一個又一個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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