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石二鳥
秋菊的性子雖然是直了一點,但那並不代表她傻她單純,兔子急了還蹬鷹呢,更何況是剛剛得勢一瞬間又要被打落谷底的秋菊,她怎麼會善罷甘休就這麼讓秀兒把她給比下去?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秋菊決定索性就來個破釜沉舟。如今被老夫人安排在小少爺房裏伺候的丫鬟冬梅曾經和秋菊一起共事過,關係還算不錯,且前些日子老夫人曾說過要把冬梅指給秋菊在外院當管事的大哥,所以秋菊思量再三,私下裏找上了准嫂子使了點銀子買通了她讓她幫忙。
其實冬梅一開始是想要嚴詞拒絕的。風險大不說,關鍵是冬梅覺得大人們間的爭鋒相鬥沒有必要牽連到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那傷天害理的事兒要是做了可是有損陰德的。
不過最終冬梅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秋菊的請求。她雖然不想得罪小姑子,但到底良心未泯,再加上擔心事情敗露,思量再三,冬梅決定來個栽贓嫁禍,讓小少爺的乳娘來背這個黑鍋。
那乳娘別的都挺好,就是有一個毛病,怕熱。最近天熱,她總是喜歡把窗戶開着,老夫人也說過她幾次這事兒,她雖磕頭認錯,但也不過是陽奉陰違,有人在的時候把窗戶關上,等沒人的時候再打開,直到她覺得有些涼了,才會再次關上。
一日夜間,正是乳娘當值,半夜時分,冬梅偷偷從床上爬起來,來到院子貓着腰站在小少爺的房檐下,藉著燭光冬梅只見乳娘正趴在桌子上,從裏面傳出隱隱約約的呼聲。
冬梅深吸一口氣,用手輕輕將窗欞抬起打開一條縫,從外面吹進來的風正打在小少爺的臉上。強按下心中的不忍與愧疚,冬梅躡手躡腳的回到房中,然後在良心的譴責下一夜沒眠。
果然第二日天還沒亮,院子裏就傳來乳娘驚慌失措的叫喊聲:“來人啊,快去找大夫,小少爺發燒了!”
被請來的是府醫,常年為府里的人看病,算得上是比較有經驗,不過他早已在王熙鳳暗中的授意之下接受了秋菊大哥的收買,開藥方的時候偷偷在裏面多添了一種可以加劇傷寒的藥材。
就這樣在一眾人等的暗中操作之下,那小少爺,沒挺過兩天便一命嗚呼。遭受喪子之痛,秀兒哭成了淚人。高恆懷疑是王熙鳳背後搗鬼,但是苦於沒有證據。最終根據高恆和馬氏查到的線索,矛頭指向了秋菊一家。
首先是負責洒掃院子的丫鬟證明早起打掃的時候發現小少爺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嚴,不過那乳母聲稱自己是冤枉的,說自己當夜從未偷開窗子。
就在事情的調查陷入僵局的時候,一個和冬梅同屋的丫鬟站出來指證說冬梅那天晚上曾經外出過。
對此,冬梅一開始還拒不承認,不過在王熙鳳的嚴刑逼問之下,很快便供認不諱,另外她還把秋菊一伙人給招了出來。
而當秋菊一家子被咬了出來,那麼緊隨其後,府醫自然也是落不下的。不過王熙鳳早就對他做好了安排,開完藥方子之後的第二天那府醫就收拾包袱去向老夫人請辭了,當然借口是瞎編的,不過那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任誰都已經找不到他了。
但是線索並沒有就此中斷,府醫臨走之前卻在自己的被褥底下留了一封悔過書,上面坦誠交代了自己開假藥方的事實,但是在被誰收買這個問題上,府醫給出了新的解釋,他說是秀兒提前買通了他,讓他將計就計假裝接受秋菊哥哥的收買。
秀兒對於此事是矢口否認,不過人家當鋪有證據,高恆帶着人親自到了當鋪去核實,掌柜的拿出當物給高恆一看,那正是當初弘曆賞給高恆那塊羊脂玉佩,後來又被高恆借花獻佛送給了秀兒。
不過那玉佩其實早在王熙鳳到花枝巷抄家的那天便落在了她的手中,藉此機會正好被王熙鳳用來栽贓嫁禍。
不僅如此,當鋪里的夥計也都事先讓王熙鳳給買通了,他們被高恆請到高府之後當面指認出了秀兒,斬釘截鐵的說她正是那日來當鋪里當東西的人。
就連時間上的問題王熙鳳都早早的謀算好了,那當票上所寫的日期正對上秀兒最近一次出府的日子。手印則是王熙鳳讓平兒假裝按上取去的,弄得稍微模糊了一些,也就不怕有心人去辨認。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在高恆母子的嚴密調查之下,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是秀兒想要用苦肉計來挽回高恆的心,卻不成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孩子身子骨太弱,經不起折騰便一命嗚呼了。
當所有的證據都擺在眼前,秀兒只覺得自己比戲文里的竇娥還要命苦,不白之冤無從申辯,所有人都認為證據確鑿容不得她抵賴,任她是哭是鬧,都無人理會,即便她傷心欲絕一頭撞在牆上想要一死以證清白,也一樣是無人同情,撞得頭破血流氣還沒斷便被人扔在了亂葬崗里。
不過或許是老天垂憐,亦或是是生來命硬,在無人醫治的情況下秀兒卻頑強的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在死人堆里嚎啕大哭了一場,哭夠了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想往山下走找到回城的路,卻不成想因為失血過多體力不支,還沒待她站穩腳步便一個趔趄順着山坡就滾了下去。
這下子秀兒是徹底昏過去了,當她再次蘇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身邊坐着一個男人正在用勺子往她嘴裏喂着什麼東西。
待秀兒定睛一看,剛咽進喉嚨里的葯汁被嗆得一下子噴了出來,只見那人的臉上有一個x形的傷疤,正是當年她在客棧門口遇到的想要將她買走的那個惡霸。
原來那亂葬崗的山腳下正是一個獵場,皓之貝勒帶着隨從出來狩獵,追着獵物跑進密林,遠遠的正瞧見有兩隻狼想要往一處聚攏,彎弓搭箭射死了獵物,皓之貝勒策馬向前,只見那處躺着一個衣衫襤褸血跡斑駁的女子,待他湊近細看,正是前些年在客棧門前碰到的那個賣身葬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