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巫鼎文

三天後，是夜，漆黑如墨，伸手難辯五指。

巨鹿坡位於魏武與滄北交界，佔地數百里，是兵家必爭之地，歷史記載之中至少經歷過上百次大小不一的血戰洗禮，由於鬼神之說盛行，往往行商之人也繞路躲避，意恐沾染上霉運，久而久之便變成荒蕪之地。

黑夜之下，巨鹿坡被蒙上一層陰深，雜草眾生直接淹沒到成人的腰部，不時亮起的數點磷火，增添不少恐怖氣息，只是數十人的到來打破了往日的幽深。

“莫老，據探子回報，那名盜取令牌的小子就藏匿在巨鹿坡中心的亂石堆！”

“嗯，這一次絕對不可以讓這小子跑掉，否則你我也會受到責罰。”悄聲的交談劃破幽靜，顯得異常刺耳，但交談也只是短短數秒，巨鹿坡再次回復死寂。

數十道身影快速潛行，絲毫沒有察覺到四周的細微變化，譬如蟲叫。

“啊！”一聲驚叫在背後傳來，瞬間拉緊眾人心神，莫老連忙揮手示意眾人停下，只是回顧四周，黑暗之中絲毫變化了沒有。

莫老皺了一下眉頭，剛才那一聲驚呼來得快，去得也快，絲毫蛛絲馬跡也查探不出，雖然感覺怪異，但門派資格令的重要性，讓他沒有退路。

再次回顧一次四周后，莫老招呼眾人繼續潛行而去，只是他還是暗地留了個心眼，畢竟踏足此地之後，他總感覺到心底不踏實，彷彿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時刻在盯着自己。

“啊！”一聲尖銳的驚呼再次劃破寂靜，頓時讓眾人心神再次一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待得他們再次尋找聲音來源，蛛絲馬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老這是…”跟在老者身旁的一名黑袍人開聲詢問道，畢竟這地方實在太詭異了，如果白天還好，但大晚上在一個類似亂葬崗般的地方溜達，一路上的磷火，屍骨殘骸給他們增添不少心理壓力，加上不時響起的鬼哭狼嚎，這壓力無時無刻在加深。

“嗚嗚嗚，你們死的很冤啊！”

“桀桀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該死！”陰柔，刺耳的話語回蕩在巨鹿坡內，莫老臉色異常陰沉，剛才暗自留了個心眼，環顧四周根本沒有發現，彷彿這些聲音隨風而來，隨風而散。

“臭小子快點出來受死！”侍於莫老身旁的黑袍人明顯穩不住，聽其聲音稚嫩，應該也是十七八歲左右，明顯沒有莫老的閱歷，被鬼哭狼嚎一嚇便亂了陣腳。

有了先例，眾多黑袍人也出現輕微的騷亂，畢竟面對兇殘的敵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面對一個未知的敵人，連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莫老把一切盡收眼底，但巨鹿坡太大了，加上月黑之下，地勢掩藏很難掌握到主動權，而這些黑袍執事更讓他沒有底氣，原本柳家共有108黑袍，但全是對主家死忠，現在分家宣賓奪主，要留住這108黑袍太難了，為了儘快鞏固勢力，才重新挑人選組建黑袍隊伍，只是閱歷，經驗完全無法與老人相比，現在稍微遇到棘手的事便亂了套，看來只好靠自己解決了。

“起霧了！”一道突然響起的聲音，拉回莫老的思緒，只見目所能及的地方竟然飄起白霧，而且濃厚起來的速度越發增快，待得莫老反應過來，眼前一切已經被白茫茫所淹沒。

“莫老救命！”霧剛起，呼救聲便傳開，而且是接連不斷，短短數秒便響起七八道，更有不少方向傳來打鬥之聲。

“大迷霧陣！”莫老的陰沉臉色終於有所動容，迷霧陣他也有所了解，只是用普通石頭便可以擺出來，但此刻眼前的迷霧陣之大超出了尋常所見，或許只有宗門護宗法陣才可以與之相比，但如此一來，單單是陣眼設置便不是這小子能駕馭的，莫非小子身後還存在着其他人。

短短瞬間莫老把腦海中的一連串問號連接起來，得出的結果讓他倒吸一口氣。當然陸天也沒有想到單憑一個陣眼，便被猜出老祖的存在，但此刻陸天臉上的震驚也非莫老可比。

“百屍夜行”是此次老祖動用的手段，雖然昔日老祖也施展過神通，但此次的控屍法訣他還是第一次見識。

按老祖所說，巨鹿坡為大凶之地，孕育着各式妖物，其中凶眼之內還隱藏着一具等級不低的屍僵，當然老祖並沒有讓陸天去雞蛋碰石頭，畢竟陸天才練氣三層，去了也是送死。

而所謂的百屍夜行，是利用僵而不化，溫養於地氣，通過藉助一口靈氣，暫時支撐戰鬥的手法。

只是運用這手法還是擁有數個忌憚，第一不可以暴露於陽光之下，否則屍兵見光便化白骨，第二圓月十五必不可借法，否則屍僵吞噬月亮之精，必會化作行屍走肉的殭屍。第三點切忌在所謂正派眼前動用，否則被冠以邪門歪道之名，為世人所指責，招致殺身之禍。

莫老失神間，除了不時響起的一兩聲慘叫，戰鬥的聲音逐漸微弱，看來全軍覆滅只是時間的問題，看見局勢瞬間逆轉，莫老知道此次自己輕視對方年齡尚小，但要擒下自己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目光朝四周一掃，便選定一個戰鬥聲音最小的方位飛竄而去，同時在右手袖子間一摸，掏出一枚黃紙摺疊而成的鳥形符紙。

“瑟瑟…”莫老剛逃出十數步，四周的草叢便傳來詭異聲響，定眼看去，只見十數道黑影飛撲而出，帶起一陣腥風。

莫老臉色驟然一變，沒有想到這麼快便被包圍起來，臉龐一抖，略顯不舍地看了手中的符紙一眼，但來不及多想，手中一捏法訣，便把符紙打出。

“嘎！”一聲清脆的鳥鳴響徹長空，黃紙應聲化作一隻半丈之巨，由紅色火焰組成的大鳥，大鳥剛凝聚而成，便雙翅一扇，帶起一陣熾熱的熱浪呼嘯而去，所過之處迷霧倒卷，大量野草被燒得嘖嘖作響。

莫老看着展翅高飛的火鳥，心頭彷彿在滴血一般，這可是他壓箱寶貝，雖然擁有築基三層的一擊之力，但符紙只是一次性消耗品，如果不是面對如此難關，絕對還會好好供奉着，只是此刻也不是心疼的時候，莫老手中法訣再次一變，火鳥帶起火浪朝黑影飛襲而去。

來勢洶洶的黑影瞬間被火鳥引燃，只是黑影並沒有如莫老想像中停下，帶着一身火焰迫近。

莫老見此，臉色頓時鐵青起來，此刻符紙靈力已經去了大半，如此下去恐怕凶多吉少，為今之計只好先行撤退，再作打算。

想畢，莫老手中法訣再次一轉，火鳥渾身烈焰驟然強盛三分，帶着熊熊烈火破空而去，一路阻礙之物盡數焚毀。藉助火鳥之威，前來阻攔的黑影絲毫無法靠近，莫老也不多作停留，腳步猛然一踏，一朵祥雲顯現腳下，載着其破空而去。

隱於迷霧中的陸天正想出手阻攔，但心頭適時響起老祖的聲音，才不得不收手。

“小子窮寇莫追，更何況這老頭的壓箱寶貝應該不少動起手來，恐怕勝負難料，此刻他吃了個大虧，恐怕一時半刻不會再來，我們還是快快去這五行宗報道吧！”老祖聲音徐徐道出，陸天也是理性之輩，摸了一下鼻子后，才記起身上的奇怪骨片。

雖然紫氣東來四個大字陸天能夠認出，但接下來的內容，陸天卻一竅不通，最後還是請老祖出手相助一二，只是這數天忙於設置陣法，一時半刻想不起，逐開聲詢問道：“老祖，那骨片能查出點蛛絲馬跡嗎？”

“如果沒有猜測錯的，骨片上的文字稱為大巫鼎文，屬於遠古時代的古名子，只是骨片斷裂，看來並不是單單一塊，要揣摩出其中奧妙恐怕很難，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種極端的功法！”老祖一口氣把陸天的疑問解答開來。

“極端功法？”老祖話語后的四個字讓陸天頓時升騰起興趣，畢竟這可是第一次聽說。

老祖沉吟片刻后，才開聲解答：“所謂的極端功法異於正派，邪派，介於二者之間，在追求極致的武力之下，也不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但對於自身的負擔比尋常功法超出數倍，是一種近乎自殘的修鍊途徑。”

陸天聽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功法看來並不簡單，只是遺憾的是竟然只是殘片，再次把玩數次后，便收回懷間，接下來最重要的還是進入五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