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頭條3.1
頭條3.1
昨天下午五點，莫箏秘密私會今年金曲獎獲得者台灣歌手陳晗升，二人在北京一家高級餐廳內用餐，期間有說有笑舉止親密，陳晗升不時為莫箏夾菜倒酒，至於之前坊間傳聞的有婦之夫緋聞男友經紀人李海洋則全程陪同，看來莫箏為了以示清白，不惜得罪前任男友兼工作夥伴，讓前男友李海洋干坐兩個小時作陪，兩個小時間李海洋麵露尷尬，頻頻借打電話之名離席。莫箏的手機從昨晚起一直關機，就在本期雜誌印刷前一小時，莫箏方面仍然對此事件保持沉默。依小編看，莫箏這次是終於打算承認男友了，不過小鮮肉能否鎮得住莫箏這尊大佛，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香蕉周刊》肥美的香蕉
上午莫箏的那通電話來過以後，她的臉色就一直不冷不熱的，念展顏看着莫箏那張變幻莫測的臉，又把趙蕾的囑咐在心裏默念了一遍。
“不要得罪莫箏。”
姜還是老的辣，趙蕾說的沒錯，這莫箏喜怒無常，明明是她要朋友幫她查那男人，現在查到了自己反而還生氣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你手上能不能用點勁，今天早上沒吃飯是不是！”莫箏看着念展顏有氣無力的手就來氣，一巴掌狠狠地抽上去。
念展顏看了一眼她，沒吭聲，看不出有不良情緒，很快就又目視前方。
莫箏和她對視了片刻，以為念展顏要辯解什麼，可她什麼都沒說。
念展顏不辯解，莫箏就算想再說她也沒了理由，轉瞬間氣消了大半，目光挪到了念展顏的手上，一滯。
念展顏的手被自己打紅了。
應該很疼吧，她為什麼不說？
就這麼不想得罪我嗎。
說不疼，是不可能的，不過念展顏既然已打定主意不想得罪她，就斷然不會反抗一下。
何況就這樣程度的痛感，念展顏還撐得下去。
手之所以這麼紅，全是因為她皮膚白的緣故。
皮膚白，只要稍微被蚊子叮咬一下都會特別明顯，更別說被被抽了一手掌。
莫箏看着念展顏那發紅的手腕愣了半晌，末了，低聲說：“休息一下吧。”
念展顏奇怪的看向莫箏，莫箏卻避開了她的視線，轉身離開了，“等會我教你基本功。”
基本功？現在我學的不是基本功嗎？
兩人休息了十來分鐘，莫箏站起來，從窗前的鋼琴旁挪了一把椅子，搬到念展顏對面，她從包里抽出一張濕巾，擦凈椅子，然後把手裏髒了的濕巾揉成一團重進塞回裝濕巾的包裝袋裏，最後把包裝袋放到了矮柜上。
“你拿個本子記一下吧。”她說。
念展顏從背包里取出一個筆記本，拔出水筆的筆帽，插在筆桿上，翻開黑色筆記本，“可以了。”
“影視表現與其他表演的根本區別，在於這是在假設的情況下，影視演員需要做到以假當真，假戲真做，掩蓋自己，冒充別人。”
念展顏的字體雋秀，雖然從小在美國長大，可父母對她的中國文化教育一直沒有落下，她的字很好看，莫箏說完之後又重複了一遍，等待她寫完。
念展顏抬起頭，看她：“好了，接下來呢？”
莫箏面無表情：“接下來的你不用知道，現在我們做一個無實物練習。”
“無實物練習？”念展顏對於莫箏說的這些專業術語還真不明白，她疑惑的看着莫箏，等莫箏進一步解釋。
莫箏：“斯氏理論說，無實物練習就是強制學員從小的真實入手，從微妙的細節入手，如果一個人能執行小的肢體行動，他就通曉了表演的一半。”
“一個人講述一個悲慘事件，在視覺、聽覺、膚覺和其他感知覺的記憶中，重視這個事件的具體細節時，他往往會以新的力量通過自身再現過去體驗過的驚慌、苦惱、恐懼、以及絕望等心情，好的演員應該做到如此。”
念展顏第一天入門，對莫箏說的理論還一知半解，她一邊記筆記一邊默念重複着這些話，寫完之後下意識的問莫箏：“莫小姐，你現在做到理論中說的這樣了嗎？”
莫箏一愣，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出身科班的莫箏從大學起就不斷接觸各種演出，對於演戲，她早已熟悉，可若問她能否做到這最高境界，她捫心自問，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莫箏沉默了兩秒，然後平靜的說：“我做不到。”
“全世界的戲劇理論都是如此嗎？”念展顏追問道。
莫箏搖搖頭，“表演有三大體系，而我們國內推崇的是前蘇聯的斯坦尼拉夫斯基的學派，他的著作《演員的自我修養》你應該聽過。”
這本書念展顏很熟，她最喜歡的香港演員周星馳曾在《喜劇之王》裏讓這本書上過鏡。
想到這裏，念展顏說：“嗯，我聽說過。”
“你可以看看，是很好的理論書籍。”莫箏告訴她。
“對了，不是要做無實物練習？”
莫箏說：“我們就練習一個點燃火柴抽煙的表演。你需要在沒有任何道具的情況下表演這一系列動作。”
念展顏思考片刻，開始表演。
她的手摸到褲子口袋，拿出火柴和煙，然後從盒子中取出它們，將火柴擦亮，煙叼到嘴上，點燃。
念展顏做完了，莫箏一直就這樣看着她。
這沉默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念展顏不知道莫箏為什麼一直看她，她看着莫箏，莫箏也看着她，兩人對視了半分鐘。
最後，念展顏還是坐不下去了，她扯了扯t恤的領子，大概是有些悶了，問莫箏：“我表演完了。”
“完了？”莫箏挑眉，好像還不相信。
“完了。”
“火柴和煙能夠一起掏出來，再同時從盒子中取出嗎？”
“什麼？”念展顏沒反應過來。
“你剛才將火柴和煙一起拿出來，這姑且算可行，但是你連手都沒有換，就同時取出煙與火柴，這不符合真實情況。”莫箏解釋道。
念展顏現在聽懂了，是莫箏在挑她的毛病。
“嗯，你說的對。”念展顏虛心承認。
莫箏緩緩的說：“如果我是你，我會先從褲子口袋拿出煙盒，單獨抽一根煙出來放到嘴裏。然後把煙盒放回褲子裏，在襯衫的口袋中取出火柴，而為了使火柴盒被打開時裏面的火柴不掉落在地上，我會把火柴盒正面朝上放在手中。”
莫箏一邊說，一邊表演，她確實也這樣做了。
她用中指和拇指夾着火柴盒，食指頂住火柴盒的背部，向前一推，火柴盒底部被推出來，露出其中的火柴。
她空着的左手現在派上用場了，兩隻手指捏出一根火柴棍，之後右手合上火柴盒，將它側過來，左手捏着火柴擦亮它，為了不讓風將火焰熄滅，她甚至還轉過身用右手手掌擋住風，最後，她點燃了嘴裏的煙，看了看周圍，把用過的火柴扔到身旁的垃圾桶中。
整套表演一氣呵成，沒有一點虛假的痕迹。
念展顏一時間看得呆了，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點火柴都有這樣大的門道在裏面，看來她以前那點演mv的演技還真算不上什麼，到了莫箏眼裏，恐怕也就是三歲小孩的水平。
“你這樣的水準，也稱不上是好演員嗎？”
莫箏笑了笑，她對念展顏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覺得我演得好，不過是因為別人演的太不用心了，不，很多人甚至不能說是在演戲，他們演來演去都在演自己，根本不是在表演，只是說台詞而已。”
念展顏將莫箏說過的話又回味了幾遍，越品越覺得莫箏說得好，不由得點點頭：“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莫箏此時已站起身，她理了理有點壓褶的衣服，說：“剛才我的表演你再練習練習，現在我留你一個作業，你練好點火柴后再練習洗衣服和擦玻璃，明天我來檢查。”
念展顏看着站起來的莫箏，再結合上她說的話，弄明白了，原來莫箏現在要離開了。
“好的。”莫箏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念展顏自不會多問一句。
莫箏離開了，獨留念展顏一人在房間中練習表演。
念展顏邊練習點火柴邊想，莫箏是去和她的男友約會了嗎？
不過九點多，莫箏就回到了獨棟別墅里，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小高嚇了一跳，她猛地站起來，話都說不利索：“莫、莫、箏姐……你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莫箏嘆了口氣，瞥她：“我叫莫箏，不叫莫莫箏。”
“哦……我這不是一時口誤嗎。”小高傻笑，“哎對了，箏姐，你吃草莓嗎？或者櫻桃？還是奇異果？”
莫箏經小高一問才發現桌上擺滿了水果，花花綠綠的一大桌，“你自己吃吧，我去和人吃個飯。”
“什麼人啊？”小高抽出紙巾擦擦手，說完就起身：“我開車去。”
莫箏沒吭聲，上二樓自去換衣服。
小高沒聽到莫箏的回復，又一想，不對啊，我們倆出門吃飯了，念小姐的午飯誰來做？
她把這話擱在嗓子裏，問了吧，怕多嘴，不問吧，對念展顏又難免有些怠慢，回頭讓海洋哥知道了免不了一頓罵，所以她就一直糾結着。
到底是問呢，還是不問呢？
莫箏下樓時小高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莫箏看小高原地不動的站在那裏發獃，就知道這個小助理的思緒又不知道飛哪裏去了，她清清嗓：“咳咳，你收拾好了沒。”
小高聽到莫箏說話，回過神，迷茫的看着她：“啊？”
“啊什麼啊，出門，我和監製吃個飯。”莫箏說。
小高哦了一句，反應過來：“監製？哪個監製？我怎麼不知道？”
莫箏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忍下怒氣，耐着性子說：“小高，你跟我也有兩三個月了吧？”
小高點點頭：“嗯，兩個半月了。”
“我的行程你到底什麼時候能看清楚？”
小高無辜的眨眼：“箏姐，我每天早晨起來都看行程呢啊。”
莫箏翻了個白眼：“好，你說你每天都看我的行程，那你不知道我前天下午和節目總監說好今天上午請他吃飯嗎？”
小高轉轉眼珠，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因為給念小姐買晚飯，箏姐你推了和總監的飯局。”
什麼叫給念小姐買晚飯？我為什麼要給念展顏買晚飯？我堂堂影后要給一個演藝界小新人買飯？
小高對自己說錯了話還渾然不覺，沉浸在回憶莫箏的行程表中，莫箏瞪她：“我那是自己餓了，不想和陌生人吃飯。”
“那這麼說，箏姐你覺得念小姐是自己人咯？”顯然，小高沒有抓住莫箏話里的重點，她好奇的問道。
莫箏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吼她：“到底誰才是你的上司！你老提那個念展顏幹嘛！那麼喜歡念展顏給她做助理去！”
經莫箏這麼一吼，小高才覺察到原來她家箏姐是生氣了，可生的是自己的氣呢還是念展顏的氣呢？值得商榷……
莫箏說完就急匆匆的往門外走，這一走可把小高嚇得不輕，要是箏姐因此不要自己了可怎麼辦啊……
小高當即就站在原地嚇傻了，直到莫箏進了車庫才想起要攔住她，可千萬不能讓箏姐一個人上路，就箏姐那暴脾氣，別開個車再和人吵個架。
想到這兒，小高抓着手包就往外沖，她一路小跑，直奔到車庫門口，莫箏剛剛做上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準備開車，一抬頭，小高正擋在車前頭。
“你幹嘛？”莫箏冷冰冰的問小高，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小高趁着這個機會連忙舉起右手錶忠心：“箏姐，我今後一定把您的日程表背得滾瓜爛熟！不會再出一點岔子了！”
莫箏看看錶，現在已經十點半了，談完綜藝節目的事兒她還約了李海洋談小鮮肉簽約，更重要的是還有今晚飛上海的夜機要趕，今天的時間她可一點都耽誤不得，再說她也沒真生氣，就是覺得這小高有點太不上道了，入行多久了還迷迷糊糊的，也就是自己看着海洋的面子才沒趕她走，只得擺擺手，說：“上來吧上來吧，你開車。”
小高見莫箏原諒她了，樂呵呵的上車了：“嗯好，箏姐你坐好了。”
念展顏站在窗口將窗外人的行蹤看得清清楚楚，莫箏今天似乎很忙，也是，電影圈的一姐，怎麼著也比自己這個出道三四年的新人要忙。
就是這課……大概是上不下去了。
想起好久沒和趙蕾聯繫了，她拿着手機給趙蕾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快半分鐘趙蕾才接，聽背景音趙蕾好像在一個演唱會現場。
“展顏，這兩天怎麼樣？還適應嗎？”趙蕾接通之後隔了十來秒才問她，應該是找了一處相對僻靜的地兒落腳。
念展顏說：“挺好的。”
趙蕾接着問：“那……那莫箏……對你怎麼樣？”
念展顏知道趙蕾擔心自己，怕莫箏欺負她，笑着讓趙蕾放寬心：“沒事兒，莫小姐教我教得很用心，今天還給我上了表演的基礎課程。”
趙蕾沉吟了一會兒，說：“莫箏不會一點東西都不教你，但她也沒那麼好心什麼都教給你，我前兩天聽瓦倫柳總提起這個事兒才知道，原來當初是莫箏毛遂自薦要教你的。”
念展顏一愣，她原本以為是上頭派莫箏來的，沒想到是莫箏自己想來？
“她應該很忙。”念展顏說。
念展顏口中的“她”自然是莫箏。
趙蕾道：“沒錯，以莫箏如今的身價和地位，完全不用親自上陣教你表演，我想了一下午，終於縷出一點頭緒。”
“什麼。”
“莫箏教你，一方面是監視着你，怕你真學成了個影后，另一方面，就是她想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人，日後好對你下手。”
念展顏靜默着不說話，趙蕾以為她沒聽明白，正要進一步解釋，念展顏卻開口了。
“我和她根本就是天壤之別，她為什麼要針對我，還把我當做她的假想敵。”
趙蕾說：“柳總要把你捧成第二個莫箏，簽約時柳總可是親口這麼對我們說的。”
念展顏淡淡一笑，嘆了口氣：“莫箏只有一個，而且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想成為第二個誰。”
趙蕾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莫箏的團隊不是吃素的，我聽柳總的意思是莫箏想要自立門戶，只掛個名在瓦倫，今後成立了工作室她肯定挖走一大批自己人，經紀人李海洋不用說，還有李海洋手底下看中的小新人，然後就是莫箏圈子裏的那些朋友，製片、編劇、導演，哪哪不是她的人？現在瓦倫的資源大半都是衝著莫箏這個人來的，她一走，瓦倫就要失掉半壁江山。更嚴重的是，莫箏手上有瓦倫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大小是個股東，即使損失分紅她也要走，可想而知，莫箏對自己手裏的資源是多麼自信。所以柳總才這麼火急火燎的簽了你，第一部戲就給你一個大製作女二號，文藝片，符合你的個人形象，而且還是個小提琴家，根本就是為你量身定製的。”
說完這一大段話，趙蕾咽了口吐沫，接着勸她：“不是我說你，展顏啊，你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了，音樂圈不好混，早點來影視圈撈金才對。”
念展顏再一次沉默了，如果趙蕾提供給她的消息是正確的，那自己必須重新衡量她和莫箏的關係了。
剛剛對莫箏產生了一點敬佩之情的念展顏現在心情是極為複雜的，莫箏要對付自己，將來也許還會“好心”幫自己樹敵，這麼說自己必須要和莫箏劃開界限。
可莫箏也是一位優秀的演員，念展顏能從莫箏演戲時的眼神中看出來，她是真心熱愛着這個行業，她教自己的那些知識都是自己無比渴求的，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既是良師，也是敵人，這樣複雜的關係讓念展顏頗為頭痛。
她向來不擅於和人打交道，尤其還是勾心鬥角。
真是一場年度大戲，如果讓媒體知道的話。
想到這裏，念展顏冷笑一聲，說：“放心吧蕾姐，我不會給莫箏這個機會的，雖然她演戲很好，我也很尊敬她，但如果她要算計我，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趙蕾擔心的點點頭，連連稱好：“那就好那就好，展顏啊，你可一定要小心，我這次沒讓你帶助理過去，就是為了放下你的姿態，好讓莫箏覺得你這人隨和好對付，只有她輕敵了，我們才有可能不被她算計到，再怎麼說她地位比你高很多，要整你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念展顏說：“行，那我接着練習了，回頭再聯絡。”
掛電話前一刻趙蕾又問她：“等一下展顏，你需不需要我在外邊再給你找個老師？”
念展顏輕輕一笑，“不用，如果你提供的消息屬實，那莫箏就不會敷衍了事，我演砸了，她還怕我砸了她的招牌。”
念展顏認為，莫箏是一個奇怪的人。
對，是奇怪。
她對待工作認真，刻苦，盡心盡責。
可同時她還擅於心計，喜歡算計別人，眼高於頂，自恃清高。
當然，她演技好，她有驕傲的資本，但是在這個年代裏，演藝圈裏的人都愛論資排輩，就算莫箏已經貴為一姐，她上面不還有資歷更老的人嗎？
如果莫箏見到那些人了，一口一個敬語應該會很有趣吧。
不過念展顏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不會，莫箏不會對那些人一口一個敬語，她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其實打心眼裏說不準還瞧不起他們就會倚老賣老。
莫箏雖然資歷沒那些人老，可她是最紅的那個，也是地位最高的那個。
畢竟，聖丹斯女演員獎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對，今年莫箏參與了一部小成本電影，獲得了美國聖丹斯電影節的女演員獎，這個獎若是放在國內，可能還真稱不上大獎，可要是放在美國，那簡直就是她進軍荷里活最好的敲門磚。
聖丹斯電影節原本是專為獨立電影人設立的電影節，他們資金少，設備也沒有大公司的好，演員更是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但是他們都有真才實學。
近些年來，聖丹斯電影節越來越得到大公司的注意，每每到了聖丹斯電影節舉行期間，大公司的電影人們就去踩個點，看看能不能挖到可塑之才。
莫箏是國內唯一一位獲得該獎的女演員，她的星途可謂一片璀璨。
自己有幸得到她的指導，是不是應該感謝她呢？
無論她將來是不是要對付自己。
念展顏覺得不太可能。
她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女歌手，生活閱歷少，感情史單一，別說生離死別，就連分手都只經歷過一次，她如何才能夠站在莫箏身旁和她一爭高低呢？
恐怕莫箏是看錯了對手了，自己這點演技值多少分，誰都墊得清。
想到這裏，念展顏無奈的笑了笑，接着模仿莫箏的用火柴點煙的表演。
現在這個點兒難得不堵車，莫箏和小高一路順暢的到了約定好的一家日料店。
進了包廂，總監已經坐在那兒了。
莫箏脫下風衣，遞給小高，跪在蒲團上：“到多久了？”
總監為莫箏倒茶：“沒兩分鐘。”
他看看四周，就發現小高一個人，問：“怎麼海洋沒來？”
莫箏會意，這總監害怕自己吃了他不成？便說：“李海洋忙別我新電影的事呢，怎麼，總監是覺得和我談不放心，怕我誆你？”
總監被莫箏說中想法，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沒有，箏姐不會欺負我們這些底層人民的。”
莫箏咦了一聲，說：“你們是底層人民？就才播出這季，你們公司最起碼賣了5000萬吧？還不算廣告和第三方授權費用。”
見莫箏如此了解行情，總監到沒有覺得意外，和人做生意，要是連利潤是多少都不清楚，那就只有挨宰的份了。
“嘿嘿，要是箏姐參與今年這期的錄製，肯定能賺更多。”
莫箏沒吭聲，她繼續喝着茶，突然抬頭問道：“點菜了嗎？”
總監動作一頓，“沒呢，您點唄。”
看來莫箏是要和他說上很久，今天估計就能把合約簽了。
莫箏點了幾道招牌菜，又要了三隻蝦，“行了，差不多了，再來兩杯清水。”
總監打量着莫箏：“大好的日子箏姐不喝點酒慶祝慶祝？”
莫箏搖頭，“我下午還有個局，晚上又飛上海，今天可不能喝。”
總監點點頭，附和道：“注意點總是好的，還是箏姐做事靠譜。”
兩人吃着午飯就將細節敲定了下來，臨走時，莫箏多問了一句：“對了，這次評委還有誰？”
總監說：“張琪音，還有譚憶山，都是您老熟人了。”
確實是老熟人沒錯，但是壞就壞在也太熟了。
張琪音和莫箏都從06級表演1班出來，莫箏早張琪音一年出道，先是出演了汪愛仁的電影，接着又藉著這跳板上了兩部大製作，其中一部還得了影后，躥紅速度可謂無人可比，不過這些人中，不包括張琪音。
張琪音大學畢業后先演的電視劇，她演了一部小成本情景喜劇，套路劇情人設照搬了一部美劇的，在網上一播出，當年就火的一塌糊塗，第二年馬上開拍第二季，接着張琪音也被名導看中，靠着一個女配角得了當年金像獎最佳女配角，身價翻了好幾番，不過兩年的功夫就和莫箏平起平坐了。
現在這些當紅花旦里，能和莫箏一比高下的，也就只有張琪音了。
莫箏和張琪音向來不對盤，兩人上學的時候就互相看不上，張琪音嫌莫箏太傲，莫箏嫌張琪音太裝，反正各成一派倒也相處愉快，基本沒什麼利益糾纏，也是，分別是兩個戲劇社的角兒，要比也是比團隊合作。
但是如今就不同了，現在她和張琪音各自為戰，今年張琪音的工作室已經成立了，可莫箏最快也要等到明年，要說不急，是不可能的。
不過即使如此，她也沒有自亂陣腳，就算張琪音成立了工作室又怎麼樣？
論資源，自己手裏的不比她差。張琪音混南方圈，莫箏混北京圈，說到底，還是略勝她一籌，這幾年南方圈也就守着電視劇那點資源瞎蹦躂了，大製作電影還是在京圈的人手裏握着，所以這就是張琪音急於獨立出來的原因，只有獨立出來了，才能有更多的自由，才能給自己挑一部好電影。
現在張琪音打破了頭的往京圈裏沖，莫箏礙着身份也不好明着跟大家說不許和張琪音搭線，這就相當於給自己挖坑，這個年代，關係有什麼用？說到底，圈內人看重的還是利益，有錢賺就好，他們才不管你是莫箏還是張琪音，說不好還被有心人利用將來落井下石，傳出去了莫箏自己臉上也無光。
張琪音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莫箏就這樣放任自己在京圈裏拉關係，她知道，現在莫箏還在觀察，她在尋找一個出手的時機。
聽總監這樣說，莫箏就全明白了。
怪不得最近一陣子張琪音一直沒動靜，原來是活動人到這兒當評委來了，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想再給自己提升一個層次的知名度，然後藉機推出她今年的新片子。
可張琪音千算萬算都算不到莫箏也是評委之一，而且此時還是個投資人。
見莫箏聽了這倆人後一直發獃，總監想莫箏是不是在介意那個譚憶山，再怎麼說，譚憶山也是莫箏曾經的緋聞男友。
說到譚憶山，就不得不提莫箏豐富的緋聞史了。
在莫箏剛火的那年，汪愛仁那部電影的主題曲演唱者正是譚憶山，兩人被多次拍到共同出入酒店和餐廳，全國上下的媒體就等着倆人承認戀愛關係呢，沒想到莫箏轉眼就和地產大亨張仕豪約會去了。於是大家紛紛對譚憶山投向同情的目光，地產大亨插足搶走莫箏這個事件在當年炒得很是火熱。
經過這件事後，莫箏和譚憶山確實沒有再來往，如今猛地被總監提起，莫箏才想起自己生命里還出現這麼號一人物。
“哦……譚憶山啊……認識認識，他現在還唱歌呢？”
莫箏的話把總監聽得嗆了一口水，他拍拍胸脯，邊咳嗽邊說：“莫……莫小姐貴人多忘事啊，譚憶山今年剛拿了七項音樂大獎，怎麼，你們當年那麼熟，現在也不來往了？”
此話一出口，總監就意識到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打聽了不該打聽的事。
他戰戰兢兢的看着莫箏，害怕莫箏一生氣把合同撕了。
莫箏看着他，好半天沒說話，最後氣氛冷到快零下時，她才慢吞吞地說：“總監可是還想炒我和譚憶山的新聞？”
莫箏手端着酒杯，視線在酒杯上面打轉，慢慢喝下一口酒杯中的水。
總監對莫箏的喜怒無常早有耳聞，他不知道莫箏到底什麼意思，是她也想藉機炒作一下呢，還是生自己打她主意的氣，一時間拿不準莫箏話里的含義，兩秒功夫額頭就滴下幾顆汗珠，總監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磕磕絆絆的說：“額……一切、一切憑箏姐安排，反正有了您的加入，收視率一定翻番。”
莫箏笑了笑，拍拍總監的肩，“您緊張什麼？炒作就炒作，反正我也不怕炒作，有錢大家一起賺，現在我也是老闆，當然賺錢為重了。”
聽了莫箏的話，總監放心了，看來莫箏也是個金錢至上的女人，“箏姐說得好！”
觥籌交錯間，三人已經將細節全部商定好了。
趕完了這場飯局，莫箏還有晚上和李海洋的那場，她草草告別總監，叫小高驅車前往下一處餐廳。
五點，莫箏她們進了餐廳，發現比李海洋還早到兩分鐘。
服務生將二人帶進包間，為保護*還特地拉上窗帘，莫箏點了幾道菜，又要了瓶紅酒和一紮果汁，擺擺手讓服務生下去準備。
馬上，李海洋領着個年輕男人就進來了。
“箏姐好，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您了，比鏡頭上還美。”小鮮肉挺會說話，一開口就誇莫箏漂亮，而這誇獎里一絲色-情的味道都沒有，反而帶着後輩對前輩的尊重。
莫箏點點頭，和他握了手，示意他坐下：“坐吧，海洋和你說今天這頓飯的意義了嗎？”
陳晗升說，“嗯，海洋哥都和我講了，說箏姐想簽我的影視合約。”
莫箏道：“沒錯，你既然來了，就說明你有這個意圖，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
“好。”
“你影視約的權利在你手上還是你經紀人手上？”
陳晗升答得很快：“我經紀人手裏。”
“有女朋友嗎？”
“沒有。”
“出道前有嗎？”
這次，陳晗升猶豫了，他皺着眉，思考了幾秒，問莫箏：“這重要嗎？”
莫箏自信的說：“當然重要，你任何時期的事情媒體都不會放過。”
“之前談過兩個，不，一個。”陳晗升否定了自己的說法，馬上改口。
莫箏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說：“談過幾個女朋友還要騙我？”
陳晗升見莫箏不信他，急了：“不是，怎麼說，哎，我和我女朋友談戀愛的時候……我出-軌了，然後，然後我還為這個事跟人打架……”
陳晗升還要接着向下說，莫箏卻果斷的打斷他，她抬起手，立在陳晗升眼前，遮住了陳晗升一邊的視線：“停，我對你的感情細節沒興趣，你只需要告訴我有幾個人，現在是不是還聯繫就行了。”
“一個，出-軌那個我打完架就跟她分了。”陳晗升說。
“現在還有聯繫嗎？”莫箏問他。
“哪個？”
“兩個都算！”莫箏不耐煩了。
“前不久我給她打了個電話，不過六年來我們都沒聯絡過，這算聯繫還是沒聯繫啊？”
莫箏想了想，沒告訴他這個問題的答案，直接定了性質：“以後別聯繫了。”
陳晗升好像還想說點什麼，他張張嘴，話到嘴邊的一刻看到莫箏面無表情的臉，最終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這場飯局的結果就是，陳晗升先告訴經紀人簽約的事，之後莫箏方面再派李海洋出馬與他簽約。
莫箏和小高本從上一個飯局趕過來，肚子不餓，象徵性的吃了點東西就放下了筷子，基本都是陳晗升和李海洋在吃，七點一到，莫箏就帶着小高離開了。
她還要趕十點的飛機，現在她必須要走了。
李海洋結賬后告別陳晗升也驅車離開了，陳晗升坐在包間裏，想着剛才莫箏問他的那個問題。
“現在還有聯繫嗎？”
分手之後，陳晗升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愛念展顏，他不明白當年自己怎麼就瞎了眼會出-軌，現在念展顏成了國內的一線女歌手，而自己才以新人的身份出道，再接近她，恐怕很難，不過要是攀上了莫箏這層關係，怎麼說也有點底氣了。
想到這裏，陳晗升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他一直很關注念展顏的新聞，知道她最近簽約了莫箏所在的瓦倫傳媒，如果能憑着莫箏的私人關係再和念展顏見面，那再好不過了。
想着想着，他決定關心一下自己的前女友了。
念展顏不知道莫箏今晚不回來的消息，她做好了飯一直在等二人回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門外有一丁點動靜，等了倆小時，念展顏熬不下去了。
七點半，她決定給莫箏打一通電話。
問她今天是否還吃晚飯。
莫箏的電話關機，被轉接到語音信箱。
小高的電話和莫箏相同，看來兩人在一起，應該有事忙吧。
念展顏看着自己做好的一大桌子菜，頓時沒了食慾，是莫箏的關係嗎？
不是，肯定是今天自己太懶了，壓腿時間太短，所以不餓。
就在這時，念展顏的手機響了。
是莫箏嗎？
念展顏看都沒看就接通了電話。
“喂。”她搶在對方前面說。
但是那邊傳來的是一個男聲：“展顏。”
她很熟悉的一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陳翰生。
“怎麼了。”
陳晗升覺得念展顏的第二句有些喪氣失望，她也許是在等別人的電話，自己這通電話不過是碰巧被接通了。
“你在等誰嗎？”他問她。
念展顏不想和陳晗升多費口舌，她也不認為她在等莫箏的電話，她急於掛掉這通錯誤的電話，所以她冷淡的說：“你有事嗎？”
陳晗升想起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連連點頭：“嗯嗯，展顏，你現在是不是在和莫箏學表演？”
陳晗升的問題引起了念展顏的注意，他怎麼知道這件事？難道他回國了？
“你聽誰說的？”念展顏警惕的問他。
陳晗升呆了兩秒，想起自己還沒告訴念展顏回國的事，還是不要說得好，他不能打草驚蛇，於是他說：“我在報道上看到的，這些年來，我很想你，也很想重新回到你身邊，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念展顏冷笑：“勞你費心了，既然分了手，我就不會再回頭。沒別的事的話我就掛了。”
“哎別！”陳晗升連忙打斷她。
“你還有什麼事。”念展顏的聲音徹徹底底的冷了下來，言語間的不耐煩盡顯無遺。
雖然念展顏的態度不好，陳晗升還是厚着臉皮說了：“我真的很想你。”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只聽念展顏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說：“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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