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零件工廠

第6章 零件工廠

對於鄧舟來說,劉二這個新奴隸怪是怪異了一點,其他方面卻是沒話說的。

首先,對方從來不會對他大吼大叫,更不會欺負他。再者,兩個人身材差不多,自己在劉二面前沒那麼大的壓力,其他奴隸身材可壯實多了,更別說那些巡查員了。最後,劉二會聽他嘮嗑,也不會嫌他吵,他把自己的見聞講給劉二聽,感覺劉二都聽進去了。

總的說來,鄧舟在劉二身上能找到很強的存在感,這讓長期處於食物鏈底層的鄧舟產生了一種飛蛾撲火般的熱情。

劉二聽着鄧舟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話,那些話卻沒有過他腦子,他整個腦海旋轉的都是筆記上的公式和圖案,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內心的那種麻木突然就崩裂了,從血脈里燃起一種渴望,他不能這樣下去了,繼續這樣活着是會死的,不,死亡也許並不是那麼可怕,可怕的是煉獄。

可怕的是孤獨的活着。

可怕的是身邊的一切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失去,從劉家村到周師傅再到阿藏和惠兒。

劉二咬着牙,指甲陷入肉中。

與其卑微的活着,倒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

如果說那本筆記真的是劉老三刻意留給他的,那麼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劉老三絕不是希望他僅僅帶着這本筆錄一起長眠在泥土之下。

劉二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強烈的渴望,對力量的渴求。

是的,他渴望變得強大,渴望成為戰將,渴望擺脫被無情踐踏的角色,他渴望着用自己的雙手掌握命運。

劉二陷入了不知疲憊的鍛造和計算當中。

就在這個不知時日的工廠里,別人用8個小時做出10片零件,他只花5個小時完成14片,剩下的時間他就用廢料來練習振蕩構紋,重複的測量,重複的計算,做到後來,一塊差不多大小的零件,他甚至不需要計算就能確定出其中心點的位置和邊緣三點的角度。

至於前面兩張圖的構紋他更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即使是閉着眼睛,他都能將那些構紋畫出來。

劉二並非沒有目標,在他來這個工廠的第一天,就悄悄的把那本筆記塞到到了匠台的下面,只要沒人注意他,他就拿出來看上一會兒。

強大的渴望驅動着劉二去研究人體構紋的細節,他發現左臂第一模塊的構紋需要的基礎正是把器械構紋前四張圖紙綜合起來,不同的是,左臂構紋的中心點與邊緣點的確立恐怕需要不同角度,不同狀態下的數據取其均值,但是如果均值錯誤呢?

劉二把這個可能拋之腦後,他必須要承受這個風險,但在之前,他應當做好所有的考慮和應變方案。

這並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器械構紋他只熟悉第一第二副圖,他必須儘快將第三第四幅設計圖吃透。再者,人體構紋與器械構紋並不完全一樣,從筆錄上看,成功的人體構紋案列中,構紋線條都從直線變成了折線,他要完全找出其中的替換模式。

劉二就是這樣一邊悄悄的研究筆錄,一邊鍛造着零件。他並不知道,他比別人更快的速度,比別人更好的質量在這一間奴隸工廠中開始發酵了。

每天晚上九點,廠工會按他們的隔間編號依次收取一天打磨出的零件,誰做得多,誰做的少,誰做的差,誰做的好,都是一目了然。

本身這些奴隸的水平就低下,打磨出來的零件也參差不齊,一見到劉二手中出來的,次次形狀規整,厚度均勻,單單隻從表面看也明白這些零件遠遠超出其他奴隸的水準,當然常常讓廠工在收工時對他誇獎不已。

如果只是誇讚劉二這個新來的奴隸也罷,偏偏有好幾次,那廠工就逮着一個老奴隸出的活兒大聲呼斥,又是這裏不好,又是那裏不行。甚至出口罵說,再做出這樣廢的零件,就給他滾出工廠。

那些老奴隸當然不敢對廠工發火,但是這個結怨就算是與劉二頂上了。可惜劉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筆錄上,壓根沒在意過廠工的誇讚,更沒察覺出有一撮老奴隸已經和他生下了芥蒂。

劉二畢竟才十六歲,又長期生活在沒什麼變化的鎮子,加之有門手藝,不用出門辛勞,自然對於處理這些關係談不上任何經驗。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達到大家普遍的工作量,多一點也無所謂,重要的是保證每天有時間進行他的構紋研究。他不但沒覺得自己每天多的那一小部分是不是會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引起什麼問題,他甚至曾經想過只做這麼多零件到底夠不夠?

開始察覺出氣氛不對的是鄧舟,以他經常被欺負的經驗來看,劉二是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在零件工廠里,巡查隊也好,廠工也好,確實高高在上,對他們這些奴隸有天然的壓迫感,但這種壓迫感來自於身份和階級的差別,只要規規矩矩做事,這些人根本就懶得搭理奴隸些。

這裏真正的困難和危險並不在於巡查隊的預備戰將以及廠工,而是同為奴隸的這群人!

他們也是有小集團的。

而其中最有勢力的,就是由幾個老奴隸挑頭的小班子。這群人仗着在工廠里做的時間最久,也許和廠工以及巡查隊混得最熟,經常會欺壓一些新奴隸或者沒有小集團照顧的奴隸。讓那些奴隸熬夜幫他們打磨零件也好,搶對方積攢下來的一些食物也好,反正,這群人就是總能從其他奴隸身上挖到好處。

鄧舟才來的時候也是捱過好長一段時間的欺壓,才終於在奴隸群中找到了一個小團體接納他,原本他是想讓劉二也加入進他們那個小團體的,可是現在眼見這種情況,鄧舟是卻步了。

不過鄧舟專門找了個機會提醒劉二,告訴他工廠里一些關係情況,比如哪些人是一夥的,哪些人又是一夥的。可劉二似乎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甚至在鄧舟勸告他一定要注意某某和某某,千萬要小心時,劉二也僅僅是非常平淡的點點頭。

這反倒讓鄧舟納悶了,難道說這劉二是有恃無恐?

當然不是,劉二打心眼裏就沒把鄧舟的話放在心上,他認為自己自從來了工廠之後,每天都按時完成零件的鍛造工作,也從不與人口角摩擦,甚至連話都很少開口說,和其他奴隸的接觸也少得可憐,更別說會妨礙到其他的奴隸或者與人結怨了。

但往往人不找事兒,事兒要找人。

奴隸們一般會在工廠呆到晚上10點,然後統一返回工廠後面的宿區,宿區分了三大塊,每個區有宿區長管理十間屋子,每間屋子大概是十人左右,按照工廠隔間上的號碼來固定每個奴隸的床位。等到奴隸全部進入房間,再由巡查員鎖上合金房門。這樣做是防止奴隸偷跑和鬧事。

這天晚上,劉二還是很遲才睡,他通常不會把那本筆記帶回宿區,而是藏在自己的匠台下,白天記憶在腦子裏的筆錄上的東西,到了晚上他就開始慢慢消化,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裏思索,反覆的推敲那些構紋的走向以及帶入各種數據后公式計算出的結果。

他上鋪的鄧舟倒是早早的就打起了鼾。

過了上半夜,劉二感覺有些困了,眼皮也越來越沉,只好翻了個身打算睡覺。

他剛閉上眼不一會兒,還沒有完全睡熟,其他兩張床上的人便朝他圍過去。

這是一次完全沒有防備的襲擊,劉二被四個同宿的奴隸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幾個奴隸都比劉二年紀大好幾歲,身體壯實得多,四個人堵着小小的床,一拳頭一拳頭的往劉二身上揮去。

一開始劉二還能反抗,抓着其中一人的手臂咬上去,但是這一口換來的卻是背上更重的三拳!打得劉二連心跳都要停止了,到後來,反抗就變得越來越微弱,劉二連叫都叫不出聲了,一拳接着一拳,一腳接着一腳。

劉二腦袋開始發懵,他又想起阿藏被公狼咬落下的頭,翻滾着落到凍原的沙土上。他又看到惠兒捧着那碗小米粉子送到他跟前的笑容。

劉二覺得無比噁心又無比憎惡。

這場單方面的施暴在天亮之前結束了,劉二早已經意識不清,床鋪上染着斑駁的血跡,他的手臂怪異的彎曲着掉到床下,看樣子是折斷了。

上鋪的鄧舟瑟縮在床角,他很早就被屋子裏的動靜驚醒了,但是他不敢也沒有勇氣哪怕是往下面探出頭,他只能屏住呼吸一直等到巡查員打開宿門。

宿長與巡查員雖然並不對這些奴隸的暴行懷有任何同情之心,但是對奴隸行為的約束是必須的,絕對不會允許這些低賤的下流種挑戰他們的威嚴。

因此,在工廠,奴隸私鬥是被禁止的,因為任何一個奴隸都是屬於老闆的個人財產,沒有任何一個奴隸能夠隨意對其他奴隸造成傷害而延誤工時。

但這並不意味着就真的不會發生私鬥,特別是對於像劉二這樣的新人,施暴是被默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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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戰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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