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穆風隔幾分鐘就看一次時間,他從未感覺過一個24小時有那麼的長,長的要讓人崩潰。他就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正對着門,盯着那門把手什麼時候會突然轉動。
到了深夜,兩眶都瞪地酸疼,穆風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神經質了。他走回客廳,躺倒在沙發上,強迫自己睡上一會。
再睜眼時,天才蒙蒙亮。
穆風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這個白天的,有點渾渾噩噩的,餓了就從冰箱裏翻出點什麼東西吃,吃完了繼續給自己找點事干。
總是不能閑着的,因為一停下來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廿七讓他相信,他也願意相信,所以可以忍受不明結果的等待。
除了廿七,穆風也不知道還能信誰,從情竇初開時他就知道自己喜歡的不是女孩,也知道這是說不出口的事情,所以就連父母恐怕也不能盡知他在想什麼。
慢慢長大以後他也就接受了,想試着去喜歡誰,結果就纏上了孟連風。
以前的事,或許拿出來對誰來說都不是件大事,但那到底是穆風心裏的一道坎,說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真正開始覺得可以放下了,是在廿七來了以後。
廿七一開始連一起吃個飯都很惶恐,什麼都不懂,字也不會寫,唯一熟練的是打架、和怎麼下跪道歉求得主子寬恕。即便如此,他還是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路,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這樣的廿七,分外耀眼,或許這就是穆風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的原因。
而這樣的廿七,也值得他去相信。
但相信和擔憂畢竟是兩碼事。人一旦在意起時間的流逝來,時間就會變得格外漫長,穆風打屋裏急的團團轉也不能讓時鐘走的更快一點。
晚上八點,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沒有電視,什麼都沒有。穆風總感覺自己就像被關在狹小黑盒裏的實驗動物,他想的再多,外面的人也聽不到更聽不懂。
也許廿七找不到孟連風,又也許他和孟連風一起出事了。
越想就越待不下去。穆風穿上大衣,決定出去找找廿七,就算找不到,也總比這樣無能為力地待在家裏要好。
那確實是晚上八點,時針剛剛偏過去兩分鐘,離與廿七約好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但穆風打開門的時候,卻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廿七。
他僵了一會,忽然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麼,只是扶在門框上的手一直在隱隱的顫抖。
是廿七先開的口,他咧嘴笑起來,語調輕揚:“說好的十點鐘,你要到哪裏去啊?”他走進來,往穆風的身上一靠,身上滿是風塵僕僕的灰塵味道,“你看,我答應你的,沒騙你吧!”
穆風分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只問他:“你沒事吧?”
“你忘了我本職是什麼了?”廿七說,“可不是攝像頭前的花瓶。”
穆風抿起嘴唇,張開手摟了他一下,廿七忽然悶哼了一聲,很輕,但還是聽得清楚。
周圍那麼安靜。
穆風將他推開,打開門口的頂燈,首先入目的不是廿七怎樣,而是地板上的幾滴血痕,然後才順着它們看到廿七身上臟污的衣服,和他故意藏在身後的手臂。
“給我看看!”穆風緊張地掀起他的袖子,不僅深吸了一口氣。
被強制按在桌邊接受傷口檢查的時候,廿七還是笑笑:“沒事,小傷。”
小臂上近十厘米的創口,是利器傷,穆風用醫用棉球清理了傷口周圍的血跡,“怎麼傷成這樣,為什麼不先去醫院!”
廿七神情專註地看着他,說,“我怕你等不及,必須先回來看看你。”
穆風丟下棉球,不管怎麼清理傷口還是在慢慢的滲血,只能先用無菌紗布輕輕掩上,“必須去醫院,傷口太長了我現在處理不了。”他走來走去,慌慌張張地收拾了幾件東西,拿上大衣和錢包,又說,“還有破傷風針要打,也不知道今天是誰值班……快走呀,別坐那兒了。”
廿七柔和了目光,把手臂攬在穆風的肩膀上,挨着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慰道,“我真的沒事,你別急。”
穆風捏緊了手裏的東西,沒有言語。
-
醫院是趙勤在值班,穆風把人帶去的時候,他剛下了手術台,正在吃飯。
他知道廿七是穆風的朋友,只是掀開廿七傷口上的敷料看了看,叫道:“喲,這是怎麼搞的!”嘖舌了兩聲,卻又繼續坐下夾肉丸子吃,對穆風說:“也沒大事,縫幾針就行了,你給處理吧。”
穆風讓廿七去治療室等着,自己去換了衣服,拿治療盤和針線。然後坐在廿七的面前,戴上手套,止血,清理創口。
廿七很聽話,讓不動就不動,垂着眼睛看他。
但等到針頭即將穿過皮膚組織的時候,穆風忽然開始手抖,他握不住持針鉗,整個針頭都晃晃悠悠的,就像一瞬間把最簡單的操作步驟都忘記了。
廿七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還能輕鬆地開玩笑:“別抖啦,不然要縫歪了。”
穆風忽然抬起眼瞪了他一下,廿七笑都沒收住,就被那雙通紅的眼睛給嚇到了,他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於是又不輕不重的摸着穆風的頭髮。
哐當一聲,還夾着針頭的持針鉗扔在了一邊。
穆風毫無預兆的站起來,走了出去。
廿七沒追,也追不動了,他實在是太累了。從喝了那瓶加了安眠藥的酒到現在,他一直強撐着不讓自己睡過去,藥效沒能讓他倒下,兩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卻讓他睜不開眼。
治療室的門再度打開的時候,廿七頭靠着牆,轉頭瞅了一眼。
“他怎麼了?”進來的是趙勤,走過來重新取了無菌器械,坐下給廿七縫針。
沒打麻藥,廿七也不太需要,他閉着眼感覺到針頭一下一下的穿透了皮膚,疼是有的,卻不甚在意。廿七問道:“他去哪了?”
趙勤說:“我不知道,突然瞪着眼讓我來給你縫。”
房間裏突然咕咕地叫了兩下,趙勤尷尬地咳了兩聲。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廿七道。
趙勤笑笑表示沒事,“穆風最近心情不好么,工作也有點心不在焉的。他快進職稱了,老這樣可不行,上次竟然還說不要名額了。你既然是他朋友,沒事就勸勸他。”
“職稱?”
趙勤聳肩:“對呀,以後就是穆主任了,雖然是副的。”剪刀咔嚓一聲,趙勤收拾東西站起來,“行了,一會找人給你打支破傷風就回家吧!”
廿七謝過了大夫,仍是閉上眼養神。
沒多會他聽見了門打開聲響,知道是穆風回來了。
身邊的治療床上重了一重,有人坐在身邊查看那隻受傷的手臂。廿七睜開眼,看到穆風不僅眼是紅的,連眼眶都是紅的,低頭蹙着眉,眼尾掛着點濕潤。
廿七抬手撥弄着他鬢角的碎發,覺得他有時候真的不像個二十八歲的男人,但是仔細想想,穆風十八.九歲的時候遭遇了孟連風,沒能過的像個十八歲的樣子,也許那時候,就把那些小孩子的脾性都藏在了深處。
到了二十八歲,終於一切都可以撥雲見日,有些情緒是想壓也壓不住的。
廿七抬了下嘴角,輕聲問道:“哭過了?”
“沒有。”穆風辯解。
“沒事,”廿七把他攬進來,吻着他略微發涼的額頭,“沒事了,事情都過去了,你可以哭了,有我在你怕什麼呢?”
這一句,就像是赦免了他所有的罪過和不堪。穆風心裏酸痛,淚就齊齊地奪上了眼眶,團在裏面打着圈,一眨眼,掉下一顆來。
廿七說他可以哭了,他就真的哭了出來,而且一哭就似乎要把以前的全部哭回來,像個孩子似的難看,聳着鼻子皺着眼睛。
廿七用拇指揩走每一滴掉出來的眼淚,但終究是抹不凈的,於是湊上去親吻他的眼睛。
想起戚紹川跟他說孟連風的事情。說九年前,找到穆風時候,他睜着眼躺在那裏,似乎只是剛睡醒那樣平靜。就算戚紹川替他哭的天昏地暗,穆風也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掉過一滴眼淚。
沒有人生來就是堅強的,穆風更不是,或者說他一直生長在父母溫暖的懷抱里,連個挫折都很少遇到過。孟連風是他人生里最大最深的一條坎,沒能把他逼崩潰,卻讓他一下子就堅強起來。
廿七無法體會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現在懷裏的穆風並沒有多堅強,他脆弱地幾乎一碰即碎。之前的強撐,更像是一種頑固的負隅反抗。
他看到白大衣的口袋裏有一包還沒拆封的無菌敷料,廿七單手摸出來,用牙撕扯開包裝,用乾淨的敷料給穆風擦眼睛。
穆風邊哭邊拿過來自己擦,悶着鼻音說:“這是要錢的。”
廿七一下子就笑了,“你都哭成這樣了,還不忘給你們醫院創收?”
“哪樣了?”
“沒哪樣,挺好的。”廿七用手指摸划著穆風的眼眶,“就是哭的臉都花了,顯得特別可憐,就跟我把你怎麼著了似的。”
他看了看穆風整潔的白大衣,更突出他皙白的脖頸來,便小聲說,“我倒真想把你怎麼樣了。”
穆風一驚推開他,還沒跳下治療床,廿七哎喲了一下就心疼了,趕緊回去看是不是碰到了他剛處理好的傷口。
廿七忽然抱住了他,聲音悶悶地說:“真的穆風,再也別跟我提什麼分手了,聽一次我都受不了,你還跟我說了兩遍。”
“對不起……”穆風說,糟糕,又想哭了。
廿七笑道:“我原諒你了。”
過了會,護士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倆剛分開,穆風的眼睛還紅着,嘴也紅着。小-護士關心地說:“呀,穆醫生,你感冒了嗎?最近換季,可要注意身體呀!”
廿七抹着嘴偷笑,被穆風一肘子戳了肋骨。
打完破傷風針,穆風才鬆口氣,扶着廿七回家。
剛縫了針不能泡水,浴缸的水放到剛及腰,廿七支着手臂坐在裏面,穆風搬着小凳坐在外面,用濕毛巾給他擦背。
廿七忽然說:“孟連風被抓了,我報的警。”
穆風的動作停了一下,他伸手拿到沐浴露,往掌心倒了一點塗抹在廿七的背上。
“我在一個垃圾場邊上的租屋裏找到他。當時他還在睡覺,什麼都沒來得及做,我就把他從床上拎起來揍了一頓。”廿七回頭看了穆風一眼,“他承認是在勒索你,我錄音了。”
“孟連風是個賭徒,有案底,以前涉案挪用公款沒能被抓,還是賭,最後欠了高利貸一百多萬。他不僅勒索過你,還有其他幾個手裏有點把柄的他都勒索過,幾萬十幾萬的都有。除了勒索,詐騙偷竊也都干過,還是填不上欠債,最後被高利貸逼的走投無路了,獅子大開口管你要三五十萬。”
“他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已經連人帶證據都交給了警察。”
穆風舀起水,一邊揉搓着廿七的肩膀,一邊慢慢地淋着溫水。
“還有那段視頻……”廿七頓了頓,嘆口氣,“那根本不是你的錄像,就是一段G/V截下來的,孟連風手裏根本沒有錄像,他只是在嚇你。”
他垂下眼睛,握住了肩膀上穆風的手,說:“對不起,那幾張照片被警察當做證據扣下了,我沒能銷毀,不過應該不會再流傳出來了。只是過幾天警察可能會找你了解情況,你如實說就好了。”
穆風反握住他:“沒事,只要你沒事就行。”
廿七看到自己纏得層層的手臂,訕訕笑道:“哦,這是警察闖進來的時候他氣急敗壞,突然拿水果刀衝過來划的,我光顧着看警察了,一時疏忽大意……”
穆風沒等他說完,從背後貼了上去。廿七也就不說了,轉過頭去吻他,問道:“公子,我能抱你么,好久沒抱了,憋得慌。”
他正被親的舒服,聽這一下子退開,蹙眉說:“你胳膊都那樣了,還忘不了這事?不怕色急攻心啊。”
廿七笑了兩下,又湊過去親他。
穆風本來也不想拒絕他,更是拒絕不了,彎腰把他從浴池裏撈出來,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水就給丟到了床上去,親的差不多該到正戲開場了,看着他那條英勇負傷的胳膊就發了愁。
為了給廿七洗澡,穆風穿的是件舊T恤,不怕濕不怕臟。他就乾脆把家居褲給脫掉了,兩腿一分騎在廿七身上。
“你不會是想趁火打劫上我吧?”廿七笑說。
穆風紅着臉沒理他,把那半硬的玩意掂直挺了,伸手拿了潤滑劑就往下倒。廿七不緊一縮,哼道:“涼!”
“我覺着挺熱的。”穆風還講起了葷段子,他俯身去吻廿七的胸膛,說,“這次不用套了吧,我不想用。”
潦草給自己擴了擴,然後跪起來扶着那柱物,緩緩地主動往下吞,他一心想讓廿七舒服,徑直狠狠一坐給全吃了進去,有一點爽,但主要還是脹。
穆風緊蹙忍耐的表情投進廿七的眼裏,像一顆小小的石子扔進了一池春水,綻開了心底的波紋。
衣服被推了上去,穆風低頭用下巴夾住,微微睜着的眼睛有些迷離地看着廿七。廿七的手滑下來,撥弄着他胸膛一邊的小突起,玩一顆飽滿的櫻桃似的,同時身下用力一頂。
穆風冷不丁遭了一擊,沒控制住泄了點呻/吟,知道是廿七在提醒自己,這個體/位就應該由他來掌握主動。
這晚他們沒做多少次,也沒做多狠,穆風的體力不行,又不準另一個亂動。
最後穆風兩手撐着他的胸膛,滿頭汗,到底還是廿七狠狠挺了幾次胯,讓兩人都達到了高/潮,只是這個體/位不好控制,沒能及時撤出來,身寸在了裏面。
做完穆風倒在身邊大口喘了幾下,扭頭去咬廿七的肩膀肉。
“去洗洗吧。”廿七摸着他汗濕的頭髮。
穆風閉上眼睛,“我不想動了,不洗了留着吧。”
廿七給他拉上被子,故意說道:“你知不知道這麼說會讓男人把持不住?”
他連眼睛都沒睜,舒適地靠在廿七肩頭,長嘆了一聲:“你要是能動的話,隨便你啊……”
廿七哭笑不得。
他還真不能動,也不想折騰穆風了,於是伸手關上枱燈,縮進被子裏睡覺。
躺下后,廿七又忍不住攬上穆風的腰,摸索着親他的嘴唇。
“我愛你。”廿七輕聲耳語。
穆風反啄了他一口,輕輕彎起嘴角的弧度:“嗯,我也是……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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