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70.第 70 章

廿七在家裏收拾着行李。

劇組通知他,下午四點會有一輛保姆車來接他,然後再帶上他去接另一個女演員,時間上已經做了一些安排,所以不能有差池。

這次拍攝是去臨城一個大型的全設施高爾夫球場,將近半個多月會住在那裏,室內攝影也會在那邊搭一個臨時攝影棚,盡量將前期拍攝一氣搞定。

廿七沒什麼可收拾的,只帶了幾身換洗衣物和私人物品,連小拉杆箱都裝不滿。他從抽屜里翻充電器的時候,看到了之前買的一個黑色錦盒,他想了想,還是拿出來放進隨身的背包里。

快四點,穆風仍然沒有回來。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是一名女大夫接的,說穆風在查房,手機放在辦公室里忘記拿了。

廿七沒說什麼,禮貌地謝過對方,掛了電話。

他看到遠處一輛白色MPV駛過來,在小區門口掉了個頭,停在廿七面前。後面車廂門被人拉開,一個單馬尾的女助理探了探頭,問道:“是廿七吧?”

廿七點點頭。

她急匆匆的說:“趕緊上來,過會要堵車我們就該遲到了!”

四十分鐘后,車子在一個非常洋氣的別墅區後門接到了這支MV的女演員,廿七此次的搭檔。她單手支着一個超級大個的行李箱,帶着遮半張臉的大墨鏡,身邊跟着一個小助理幫她背着大包小包。

女演員鑽進車裏來,抬頭看到相鄰的廿七,楞了幾秒后摘掉了墨鏡,仔細的打量起他來。而廿七卻沒敢多盯着她看,只掃了一眼認了個臉熟。

她很漂亮,五官精緻立體之餘還多了些別的味道,廿七說不清楚,總之是和平常看到的美女們不太一樣。

“你好,你就是廿七吧?我叫Cecile。”她笑說,伸出了手。

廿七與她握了握手,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麼,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出醜,因為他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聽清楚。

此時女演員的小助理插/進話來,解了廿七的急,她得意地笑了笑說:“我們家Cecile是中日意三國混血,漂亮吧,你可以叫她茜茜,我都那麼叫的。”

Cecile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口香糖扔到後座,“糖還堵不上你的嘴。”

小助理吐了下舌頭,倒出兩顆糖來,和同行的另一名劇組助理分着吃。

廿七對混血沒多大興趣,他低着頭看手機,想着要不給穆風發條短訊說自己已經出發了。Cecile湊近來聞了聞什麼,貓一樣沒什麼動靜,廿七一轉頭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她。

“你沒噴香水?”Cecile問。

廿七離她遠了點,搖頭說,“我不喜歡。”

Cecile揚起嘴角:“哦,我也不喜歡……誒,咱倆有緣吧,你也是混血嗎?”

“什麼?”

“混血,你的眼睛是灰藍的,很漂亮啊,我最喜歡這個顏色的眼睛了呢,顯得特別神秘。混的哪國?法國,還是英國?”Cecile說著又靠近了一點,廿七的眸子裏都能清晰地映出她的樣子來。

廿七隻道“我不是”,就乾脆別開了視線。

Cecile見他沒什麼興緻跟自己說話,最後訕訕地坐回去,一隻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車很快出了城,跑在高速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遠處地平線有紅蒙蒙的落日餘光。廿七發給穆風的短訊終於有了迴音,可內容又難免令人失望。

無非是“好好工作,好好加油”之類的鼓勵話。

廿七囑咐了他幾句,讓他不要忙過頭了就懶得吃飯。短訊發出去就沒了回信,廿七皺了會眉頭,從背包的夾層里拿出那個黑色的小盒子,打開看了兩眼。

Cecile又纏過來,驚喜道:“好漂亮的手錶呀。”

廿七完全不想搭理她,太聒噪了。

“男式的,為什麼不帶呢?”Cecile問。

廿七終於肯回答她:“送人的。”

“誒……”Cecile頗是遺憾的拖了一聲,廿七都不懂她到底是什麼毛病,說話非要拖着腔拐着調子,撒嬌不像撒嬌。

不過這塊手錶確實是買來送人的。他還在雜誌社工作的時候,有一期是做男士佩飾專題,其中一家廣告商就是代理這個牌子的手錶,廿七一眼就看中了手裏這款,素凈簡約大方。

當時他就想,這款表要是帶在穆風的腕上,一定很好看。

所以廿七當了模特掙的第一筆錢,他拿來給穆風買了一塊手錶。

他一直在找機會送出去,直到生日這天,是再合適不過的絕妙時機,可惜……最後他不小心把自己灌醉了,到底錯過了。

還是想親手送出去,所以帶了出來,怕穆風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它。

Cecile見搭檔不理她之後,早知趣地縮回自己的座位上,蓋了件衣服閉目休息。廿七把表收起來,轉頭看到女演員閉着眼安靜下來,不知道有沒有睡着。

八點多,保姆車抵達了高爾夫球場的內設酒店,廿七跳下車來,幫着其他人拿行李。

同時,穆風已經離開了醫院,坐在戚紹川的家裏,填着一份紙質的表格。

他填的非常認真,每一個空都思考許久才敢落筆,糾結的地方下意識地咬了咬筆尾,眉頭微微蹙起來。

“你這習慣怎麼還沒改掉,”戚紹川揮手打開他咬在嘴裏的筆桿,“別咬了,都有牙印了!”

穆風沒理會戚紹川的抱怨,嘀咕念叨着什麼“中秋、中秋,九月……”

“九月二十三號!”戚紹川提醒他。

“哦,九月二十三。”穆風提筆,在表格里寫下了這個日期。

戚紹川一邊看他寫字,一邊打量他的臉,過會歪了下腦袋忽然問道:“小風,你最近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不太好?”

“嗯?”穆風沒注意他說什麼,填完手裏那行才抬起頭來看向戚紹川,很沒所謂的說,“沒什麼,這幾天有點胃疼,老毛病了吧,過陣子就好了。”

戚紹川說著:“你多少年沒犯過胃病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站起來拉開身後的冰箱門,臉有點黑,發現裏面連盒酸奶之類的都沒有,只有一堆原材料,都是楚昱買了扔進去的,他根本就不會處理。

“你吃飯了沒?”戚紹川回頭問他。

“吃了,路上吃了個巧克力麵包。”

“你知道自己胃疼還吃那些,”戚紹川拿起電話就訂外賣,他手機里存了很多外賣電話,各種菜色。挑了半天,最後選了一家麵館,撥號之後對穆風說,“跟我吃點麵食吧,養胃。”

穆風沒反駁什麼,順從地接受了戚紹川的好意。

沒多會面就送到了樓下,戚紹川就穿着一件毛衣下去取,上來時冷地直哈氣,把兩碗還是熱乎乎的湯麵拿出來,遞給穆風一雙自家的筷子。

穆風把表格推到一邊,挑起麵條吹了吹。戚紹川隨意看了一眼,有些奇怪:“你怎麼不填姓名?”

“我不知道寫什麼。”穆風說,低頭咬斷一截麵條吸溜進嘴裏。

戚紹川有點不理解:“廿七啊,他不叫廿七叫什麼?”

穆風挑着面散熱,怔了片刻,搖搖頭笑道,“我不知道他還想不想繼續叫廿七。”

“……”戚紹川是真的不能理解。

戚紹川盯着他吃完一碗麵條,喝了幾口麵湯下去,才放過他繼續填表。穆風把大部分該填的都填過了,就剩下一個姓名空在那裏。

“我拿回去慢慢想吧,過兩天給你送回來,他們那邊催的急嗎?”

戚紹川說:“不急,這個星期就行。”

“嗯。”穆風將表格放進檔案袋,收回包里,又拿出皮夾找出一張銀/行/卡來,輕輕放在戚紹川的手邊。

“二十五萬,密碼是六個6。”穆風道,“雖然他說是二十萬,但是前前後後一打理肯定不止這個數,你收好,不夠再跟我說。”

戚紹川看了看卡,又挑起眼皮看了看他:“這什麼錢?”

穆風有些奇怪,“之前不是說了嗎,車錢啊。”

戚紹川盯着他沉默了一會,忽然抬起手把銀/行/卡推了回去,他說:“你拿回去吧,你一直想買輛車,沒了這筆錢你又要攢好幾年,戶口的事我來張羅,錢你以後慢慢還就是。”

穆風沒動那張卡,也沒領戚紹川的好意,“這份戶口是我送他的禮物,是我自己的心意,用不着你來出錢。我現在不缺這筆錢,再說了,錢沒了還可以再賺,車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戚紹川知道他的脾氣,也知道他就是認定了廿七那個人,就沒再繼續堅持,默默收起了卡。

穆風微笑,對戚紹川說了“謝謝”。

戚紹川把他送到樓下,走了一段距離,忽然停住了腳步。穆風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遠處的路燈下站着一個男人。

楚昱往前邁了一步,在看到戚紹川冷着面孔退後一步后,就再也沒敢動過,一直杵在方寸燈光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穆風嘆口氣,無奈地問道:“紹川,你們又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戚紹川面帶不悅,警惕性十足地盯着楚昱,說,“沒什麼,就是不想看見他!”

“不想看見他你還盯着人家,”穆風笑了一下,感覺到背後針扎似的視線以後,他也回頭看了看楚昱,“紹川,你不會還沒跟他解釋清楚吧,咱倆只是朋友關係,我看他誤會了。”

戚紹川道:“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別管他!你回去吧,天還是挺冷的,要我送你嗎?”

“不用,我打車回去。”

穆風揮手告別了戚紹川,經過楚昱身邊時也沒跟他說話。

回到家,他靠在床頭給手機充上電,卧倒眯了好一會子也睡不着,睜開眼能看到窗帘外的星星,就那麼一閃一閃的穆風都覺得特別吵,整顆心臟都在喧鬧,根本不能安靜下來,而且胃裏還有點隱隱約約的不舒服。

他瞪着窗帘看了一會,還是爬起來在客廳的藥箱裏找到一小盒助眠葯,蹲在茶几前看了半天的說明書,就着溫水吞了兩顆。

大床上空蕩蕩的,被子也暖不熱,穆風把自己挪到廿七常睡的那邊,深深呼吸了一口才覺得有些安心。

葯似乎總不起效,穆風翻了個身拽着線拿到手機,想給廿七發條晚安短訊,結果眼一花按錯了鍵,直接撥了出去。

穆風的手指剛移到“掛斷”的上方,電話突然接通了。

“公子?”

廿七的聲音透着些慵懶,應該是已經睡下被吵醒的吧。

“額……”穆風不知道說什麼,磕絆了一會,木然地說道:“你還沒睡?”

“嗯,熟悉了一下環境,剛回來,我下午給你發的短訊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那時候忙,沒來及回你。”

似乎有很多話,又似乎沒什麼可說的,廿七明明走了才幾個小時,穆風就感覺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他似的,也可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一時還處理不了這樣亂七八糟的心情。

“廿七,”穆風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廿七聽到他語氣里有些鄭重,抱着一盒剛買來的桶面,坐下來道:“你說。”

“你想過給自己起一個名字嗎?”

撕扯着泡麵包裝的動作停了下來,廿七左手抓緊了那層塑料薄膜,笑了下說,“怎麼忽然想起這個問題來了,我不需要名字,廿七就是我的名字。”

穆風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說,“可那畢竟是個代號,是個數字,你難道不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姓名?”

“公子,”廿七放下泡麵,走到酒店的窗前望着外面遼闊的高爾夫球場,換了只手拿電話,“名字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代號,區別只在於它到底值多少而已。只要有人覺得這個代號是唯一的,它就值得珍惜。”

廿七說:“我已經習慣了廿七,你也習慣了,沒必要刻意改掉。”

“可是……”

“公子。”

“嗯?”

廿七遲疑了一會,他看着玻璃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臉,低聲說道,“如果你希望我改的話,也沒什麼,只是個名字而已。”

可能是助眠藥效起了,身體開始懶得動,思維也漸漸的不想運轉。穆風有些黯然,往下縮了縮藏進被子裏,閉上眼搖頭:“那算了吧,沒必要為這個不愉快。”

“如果你忽然改變主意了……就告訴我一聲,我給你……”

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廿七也沒聽清楚後面半句是什麼,沒多會話筒里就只有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了。廿七輕輕嘆了口氣,道了晚安。

手機仍舊貼在穆風的耳邊,廿七的這句晚安就像真的貼在他耳邊說的一樣。

廿七掛了電話,回到桌前繼續泡麵,開水加進去之後,悶面的功夫他認真思考起穆風說的話來。

穆風對誰都保持着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那個距離不至於讓人感到曖昧,也不會過於疏離,似乎從來不屑於跟人爭吵,那是他的處世方式。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那樣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

相反,穆風很敏感,他眼裏看的到許多事,但他從來不說。

而這給廿七的感覺,就好像是他把自己埋在一堆軟綿綿的棉花裏面,每次找他都要扒拉開這一層層的纏繞,把他扯出來,如果不緊緊拽着,他立刻又會縮回去。

無論什麼事,那層包裹他的柔軟會吸收掉絕大部分的震動,來保證不會傷及他本身,他覺得這樣安全。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穆風感覺不到安全。

廿七撕開泡麵的紙蓋,用叉子卷了一大圈麵條,一口面一口湯的,把一整桶面都吃光了。吃完東西收拾了一下,洗個澡也上了床。

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了會,沒多久又坐起來,一隻手舉着手機編輯短訊。

無論穆風需要什麼,他都會給他。

就像那時候的花園裏,穆風一吻定下的承諾,廿七也該給他一個同樣值得的回報。

助眠葯讓穆風一覺睡到了天亮,但到底還是和優質睡眠有很大的區別,他翻了個身爬起來,就感覺身上還是很疲憊,又累又沉,腦子也不甚清楚。

他視線還很迷糊,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滿床找不知道扔哪去了的手機。

穆風從床縫裏撈出自己已經裂了屏的破手機,信息燈閃着,他以為又是孟連風,結果打開一看竟然是廿七,是昨夜凌晨一點多發來的,那時候他已經在安眠藥的助力下睡昏過去了。

打開短訊看了一眼,立馬早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他立即回了電話,等廿七一接起就問道:“真的嗎?”

廿七昨夜睡的很晚,一大早又被人叫起來,正在房間裏被人按在鏡子前化妝。按照劇本,廿七的角色是個白衣飄飄的神仙,所以化妝師正要給他撲粉。

這一個電話就打亂了他的動作,化妝師先生很不高興。

廿七豎起手掌做了個抱歉的動作,小聲對穆風說:“真的。”

“咳咳,還化不化了啊!”

“化、化!”

穆風也聽到了,說,“你先忙,以後有空再說。”

穆風扔下手機,從檔案袋裏翻出那張表格,捧着看了半天,他趴在床上怕寫的太丑,乾脆蹲在床頭櫃前,鋪平了紙張,在開頭的姓名欄里寫了三個字。

——穆廿七。

雖然這是份獨立戶口,在法律上和穆風沒有一丁點關係,但是這三個字寫下去,就是莫名覺得特別欣喜。他寫完,又拿手機拍了下來,抱着那張照片在床上打滾,一個人嘿嘿的笑。

講真,跟蛇精病一樣。

看夠了那三個字,穆風起來準備找點吃的,是時手機響了一下,他打開看了一眼,順手就刪掉了。然後心情頗好地去廚房煮雞蛋,差不多的時候他伸手去取掛在牆上的漏勺。

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短訊。

穆風動了下手指……

嘴角的弧度一點點的消失在屏幕的熒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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