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那天之後,廿七再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跟穆風坦白,不是不想,而是他跟穆風的時間總是對不上。穆風似乎更忙了,早上來不及等到廿七睡醒就走了,晚上回來時也神情疲憊倒頭就睡,根本和他說不上幾句話。

廿七打過幾個電話,穆風卻回他說,因為年後突發病暴增,所以沒有辦法按時回家。

穆風掛斷廿七的電話,退到短訊界面,盯着那個陌生號碼看了許久。

辦公室外走過兩個同事,邊討論着病情邊走進來,看到他在,朗聲說道:“這有個懂得多的!穆博士,你對32床怎麼看?”

座椅上的人肩膀猛地一抖,明顯是被驚嚇到的了。講話的男醫生也楞了一下,他倆進門的時候動靜那麼大,怎麼還能嚇到人呢。

“穆醫生?”同行的另一名女醫生叫他。

穆風匆匆把短訊拖進黑名單,整理好表情站起來,把面前的兩名同事看了半天,才問,“你們剛才問的什麼?哦,12床是個胃穿孔……”

“是32床。”男醫生說。

“……32”穆風想了會,沒想起來是哪張床,最後只好尷尬地說,“抱歉,我可能沒休息好。”

“不然你到休息室睡會吧,這裏我們盯着。”

“不用,我出去透透氣就好了。”穆風微笑道。

穆風出了辦公室,拐到樓梯間的窗口處,拉開窗戶,寒風從方塊大小的窗口肆意灌進來,從思維到身體迅速平靜下來,漸漸地,又有些超過了平靜的範疇,開始發僵。

僵化確實會讓人思維停滯,腦子不想轉,也懶得轉。

而停滯的前一秒,他在想廿七。

他拿出手機,給廿七發了條短訊:“晚上有時間嗎,我今天下班盡量早些,請你吃飯。”剛發出去都沒有幾秒,廿七就回了過來,讓穆風懷疑他是不是一直抱着手機在看。

“真的嗎?當然有時間,下班我去接你。”

隔着一個屏幕,穆風都感受到了他字裏行間裏透漏出來的歡欣鼓舞。

而自己的心情卻更低落了。

下午,穆風迅速處理好了工作,看和廿七約好的時間快到了,才收拾東西下樓。剛邁出電梯,一邊往外走,要給廿七打電話的時候,

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廳外面,縮着脖子,原地無聊到轉圈圈的廿七。

他很好認,尤其是當了模特以後,穿着打扮愈發時尚起來,廿七身材本就出眾,稍一修飾就很是賞心悅目,加之那一頭極具標誌性的長發,很難不給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穆風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年輕女孩,應該是陪同伴看完病要走的,她縷順了頭髮,有些羞怯的走過去,握着手機,抬頭問了廿七什麼。

廿七笑着點點頭,略微蹲了身子,和女孩在同一鏡框裏自拍,然後又讓同伴幫他們合影。

等到女孩離開,穆風才呵着氣小跑過去,廿七一轉身,剛好與他打個照面。

青年裸/露在外的耳朵有些紅,可看過來時還是暖洋洋的笑着。穆風從包里掏出一雙手套給他戴上,說,“你等多久了?來了怎麼不上去等,外面這麼冷。”

廿七說,“你最近忙,我怕上去你會分心。”

穆風沒說話,給他套上另一隻手套,過了會道:“不會的,下次進來就是……我們走吧,你有想去的地方么,還是想吃的東西?”

廿七跟上來,到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我聽說了一個挺有趣的地方,可以嗎?”

穆風點點頭,廿七才跟司機報了目的地。

出租拐到一家看起來尋常無奇的小店,門口只立着一個閃着微亮燈光的logo牌子,穆風下了車,更是發現這家店外真的是什麼標誌也沒有,若是平常經過,根本不會知道裏面是個餐廳。

穆風回頭,心想是不是廿七帶錯了地方。

廿七付了車錢,從車屁.股後面繞過來,摘掉手套來牽他的手。

雖然是晚上了,可畢竟仍是在外面,更何況還要進餐廳吃飯,怎麼說牽手進去都是不太合適的。穆風掙扎了一下,卻沒掙開。

然後就看餐廳的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門口出來一個穿襯衫打領結的侍應生,詢問他們的預定號碼。穆風有些矒,就看着廿七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小紙條來,對方看完,變魔術似的從背後變出一對化裝舞會的半遮面具。

“這是什麼?”穆風有些不知所措。

廿七拿過面具幫兩人都戴好,然後隔着一層涼絲絲的面具親了下穆風的眼角,說,“這是餐廳的規矩。”

既然是人家的規矩,穆風也就不多問了。走進餐廳,穆風有些好奇,便四處瞎看,發現所有的卡座都是包間性質的,有一層帘子遮擋,外面只能看到帘子底下露出的腳來。

有兩人準備離開,也是帶着面具,迎面對上時朝穆風他們稍點了下頭,穆風發現對方是兩個身高差不多的女孩,從嘴角的弧度辨別到她們在笑,就也笑了回去。

納悶之餘,侍應生引他們到了自己的位置,擺上雙份菜單便放下帘子在外面等候。

帘子放下后,兩人陸續取下面具。

小空間裏只有他和廿七兩人,或者說,這個卡座只能允許兩個人入座,多一個都會顯得過於擁擠。頭頂燈光曖昧,桌心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隻玫瑰,空氣里似乎也點了淺淡舒服的香氣。

穆風呆坐了幾分鐘才打量完所有,而對面的青年似乎早就知道這裏,已經翻開菜單來看了。他也只好低頭去看菜單,設計獨特的封面上用燙金字體寫着一行字。

“tuesl\'amourdemavie”

穆風知道這大概是法語,可不懂是什麼意思。他抬頭看了看廿七,覺得對方肯定不會這麼直接告訴他,不然也不會拐彎抹角的把他帶到這種餐廳里來。

所幸,翻過菜單的背面,有一行同樣燙金的中文翻譯,而這句翻譯讓穆風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手指捏着菜單的邊緣有些說不出的激動。

“你是我一生的摯愛。”

廿七也偷偷地打量着穆風反應,手下不自覺地捏進了菜單的紙張。

這家l\'amour餐廳是在網上看到的,剛開不久,小有名氣。餐廳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它的名字——l\'amour,法語裏是愛,而這裏自然也是家情侶餐廳,只接受情侶的預定,而且是不限性向的情侶。在這裏不必擔心會被別人認出來,因為大家至始至終都不會露臉,所以就有了進出餐廳時的那張面具。

穆風還恍惚在這間接的表白中,廿七已經微微掀開帘子對侍應生低聲說了句話。侍應生點點頭,又變魔法似的弄出一朵花兒來,插在穆風胸口的口袋裏。

“……”雖然很想問清楚,只是驚喜串聯着阻止他問出口。

沒多會,侍應小哥掀開帘子,將一個圓盒擺在兩人中間,朝穆風笑了笑就出去了。

“這是什麼?”穆風發現,今晚他問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個。

廿七抽開盒子上的絲帶,穆風稍微探前了身子,盯着絲帶散開來,露出裏面裹藏的真容,隨即輕吸了一口氣——那是份十分漂亮的蛋糕。

“生日快樂。”廿七說。

穆風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廿七,由於太過驚訝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我知道最近你很忙,所以不敢打擾你,就自作主張訂了這個地方。”廿七摸了下鼻子,那個小動作經常在他身上出現,“這邊過生日似乎不吃長壽麵,我也不知道蛋糕買的對不對……”

“你知道我的生日?”

“嗯,老爺夫人告訴我的,”廿七說,他看了眼蹙着眉的穆風,忽然心裏就沒了底,道,“你不喜歡的話……”

“不……對不起,”穆風道了一個歉,廿七有些不明所以,“這幾天有些忙,我把這事給忘了,讓你一個人準備了這麼多,謝謝你。”

廿七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保持着沉默,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穆風到底喜不喜歡。

穆風揚起笑臉問:“我能吹蠟燭了嗎?”

廿七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摸出彩色蠟燭來,蛋糕訂的就是雙人份大小的,本就不大,蠟燭圍着幾乎插了一圈,他伸手把卡座頭頂的燈關掉,只剩桌上的微余燭光。

而這些東西,也都是廿七一個人悄悄從網上學來的。

穆風心裏暖暖的,他合十雙手,閉上眼許願。

他發誓,過去二十七年所有的生日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次的許願那麼認真。穆風作為無神論者,從來只把生日許願當做一個既定的流程,沒有當真過。

而這回,他卻認真起來了。

對面那個青年的到來,就已經打破了他生命中所有既定的規律,在無神的世界裏創造了一片有神的聖域,只要廿七在,他甚至可以試着相信,生日蠟燭里的願望真的會實現。

所以許的格外認真。

穆風閉眼許願的樣子安寧祥和,睫毛在燭光的映襯下看上去微微顫動,廿七目光爍爍地看着他。默念完三遍願望,穆風睜開眼,隔着燭光朝他微笑,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然後廿七才猛然想起來,忘了件重要的步驟——沒唱傳說中的生日歌。

不知道缺個步驟,生日大仙會不會一生氣,就不給穆風實現願望了。廿七這麼一想渾身一激靈,趕緊趁着蠟燭餘溫尚在,手掌合十拍了兩下,祈禱大仙不要介意。

穆風被他逗笑了,探手捏他的鼻子。

蛋糕還沒分吃,菜已經陸續上來了,都是法式菜肴,廿七也不懂是直接點的套餐,量有點大,還有配餐酒。穆風知道他現在小金庫富裕了,出來搓頓好的也沒什麼,但就是捨不得浪費。

這點看來,兩人還是心有靈犀的,也就不在乎什麼西餐禮儀了,全都吃地肚皮鼓鼓。

最後理所應當的,原本是重頭戲的蛋糕被冷落了。

穆風喝了口紅酒,又覺得不吃蛋糕有點可惜,就剜了一指奶油送進嘴裏,他舔了下嘴角,又把手指上的奶油跡也舔了。燈光曖昧之下,穆風的臉有點微紅。

廿七半天才移開目光,端起高腳杯,仰頭把裏頭小半杯的紅酒一口氣全喝了,然後再給自己倒上。

他之前只喝過幾口不輕不重的啤酒,哪像今天這樣,把紅酒當飲料喝的。

“悠着點,”穆風說,“你以前沒喝過酒,紅酒有後勁的。”

“沒、沒事……”

穆風:“……”說話都有點大舌頭了。

紅酒喝起來或許沒什麼感覺,但后酒勁漫上來足夠廿七受的了。他又要舉杯,穆風伸手按住他的高腳杯,把自己湊過去,堵住他的嘴。

幾秒后,穆風輕聲:“不喝了,回家吧。”

奶油和紅酒的味道混在一起,配着燈光讓人暈眩。廿七眨着眼睛楞了會,鬆開酒杯去捏穆風的下巴,把他拽回來又一通親,穆風覺得親一下也沒什麼反正有帘子擋着,結果酒勁上來了,抱着穆風就不鬆手,親完嘴親下巴。

醉眼看到的穆風總有一種平日沒有的風情,就連那笑都覺得比平日的好看,廿七吃吃盯了會,底下就管不住的開始發漲了。

“公子……”

調有點揚着往上跑,穆風一聽他這狀態不太對,趕緊把人推開,一邊按着他不要亂動,一邊打包沒吃完的蛋糕。

掏錢包準備付賬的時候,廿七清醒了一點,說“我預定,的時候就、就付了……”說完又倒在穆風身上。

穆風簡直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幾杯紅酒就給灌趴下的,除了他也沒誰了。

等真的準備要走了,廿七又跟個沒事人似的,筆直筆直的站起來,十分紳士的給穆風掀帘子,然後再牽着他的手一起走出去。

廿七雖然不算是特別高大的那種,但常年鍛煉的身體總體還是很精壯,這麼大半都墜在穆風身上還真讓他有點吃不消。扛着廿七走了一段距離,快到一個十字路口穆風才打上車,剛坐進去,廿七又靠了過來,像只黏人的橡皮糖,湊在穆風肩窩裏小聲哼哼了兩下。

平常廿七是很有分寸的,他將穆風照顧的無微不至,從不過分親昵也不會太過疏遠,他知道人前人後保持的那個度,不會讓穆風感到困擾。

許是酒精的作用,廿七脫離了往日的殼,纏人的大型犬一樣,望着穆風的時候眼裏有點喜有點怨,彷彿搖着尾巴在喊:來握手吧,你最近怎麼不理我了呢,你得抱抱我!

“……”穆風把手遞過去,被廿七握住輕輕的摩挲,穆風摸了摸他的腦袋,“抱歉,冷落你了。”

廿七一路上說清醒有點迷糊,說醉了還有點意識,反正矒着,一半靠自己走一半靠穆風抗,一進家門不知道又抽了什麼風,拐到廚房說要給穆風泡茶。

“我不喝,”穆風把他拽出來,丟進浴室,“來洗澡。不要動,乖!”

穆風把他按坐在浴缸邊上,動手扒他的衣服,廿七趁他不注意一爪子糊開了淋浴頭的開關,直接淋了兩人一身水。

“啊,對不起……”廿七說

穆風:“……算了,一起洗吧。”說著也脫了濕衣服跨進去。

“哎跟你說了不要亂動!你摸哪?!”

“……唔,公子”

他早該知道,喝了酒的人不靠譜,喝了酒的大型犬根本沒譜。堪堪才把兩人都沖了一遍水,廿七滑碌碌的掛在他身上,穆風彎腰拿沐浴露的時候,被廿七一爪子揉了屁.股肉。

穆風:“!!!”

廿七揉上不放手了,長胳膊越過穆風頭頂把浴巾扯下來,罩在兩人頭上。穆風眼前一暗,聽到耳邊響起低低的呢喃,本應該是句體己的情話。

結果他說:“公子,我想做……”

“……”

穆風一副“你是喝醉了要發情嗎”的嫌棄臉。

嫌棄歸嫌棄,廿七這麼有意無意的調了個情,穆風就是本來沒有也被他折騰出這個意思來了,匆匆擦過兩人的身子就往房間裏去。

廿七把他撲在床上,扯了裹身體的浴巾就四處亂啃,啃夠了提槍就上。穆風是真不知道他酒量這麼差,酒品這麼無德,要是早知道,最後那瓶紅酒他就不該讓上!

唉,千金難買早知道。

穆風被他背後進過一會,又掀過來從前面進,他看到廿七的眼睛閃亮,在昏黃的枱燈下,根本不像個醉酒的模樣。

“你醉了嗎?”穆風眯了眯眼睛,“你沒醉吧!”

廿七閉上眼睛,用力搗了幾下,穆風就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穆風不知道那點酒精的作用能不能夠跟磕了萬艾可似的,搗起來就沒個停歇,後半夜他實在是不行了,一*湧起的快/感浪一樣襲來,可他已沒什麼好射,只有稀薄的濁/液一點點的流出來。

廿七低頭堵住他求饒的嘴,加快弄了一會,還是退出來才身寸。

穆風困地迷糊,感覺到廿七好像是在幫他做清理,也就沒搭理,翻了個身用被子攏住自己,沒多會就睡了過去,沒注意到擺在床頭的手機一直在閃。

廿七仍處在酒精上頭的狀態,清理工作更像是一種事後的習慣行為,就算是暈暈乎乎的也記得去做。他把擦拭的濕紙巾丟進垃圾箱,翻身鑽進被窩,摟着穆風也睡了。

第二天,廿七先醒過來,好在紅酒還不錯,不至於頭疼,只是有點昏沉沉的,至於昨晚上喝完酒到底幹了什麼……

有點印象,但是記不太清了。

他低頭看到自己懷裏還在沉睡的穆風,想把他再攬進來一些,卻發覺床頭的手機還在閃。他記得昨夜睡着前,那玩意就一直閃個不停。

廿七伸手拿過來,鎖屏界面顯示有十幾條未讀短訊,但是誰發的寫了什麼是隱藏的。

他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穆風,拇指微動,劃了個解鎖圖案——“圖案錯誤,還有四次機會”。廿七一愣,又用相同的手勢劃了三次,全部都是錯誤。

還有一次機會。再錯一次,手機就要自動進入一分鐘鎖機狀態。

此時,穆風輕聲哼吟了一下,看上去隨時都會醒過來。最後一次,廿七放棄了,他把手機放回原處,給穆風拉了拉被角,而自己眉宇間的陰影卻不自覺的加深了。

廿七肯定自己沒有記錯手勢,那就是——穆風換掉了解鎖圖案。古穿今之奉你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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