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太傅楊岩一門，男子皆被誅殺，女子充入掖庭為婢。皇帝李景泰大病了一場，之後意志消沉，在宮廷中飲酒作樂，沉迷女色。次月，本來要舉行的親政大典，百官聯名奏疏，說皇帝無德，懇求太後繼續攝政。

太后屠十魅推辭一番，不肯繼續攝政，百官長跪不起，太后才重新理政，此後，無人再敢提議皇帝親政。

“皇上近日雖沉迷女色，卻很少在皇後殿中就寢。”皇帝的一舉一動皆在屠十魅的眼線下，屠十魅冷笑，李景泰不想生有屠家血脈的嫡子，這是表達對自己不滿。

“他不去，就壓着去，必須讓他臨幸皇后，其他的妃嬪，在皇后未孕之前，繼續服用去子湯，如果皇后一年未孕，再停去子湯。”屠十魅並不在乎李景泰是真的自暴自棄，還是在故布迷陣讓自己放鬆警惕，她清楚她兒子和自己一樣，都充滿了野心，所以屠十魅直覺認為李景泰是做戲。所以皇后必須儘快生出皇子，那時，李景泰就是棄子，隨時可棄，到時候李景泰不安分都不行。

李景泰在知道他母后求嗣心切之後，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已經體會到他母后的冷酷無情，他預感，只要他一生子嗣，那麼她母后隨時都可以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上。李景泰意識到自己所表現出的自甘墮落也迷惑不了他母后后，他便十分焦慮。即便他內心對自己的皇后厭惡不止，根本不想臨幸，但是只能任憑他們擺佈，他母后竟然讓人向自己下媚葯，他想不臨幸皇后都做不到。

李景泰不清楚，他母後會不會真的殘酷到去子留孫，但是李景泰就已經活在忐忑，不安之中，特別是半年後，皇後有孕，這種焦略尤甚，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作為剛十六歲出頭的少年，活在這恐懼的陰影里，沒有崩潰就已屬不易，卻能想着絕地反擊，心智不可謂是不堅。

李景泰之前年幼，並無太多勢力，而經太傅一案之後，僅剩李氏皇權的維護者都所剩不多，剩下的即便有這心，也沒這個膽。李景泰能想到的幫手便是只有她姑母李凌月，那深得母后喜愛的女子，李景泰不難猜出她們的關係，但是李景泰記得幼時他父皇說過，他姑母可以信賴。他姑母在母後身邊多年，應該對母後手中的勢力是十分了解的，或許真能幫得上一些忙，只是想見他姑母一面並不容易，特別是能避開耳目說上話。

是的，自從上次楊岩一案之後，屠十魅似乎故意的隔離開了李凌月和李景泰之間的接觸。

李景泰的所有情況，屠十魅都故意不讓李凌月知道。李凌月不傻，相反，她也是聰明人，很快的，她通過自己的手段知道了李景泰的處境，在皇後有孕之後，李凌月便也猜出了屠十魅有去子留孫的意圖，屠十魅的意圖讓她寢食難安。當日皇兄把幼子李景泰託付於自己的情形，李凌月還記憶猶新，屠十魅對她的好，差點都讓她忘了當年苟且留在屠十魅的身邊的目的。李凌月內心十分煎熬，一邊是她李氏皇權和嫡脈，另一邊是屠十魅對她的情和恩。其實她又不認為屠十魅不會真的殘殺自己的兒子，最多不過軟禁和架空，畢竟屠十魅對自己和對九媚都那麼有情有義，至少不是那麼冷酷無情，若真是如此，李景泰只要等，終能等到皇權回歸到他手上的那一天，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拿不準屠十魅，畢竟屠十魅對權欲的狂熱是所不能低估的。

內心的矛盾，讓李凌月十分糾結，但是她並未表現出來，畢竟李凌月跟在屠十魅身邊這麼多年，屠十魅的手段和心思都能揣測出七八分，她即便知道李景泰的處境，她還是裝作不知道，除了上次楊岩的事有分歧之外，她們之間表面上都是相安無事的，好似風過無痕了。

次年三月，皇後生下龍子，太后甚喜，大赦天下，取名李禎。禎，祥也，福也。隨即便被立為太子。

屠十魅把孩子抱在懷裏逗弄，胖嘟嘟的十分可愛。當日她選屠家之女為後，一方面是為庇佑屠家，另一方面也看中屠家的女子皆能生養。

說也奇怪，李景泰生時，屠十魅想得更多是能當上皇后，李景泰不算特別得她的緣，自小扔給乳母，甚少逗弄，反而逗弄永陽比較多一些。如今看這李禎，也不知是真作為繼承人的心裏因素，還是其他，總覺得看着特別順眼，越看越覺眉眼之間特別順，特別得她的緣，這孩子似父又似母。

屠十魅寵愛太子，時常讓人抱入她殿中逗弄，還故意也讓李凌月逗弄，好讓李凌月對李氏擁護都投射到李楨身上。讓李凌月知道，李景泰能不能掌權並不重要，並不影響權力回到李氏，李楨是繼承者。李凌月是自然知道屠十魅的心思，作為姑奶奶的李凌月看着李禎，心情不複雜都不行。這小子倒是生來就受盡寵愛，她看得出屠十魅是真心喜愛李楨，可憐他父親，就從未得到過這份殊榮。或許屠十魅確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李景泰作為繼承者，長成的李景泰勢必會威脅到正值壯年的屠十魅手中的權勢。

雖然李凌月為李景泰不平，當然作為也是李氏嫡脈，卻也是得李凌月喜愛的。李凌月一生都未有子嗣，不說十分在意，卻也有遺憾，所以對孩子自然是喜愛的。李楨備受寵愛的的同時，卻倍顯他父親李景泰遭受着不公平的待遇，讓李凌月暗地裏都不知道唏噓了多少回，心裏對兄長所託付的侄子十分心疼。按李凌月心中的禮教，公道還有正義來說，屠十魅所作所未並不正義，甚至是做得太過了。

屠十魅見李凌月也是十分喜愛李楨，心中暗喜，只要李凌月也把李楨作為大統真正的繼承人的話，那麼李凌月便不會把自己作為他們李氏皇族的敵人來看，她們之間就並不存在真正的矛盾利益矛盾。

屠十魅對李凌月特殊對待是眾所周知的，為了表示對李凌月的信任，屠十魅雖然並沒有完全放下對李凌月的警惕，卻也放鬆了不少，很久之前就沒有特意派人監視李凌月，畢竟作為情人，你一直找人監視對方，對方會喜歡上你才奇怪。

李景泰想見李凌月很難，但是李凌月想見李景泰卻簡單不少，畢竟李凌月對屠十魅手中的勢力和佈局，還是有所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