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告示
“小圓,其實我一直在注意你,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
“呃-”
方圓凝視着窗外飛閃而過的景色,突然聽到這一句性感的表白,繞她是一個性子淡靜的人,也被嚇了一跳。
方圓的臉一紅,如兔子一樣受到了驚嚇,戰戰兢兢地望着眼前的這個帥氣的男人問道:“阿軍,你你是什麼意思?
今天方圓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緊身t恤,在衣服側擺的方向印染着一朵綠色的荷葉,底下是一條帶漸變色的黃-色棉裙,整個人顯得清新脫俗,如水一樣的溫婉,本來她就是一個清新亮麗的女孩,害羞受窘的樣子更加動人了。
怎麼辦呢?李如軍竟然會向她表白,可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啊!
方圓像是犯下什麼錯事,臉漲得通紅,短短的幾十秒時間,就連耳根也紅了一圈。
不可以啊!她怎麼可以做第三者呢?她心裏響起一個聲音。可是,聽說李如軍跟他女朋友已經感情變質,正面臨分手的局面。怎麼辦呢?
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身邊的男人,方圓頓感心跳加速,眼睛也變得柔和幾分。
這個李如軍32歲,皮膚紅潤,一雙大而亮的眼睛,透着一股銳利與狡詐,五官俊美,身材健壯,正是公司里公認的美男子。而且,這個傢伙圓滑機警,對公司老闆巴結奉承,所以,他在花之飾公司里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一般。
如果按照方圓的擇偶條件,李如軍並不是她心中理想的菜,她喜歡的男人應該如溫玉一樣細膩,溫柔的,細微的,而且,善良而事業有成。
更重要的是,方圓私底下還是一個網絡作家,雖然沒有什麼名氣,收入也少得可憐,像她如此感性而細膩的女孩,更不會喜歡李如軍這種從小就在社會裏打滾,毫無文化,滿嘴黃-色笑話,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瘩子氣息的男人,根本就是與她的世界觀格格不入的。
平日裏,李如軍幫着她解決了不少客戶的糾紛,身兼工程部主管與司機並重的他,不少的行動里都表露出他對方圓無微不致的關心,有時候,更比別的同事甚上幾分。
這個男人,他很懂得把握分寸,在對公司里的女孩們眉來眼去的時候,又不差分毫地勾起了方圓的注意,不過,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麼。
說李如軍喜歡她,方圓也只是能捕風捉影地感受到點什麼,乍然聽到這份表白,真是不知所措了。
可是,這就是愛嗎?
方圓的腦子像是塞上一團糊漿,有些陶醉之餘,又有些恍惚。她忐忑不安地張了張嘴,小聲說道:“可是,你的女朋友阿艷呢?”想到那個身材高佻的女人,不知為什麼,她竟然湧起一股罪惡感,在他們的感情還沒有走到終點分道揚鑣的時候,她只能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第三者啊!
日久生情催生了曇花一現的愛情,又或者說不叫愛情而是好感的東西,可是,這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方圓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是個脾氣暴躁的女人,我們已經玩完了!”李如軍臉上現出一股不耐煩,輕聲哼道,轉望着方圓又重申道“我喜歡你,真的。”
“可是,你們在一起已經三年了。”一句“喜歡你”把方圓電得頭暈腦漲了,心裏一陣竊喜,又有些擔憂地說道。
女人都是盲目而性感的,對於自己心儀的男人,哪怕知道他可能口不對心,仍然想去相信這就是真實。尤其像方圓這種思想單純,在愛情里壓根就是個菜鳥的女人來說,從未接觸到過多的異性關心的人,平日在公司里又遭受了不平等的待遇,只要稍稍攻陷一下,她就會頃刻瓦解了。
李如軍深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容易勾引到手,哪些女人不能招惹,之所以選擇今天表白,也是深思熟慮的,別看他一副花花心腸的樣子,骨子裏也很是挑剔的,像方圓這種至今還可能會是“處”的極品所在,如果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的話,他“花心王子”的名字就虛有徒名了。
“小圓~”他如痴夢幻地輕吟着她的名字。
此刻,方圓就坐在副駕座位上,心跳猛地加速,隨着他的聲音的輕喚,心裏感到一陣既興奮,又熱烈的感情溢於言表,這就是愛情嗎?
她茫然無助地抬起頭來,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幾乎要盈出水樣的溫柔來,該怎麼辦呢,雖然,對於李如軍,她確實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可是,那就是愛情嗎?
“我們在一起吧!”李如軍正視着她,驀然地握住她的小手,兩隻眼睛灼灼發光,像是點燃的明燈。
方圓頓感一陣難窘,明明想要拒絕他,卻又怕他惱怒,另一方面,對於他如此大膽的告白,又有點興奮若狂。
不過,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以的。如果他真的愛她,就會堂堂正正地告白,而不是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說到底,他還是在顧忌着另一個女人吧!
正因為如此,李如軍對阿艷的愛,還沒有完全的釜底抽薪啊,依然是欲理還纏呢?
“對不起,我想你應該冷靜一下,”本來,方圓明明想說讓我考慮一下的,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這麼一段話。
李如軍愕然了幾秒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快速地抽回緊握住她的那隻手,輕聲道:“你是在拒絕我嗎?”他的眼神里點燃的柔情瞬間化發一股冷酷的陰戾。
沒有想到昔日如小綿羊的她,也會懂得拒絕這個詞。
他感到被挫傷的感覺,心裏很不爽。
直到從客戶家裏出來,李如軍都是繃著臉,也沒有去看方圓。
方圓更加戰戰兢兢地,幾次想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可是,一看到他冷着臉的樣子,她又咽下了那種想法。
也許,他不會原諒她吧?對於她的拒絕。
她頓感欲哭無淚。
下班的時候,方圓走了二十分鐘的路才走到離公司稍遠的菜市場,她賣了一斤的羊肉,一斤白菜,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又買了一些藥材來作佐料。這一頓菜錢對本就不寬裕的她來說,就花去一天三分之二的工資。可是,她不在意,因為,哥哥愛吃羊肉,她昨晚就答應他要給他做好吃的。
對於打工一族的她,沒錢沒房,更沒有過高的學歷,守着兩千多塊的工作,每天晚上拼死拼活地碼着稿子,還不是為自己,她只是一個可憐的槍手,承接着各種的代寫文書,稿費少得可憐。
說起來,方圓來到這個城市已經有四年的時間,從大一開始,她就休學來到這裏打工,期間,轉過幾份工作,工廠流水線員工,商場促銷員,擺過地攤,做過收銀員,最後,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來到現在的“花之飾裝飾材料公司”。她是一名家居材料銷售員。
想到自己四年以來一無所成,身邊的朋友不是嫁了人做少奶奶,就是賺到錢開小店做老闆,偏偏自己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煎熬着,她的心更加的苦澀了。抬起頭來,看了看前面那棟舊居民樓,頓時,她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嘴角邊漾起兩個淡淡的小梨渦。
方圓的哥哥叫方正,27歲,自從上一次車禍以後,他的腰椎就出現問題,每天都要服用不少昂貴的藥品支撐着,前一陣子,他的身體更差了,晚上都要服用止痛藥才能入睡,是葯三分毒,問了醫生,他們也說不清原因,都推卻說是車禍遺留下來的後遺症,腰間的神經線被壓迫着,所以才會引起各種反應,連着換了幾家大醫院,該花的錢一分也不少,卻也是措手無策。
眼看着方正一天一天地消瘦着,偏偏他還要對着妹妹強顏歡笑,方圓瞧着心都要碎了,無論哥哥怎麼安慰她,他的眼神都騙不了她,那裏藏着深深的疲憊,還有絕望。
甚至有一天,半夜裏方圓經過哥哥的房間時,聽到他痛苦的**,還有長長的嘆息。
“如果可以,真的想躺下去再不要起來了。”
這是哥哥痛苦的絕望聲,方圓聽到后偷偷跑回房裏,對着窗外的月亮,一個人哭得一塌糊塗。
方圓很傷心,卻不知如何是好。她努力工作,努力忍受着公司經理尖酸刻薄的責罵,還有同事們排擠,她長得漂亮,工作中也有不少忠實的客戶,為此,常常惹得同事們的妒嫉。她告訴自己,只要好好地活着,活下去,總有一天,能找到治療哥哥的病的辦法,只要有了錢,就有希望。
所以,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練習如何微笑,聽說,愛笑的女孩,運氣通常不會很差。
可是--
“圓圓,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不知什麼時候起,方正走到她的面前,手輕輕地搭在她烏黑的秀髮上,憐惜地說道。
時鐘剛好指正十二點,妹妹還在埋頭碼字,方正聽着從房間裏傳來的電腦鍵盤闢辟啪啪的聲音,心裏一陣傷痛,如此一來,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成為妹妹的累贅。
方正以前是一家大型商場的主管,自從車禍以後,身體的力不從心,就被商場辭退了,兩兄妹僅靠着方圓的一份微薄的工資維持生活,本來方正想着回家,可是家裏只有一個老母親,更是時常抱恙不舒,家裏的醫療水平不及大城市,方圓好說歹說才把哥哥的念頭斷了,繼續留在h市。
“我知道了,哥,你早點睡吧,”方圓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回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
看到妹妹溫馴而柔弱的眼神,方正的心裏又是一痛,幾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強笑道:“圓圓,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男朋友了,都怪哥哥拖累了你。哎--”他的眼神一黯,裏面閃過一陣絕望。
“哥,不許你再說這些泄氣的話,我聽公司的同事說了,西蓮路有一家中醫館,對於骨科特別擅長,後天我休息了,我就帶你去看看啊!”
方圓表現出幹勁十足的樣子,站起來硬拉硬扯地才把方正帶回他的房裏。
等她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眼睛裏沒有了剛才的神采奕奕,取代的只是一片灰白,說什麼中醫館都是瞎扯淡的,只是為了不讓哥哥擔心罷了。
方圓無聲地滴落下來幾顆瑩瑩發光的淚珠,不知為什麼,她感到特別難受,可是,心裏的傷痛卻是誰也幫不了她,在這個時候,她想到了李如軍,那個曾經說喜歡他的男人。
可是,他又是誰,在愛面前畏縮的男人,沒有堅持,何來愛情?
也許,那個男人,只是把她當成了取暖的工具,只是一個與別的女人毫無區別的工具罷了。
哭着哭着,方圓就趴在床頭睡著了。
夜裏,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整個床頭,窗外的枝頭上,響起了一陣野貓的嘶叫聲。
方圓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哦,她趴在電腦桌睡著了嗎?
這時--
“方正,時間到了,隨我們上路吧!”
床頭上空,懸浮着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男人,他睜着一雙幽綠的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聲音如同索魂的奏曲,讓人不寒而戰。
方圓仰着頭,對於突而出現的男人,先是嚇了一跳,繼而瞪大眼睛問道:“你是誰?”剛才他說的是誰?
“廢話少說,你已經死了,隨我去報道吧!”
黑袍男人-大手一揮,方圓整個人騰空而起,懸浮到黑袍男人跟前。
不不,這絕對是夢,天哪,快點醒過來吧!
方圓嚇得腿一軟,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的地方,誰知道身體一點疼痛也沒有,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會是真的!
這不可能是真的!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還趴在電腦桌子上,像是睡死過去一樣。
“不對,我還沒有死,這肯定是做夢!”她哭嚷道。
“廢話少說,死去的魂魄能有痛楚嗎?”黑袍男人詛罵道。
“天哪,這不會是真的,”方圓滿眼淚眶,她想到了自己親愛的哥哥至今還沒有痊癒,單身的媽媽白髮蒼蒼的樣子,突然地,她猛地掙紮起來,大叫道:“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沒有死,我還活着啊!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啊!讓我醒過來吧!”
“這事情我管不着!”
黑袍男人陰森森地說道。
“走吧!”
緊接着,房間裏亮起一陣強光,驟然又化回到最初的黑暗。
窗外,月亮也變得昏暗了些,而那隻嘶叫的貓也不知所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