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重溫舊日
汪橙橙這一夜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卻又莫名的讓他覺得安心。他夢見了漫天的紅色，一會兒像是血，一會兒又不像，那兒讓他很害怕，恐懼一點一點的填滿了心臟，就像是快要被撕裂。
但是很快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了，他在笑，他在對汪橙橙笑，他的笑讓汪橙橙覺得很溫暖，對他伸出的那一隻手也同樣讓他覺得溫暖。那抹白色的身影，帶他走出了漫天的紅，他就像是一個戰神，拉着汪橙橙走出了地獄，走出了恐懼……
汪橙橙是被光刺醒的，雖然那抹光很輕、很柔，但少睡眠的他還是感受到了。睜開眼睛，眨了幾下，才想起來這裏是那個男人……孟赫的家。伸手朝旁邊摸去，被子已經沒有溫度了，可見這個人已經起來很久了。
汪橙橙當然也不再好睡，只得迅速穿好衣服起床。迅速的洗漱好，再把臉上的疤痕用劉海遮住，這才下樓。
客廳里空蕩蕩的，但依稀有人的聲音從一旁斷斷續續的傳來。
“B市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么？”孟赫一邊仔細的翻滾着鍋里的煎蛋，一邊跟站在一旁的助理漫不經心的說著。可愛的圍裙配上孟赫純白的襯衫別有一番風味，但看那張冷冽的臉，卻又與現在的場景格格不入。
在看着孟赫走神了一會兒后，身旁的助理這才反應過來還沒回話：“是的，這邊的股東們都應經沒問題了，等合同擬好之後，隨時都可以交接了。”
“那就好。”
“不過……那個人又來了，他這次要求要見你。”
“哼，秦鼎，我的規矩都不知道了？你也可以去結結賬走人了！！”孟赫的聲音冷了幾分，聽得一旁的助理一陣涼意。
“屬下知錯了，我會打發他走的。”
“既然都這樣了，那就先拖他幾天，然後在把他打包送回去，另外記得提醒那個老傢伙，這件事有些過了！”
“是。”秦鼎恭恭敬敬的回答，接着又看着孟赫將外焦里嫩的荷包蛋仔細裝盤，細心地撒上配料，一不小心竟看得入了迷。直到感覺到孟赫的目光，這才發現自己失宜了。
“秦鼎……”慵懶的聲音從孟赫的嘴裏傳了出來，驚得秦鼎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要不要吃個荷包蛋再走啊？”
“不……不、不用了……”秦鼎連忙擺手。開玩笑，他們家大BOSS的東西誰敢吃啊？！！簡直是找死！！
“那……你擋着他幹嘛？”
“？？他？誰？”順着孟赫的目光，秦鼎僵硬的腦袋這才看見了身後多出來的一個人。
“抱、抱歉，”慌忙跟汪橙橙道了歉，秦鼎這又很恭敬的看向孟赫：“要是沒什麼事，屬下先告退了。”
誰知孟赫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越過了他，拉着那頭看上去還有些沒睡醒的汪橙橙向桌子走去，秦鼎這才屁顛兒屁顛兒的迅速出了門。
汪橙橙抬眼看着那個連滾帶爬的人迅速消失在了眼前，又低頭看着自己最愛的荷包蛋加熱牛奶，“咕嘟”的咽了一下口水。
“吃吧。”對面的孟赫開了口，這邊汪橙橙就很沒骨氣的快速動了筷。看着對面狼吞虎咽的人，孟赫嘴角不由得向上揚了揚，這才也開始悠悠的吃。
汪橙橙在抱着對孟赫極大地敬佩之意下，很狗腿的去洗了碗。
又是冬天了，B市的冬天還是那樣的凌冽，看着窗外蕭條的景色，孟赫心裏不由得一緊。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冬天……
聽着身後慢慢的腳步聲，孟赫知道，他來了。該來的還是會來，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只是，那個瘦弱的身體能否接受得了這樣的結果……
能接受也罷，不能接受也罷。只是，不要再讓這人逃走了……
“你坐下。”汪橙橙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現在的孟赫和剛才的不一樣，那種感覺……就像是很害怕，他的聲音讓人覺得他很害怕。
汪橙橙就着地上的毯子坐下，像個聽話的小寶寶，孟赫還是看着窗外，而汪橙橙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林凡……這個人就是你，你原來的名字。很平凡對不對，對我來說……卻是獨一無二的……”
那一天，真的很壓抑……汪橙橙或許很早就有想過各種的的情景，卻沒有一個是和這個一樣對上的，也許是清晰地感覺到了心臟的疼痛，他沒有懷疑孟赫說的話，相信這就是過去的自己，過去的事。
這個人在講的時候那脊樑卻依然挺得很直，甚至在汪橙橙都覺得傷感的時候都沒有梗咽一下，但卻又讓汪橙橙清楚的感覺得到那脊樑硬撐着背後壓抑着的是什麼樣的悲傷和執着。所以在聽完所有的事之後，汪橙橙不打算去怪他，因為那是過去了，而且這個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折磨。
世間的最痛的東西，莫過於想要保護最想保護的人，到頭來卻又把人傷的體無完膚吧……
所以汪橙橙給了他一個擁抱，一個漫長的擁抱，不為任何事，只是單純的擁抱，感謝這個人願意把那些丑的好的，都說出來，沒有任何隱瞞。這，就夠了。
“能帶我去墓地么？”
漫長的擁抱，能帶來溫暖，卻也只是暫時的，溫暖過後還是要面對那些冰冷的東西。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車內很沉默，車子也開得很快。然而現在汪橙橙卻沒有任何畏懼了，在之前的預想中，至少，至少自己也許還會有那麼一兩個親人，然而自己還是太奢侈了么？
真的只剩自己一個了啊……
墓地在郊外，車子大概開了四個小時才到，冬天的雨沒有任何一絲溫度，甚至說是冰也不為過，蒼涼的天空，乾枯的樹枝，也顯得墓地更加的凄涼。
孟赫給面前的人打着傘，雨點一滴一滴的打濕了他的肩頭，他卻不為所動。看着汪橙橙一點一點的將墓碑旁邊的乾草除去，雨水濕了袖口也不知道，臉上早已不只是雨水還是淚水。
鼻腔中呼出的空氣很快就化作青煙消失在雨水中，孟赫伸出手抱住那個跪着的人，試圖想把身上的溫度傳遞給他，感覺到手上不停低落的溫柔液體，孟赫抱得更緊了。
把早已凍僵的嘴唇靠近汪橙橙的耳朵，噴出一股股溫熱的氣息。
“想哭就大聲哭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