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海國刁難

第33章 海國刁難

85_85421為了配合譯者,那身形瘦小的女子刻意把語速放慢。譯者一句一句的翻譯,一邊負責君主日常記錄的文官則飛快地用筆把對方的問題都記了下來。

“在一條街上,有5座房子,噴了5種顏色。住着五個人,每個人喝不同的飲品,喜歡吃不同形狀的餅乾,養不同的寵物。問題是:誰養魚?”

這個問題一出來,底下就炸開了,“餅乾那是什麼東西?”“好像是海國人的一種點心,就和桂花糕那種差不多”“養魚?題目中有提到魚嗎,這是什麼題目這誰答得出啊!”

“安靜安靜!”站在啟文帝身側的安嬤嬤一甩拂塵,高聲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等到參與宴會的人都安分下來,啟文帝才發聲:“海國使者的題目還沒念完呢,場面就嘈雜如斯,成何體統!”

吵得大部分還是那些外來的能人異士,她們在江湖上不受約束慣了,今天進宮裏來又是處處憋屈,也並不了解皇宮內的規矩,這海國人偏偏把話說了一半就停,她們火氣本來大,又無所顧忌自然要鬧開了。

皇帝一發話,她們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當,悻悻然地閉了嘴,等着那綠眼睛的海國人繼續念題目。不過她們這麼一鬧,也讓啟文帝動了整頓這些江湖人的心思。

那綠眼睛的海國使者把手裏的羊皮卷翻了一頁,又接着念到:“第一個人住紅色房子,第二個人養狗,第三個人喝茶,綠色房子在白色房子左面,綠色房子主人喝咖啡,喜歡吃圓形餅乾的人養鳥,黃-色房子主人喜歡吃方形餅乾,住在中間房子的人喝牛奶,第四個人住第一間房,喜歡吃三角形餅乾的人住在養貓的人隔壁,養馬的人住喜歡吃方形餅乾的人隔壁,喜歡吃星形的人喝啤酒,第五個人喜歡吃菱形餅乾,第四個人住藍色房子隔壁,喜歡吃三角形餅乾的人有一個喝水的鄰居,好了我念完了。”

那綠眼睛的使者把羊皮卷收起來,朝着站在她身側的譯者點了點頭,又重新退了回去。底下就有人提問了:“這就念完了,沒有別的提示了嗎?那個牛奶我知道,咖啡又是什麼東西?”

“那個和這題目並沒有關係,如果你們覺得費力的話,可以把它換成相熟的東西。”坐着的使團中的人有人回應,譯者便把她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負責記錄的文官朗聲又念了一遍自己所記錄的東西,譯者把她所念的東西又翻譯成海國話對着那使者念了一遍,確認無誤后,表示大燕人可以開始答題。

文官把寫好的記錄掛出來,供大燕這些智者觀看,一個個卻是愁眉苦臉,心裏頭直犯嘀咕。教她們去吟詩作對那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要求在一個時辰內寫出辭藻優美的萬字文的也有能人在。她們又不是刑部判案的,哪會這種題目。她們尚且不會,那些靠武力取勝的江湖人就更聽得稀里糊塗了。

刑部尚書和幾位珠算好的大人被擠到前面來,也是仗着那群海國人聽不懂大燕話,一群人小聲地問:“朱大人覺得這題目如何?有無思緒?”

那被稱作朱大人的女子一臉苦色的搖了搖頭:“朱某看着都頭昏眼花,更別說做題了。”眾人失望地看向另一個身着紫色官服的女子:“那郭大人呢?郭大人可有思緒了?”

那高高瘦瘦的女子盯着那亂七八糟的五個人,眉頭緊鎖,看上去也不是個有把握的。

那碧洱絲·路易出來做了個調解:“這題目當初也花了海國智者一日才做出來,大家聚在這裏十分不容易。原本約定的比試有三場,文、武、還有音樂,我們可以先比武和音樂,這題目要是能在明日這個時辰之前算出,便算是大燕贏。”

他說的是實話,為了刁難大燕人,這題目可是海國最擅長推理的智者得意之作,知道大燕講究書法文章,對算術大多只是略懂,他們刻意選擇了這一道需要高邏輯的題目,碧洱絲?路易有那個自信,別說是一天,就算給個十天半月大燕人也不一定能夠做出這道題目來。

他這話說得磕磕碰碰的,不過有譯者在邊上潤色,眾人也都聽懂了。大燕人的骨氣本該讓他們不接受這個提議的,不過這題目看着這麼難,她們着實沒有把握,為了有更多的時間解題,對這王子給人台階下的提議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海國是客,大燕自然讓客一回。既然是三項,比文的話,是按照你們的規矩來!那比武就按照我們的規矩來,王子可有異議?”

碧洱絲?路易眨了眨他的藍眼睛,對着那俊俏的年輕文官搖頭,用不大流利的大燕話回到:“自然是沒有異議的,比武你們想怎麼比,請出題吧!”

大燕這邊的商量了一會,武官之首的李賀將軍站了出來,她說話慷鏘有力,即使是站得很遠的人也能夠清楚的聽見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大燕和你們比射箭!十個靶子,相同的十枝箭,射到中央者最多的人取勝。”

比武肯定不能在這個小地方,一大幫人要轉移陣地去皇女帝卿習武的練武場。那些負責研究文試題目的文官被留了下來繼續做題。

賀爽臨走前還問負責記錄的文官要了一張白紙,前世這題目和賀爽是沒多大關係的,她也沒想過去做,自然沒有花心思去記這個題目。

她不過記了個大概,但為了這個題目,她隨身帶了白紙和筆,筆是仿造海國人喜愛的鵝毛筆做的,不過經過了賀家工匠改良,鵝毛被換成了不透水的金絲楠木,裏頭裝了事先研磨好的墨汁,上頭用筆蓋封住,筆口處帶有木製筆塞,帶出來也照樣能用。

這樣寫出來的字很細,比起毛筆寫出來的自然少了幾分風骨,那些用慣毛筆的文人用起來也十分不順手雖然獨特但並不受文人們看重。

賀爽也沒打算把這小玩意推廣出去,只讓工匠做了幾支,供她平日做批註使用。

容晏去換身裝束了,賀爽問白紙的時候還收穫了那幾個文官的白眼,她們也聽過這安平駙馬的名聲,一個經商出身的舉子,春闈連前三甲都沒拿到。不過是憑着帝卿的地位才能坐在離天子那麼近的地方。

那安平帝卿多彪悍的人物她們知道的很清楚,據說安平帝卿嫁進來之後,這姓賀的駙馬那叫一個唯唯諾諾的,連去花樓談生意都不敢,整個一個靠男人的軟骨頭。還用那種寫不出好字的木頭筆,張口閉口就是錢錢錢,滿身銅臭味,簡直是有辱她們文人風骨!

這幾位未來同僚是怎麼樣想的,賀爽看一眼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她並未解釋什麼,只是按照禮節打了個招呼,拿了白紙以後跟着大部隊一塊往習武場走。

坐在安平帝卿的駙馬,她得以坐在椅子上,跟着那些皇親國戚一塊一起,在最好的位置看這一場比賽。

更具體的比賽規則已經擬出來了,大燕和海國各有三人出列,採取的是三局兩勝制。二皇女容覃對戰那紅髮的威爾斯將軍,大燕出名的神射`手王鷹和一個棕色頭髮鷹鉤鼻的女人對峙,而那海國王子的敵手,不是別人,正是換了一身輕便騎裝的容晏。

對方穿得是京城最好的裁縫為專門貴族男子騎`射設計的便裝,既便於出行,又會讓着衣之人顯得英姿颯爽。

有個武將就小聲嘀咕了:“兩個男人的的比武有什麼好看的。”她的話音剛落,一枝羽箭就擦過她的耳際咻的一聲飛出去,直直地插/入她耳後的白牆內。

那武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金髮碧眼的海國王子就一字一句地開口:“我國是帶着真心求教的態度來的大燕,跋山涉水到大燕極為艱辛。本殿希望,貴國能夠給予我國每一個人足夠的尊重!”

本來這武將說話聲音小,耳力不夠好的人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這海國王子一出聲,她的臉就漲了個通紅,作為一個只會武的莽婦,她嘴拙得不得了。嚅囁着也不知道為自己辯解什麼,這廂了解了始末的啟文帝也眉頭微皺,命人把那武將“移出場去!”

這只是比賽開始前的一個小摩擦,那武將被清出場后眾人的視線又重新回到場內。同為男子的容晏倒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低着頭專註地擦拭着箭尖。等到箭全放入他背後箭桶,才抬起頭來往啟文帝的方向找尋那一抹他熟悉的身影。

關注着自個競爭對手的碧洱絲自然沒有忽視他臉上那抹淡笑,順着容晏的眼神看過去,很輕易的就看見了坐在太女邊上的賀爽。

一個清秀普通的年輕女子,眼睛很有神,看起來和溫雅的太女並沒有多少區別。大燕人的面孔在他們國家的看來都十分扁平,除了容覃之外,這大燕其他人在他眼裏並沒有太大區別。可惜容覃是二皇女,長得也過分美麗了些,並不適合做他的妻子。

沒有想到容晏妻主是這麼普通的一個女人,碧洱絲有些失望地準備扭過頭去,但在看到那女子膝蓋上擱着的白紙上的一些內容后,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不由得睜得更大了些。

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時候,對方又在上頭蓋了一張白紙,碧洱絲只能夠瞧見底下露出的一角上寫得小小的大燕國的文字,剛剛那些熟悉的符號儼然是他的錯覺。

這位大燕帝卿的妻主一看就是個文弱的書生,他知道對方還是去年春闈入了殿試的舉子,這種人只知埋頭苦讀,又怎麼可能會他們大燕的文字,就算會,也不代表她邏輯學的那麼好。

這般一想,碧洱絲也放了心,目光轉向已經開始比賽的威爾斯將軍和二皇女容覃。第一輪比賽設置的最為簡單,站在相同的位置,在固定的十個靶子上射箭即可。

第一輪,由威爾斯先一步。對方比較穩重,一枝連着一枝地將十枝箭都射了出去。箭無虛發,除了第一箭稍稍偏離靶心,其他九箭都是正中紅心。

好的箭手都難做到這樣的好成績,威爾斯發揮得可以說是非常不錯。大燕眾人都不由得為二皇女捏了把汗。

“承讓了。”那紅髮的女人用海國話說道,一隻手握住弓身,還對着容覃拱了拱手。她這樣的好成績儼然給對手不小壓力,雖然沒說出口,但威爾斯臉上還有幾分忍不住的得色。

雖然沒聽懂她的話,但容覃也大致能夠猜出對方究竟說了什麼。她一句話沒說,冷冽的眉眼瞄準了靶心,等到威爾斯的箭全都被取走,她就將一枝箭搭在了弦上,然後以非常快的速度取箭緊接着射/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十支箭就咻咻咻得脫離了弓弦。

負責統計的小官跑了過去,從第一跑到第十個,然後十分興奮地大喊出聲,保證在場每個人都能聽見:“全中紅心,二皇女勝!”

不用她喊,眼力好的人一眼掃過去就能看清楚那十支箭全都正中靶子紅心,威爾斯的臉色有點難看,而容覃揚了揚手裏的弓箭,說了聲“承讓。”便從容地走回她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和昨日的晚宴一樣與賀爽很近,兩個人之間少了那長桌隔着,賀爽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的臉。但她並沒有,因為膝蓋上放着推算的白紙和筆,她甚至沒有像別人那樣還沒等容覃過來就站起來賀喜誇讚。因為這一場比賽她根本就沒有抬頭看,等容覃過來的時候她才剛剛抬起頭來。

在腦海中算了一下她小心地拿東西起來到對方坐下來的時間,賀爽選擇坐在原地不動彈,等容覃入了座,她才微笑着道喜。更何況明面上她是太女這邊的人,並不需要對容覃大獻殷勤。

後者沒有理她,當然也沒有理會那些誇讚之人,目光又重新轉回到賽場上。第二回合是王鷹對戰海國的盧利爾。王鷹又高又瘦,但比不上這位盧利爾來的壯碩。如果說王鷹是堂堂八尺大女子,那盧利爾至少十尺有餘。王鷹看起來消瘦,而這盧利爾手臂上都是鼓起的肌肉,看上去塊頭特別大,一下子把王鷹襯托成了小侏儒。

第二輪只要射六支箭,但難度要比上一輪高了許多,因為靶子不是立在地上,而是掛在了一根長長的繩子上。練武場裏起了風,靶子被吹得晃晃悠悠的,如果沒有過硬的射箭技術,射`出去的箭很有可能連靶子都碰不到。

最致命的是,這一關要求用連發的弩來射擊移動的靶子,一次三連發,能射`中的幾率就更低。對方的力氣比王鷹大了不少,用這種□□更是得心應手。儘管王鷹盡了最大的努力,這一場還是輸了,和賀爽的記憶是一模一樣。

王鷹垂頭喪氣地出了場,而海國那邊則是一陣歡呼,盧利爾被舉起來往空中拋了三次,然後又坐回觀眾的席位一塊等着最後兩人進場。負責清場的宮人很快把之前的靶子和箭矢收拾了下去。最後只擺了一個靶子在場上,但是前頭設下種種障礙,誰能夠百步穿楊,那誰就贏。

前兩句一勝一輸,最後勝負就定在這麼一局,先射箭者有優勢,投擲塞子的時候,容晏投了兩個六一個五,碧洱絲擲出來三個六,他先行一步。

箭頭從障礙物的中心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硬紙板到了最後一層,箭頭正中靶子紅心。負責記錄成績的小官把他的記錄宣佈出來的時候,碧洱絲把弓收了起來,臉上是不需要掩飾的喜色。

按照規定,就算容晏和他一樣穿透了十個靶子還射`中靶心,那也是一樣算他贏的。因為他稍微有所偏離,如果對方能夠射到完完全全的正中央,那也只能算個平局。而且容晏的箭還不能夠走他的箭留下的軌跡射出去。在這樣的壓力下,容晏能夠一件穿心本來就很艱難。碧洱絲幾乎是留給了容晏一個註定不可能贏的局。

那些看熱鬧的外行可能不懂,但那些懂這些的大燕武將臉色已經很難看了。賀爽停了手裏的動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家夫郎。容晏的面色看起來十分平靜,在把箭矢搭在弦上之前,他甚至有閑心看了一眼賀爽的所在。

賀爽給了他一個信任且鼓勵的笑容,後者轉回頭去,拉開□□,箭矢離弦。材料是大燕準備的,為了避免有人做手腳,每一塊都通過雙方的檢查,容晏把弓放了下來,看着那離弦的箭擦着碧洱絲射的洞口邊上一層層衝破障礙,有些人甚至不忍地轉過頭去。

儘管知道很可能會輸,負責記錄的小官和海國這邊的人員還是一起走了過去。在沉默了一會後,就聽到那小官極為興奮的尖叫聲在場內響起:“贏了!贏了!這一局,安平帝卿勝!”

這怎麼可能!碧洱絲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疾步走了過去,其他只是觀戰的海國人和大燕人也紛紛靠了過去。在看到那個靶子之後,碧洱絲本就白皙的臉變成了青白交加。見那那紅心之上只留了一支箭,青色的尾羽表明了間的主人是大燕的安平帝卿容晏,而那支屬於他的有着金色的箭羽的箭矢因為那支後來的箭從中間裂開兩半,散落在了靶子的後面。

容晏從場上下來,因為他是帝卿,又是已經婚嫁的男兒家,並沒有像容覃回來那樣收到那麼多人的祝賀。不過容晏並不在乎,他坐回賀爽身邊的位置。

賀爽把手擱在他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溫聲問道:“剛剛那麼用力,手疼不疼?”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容晏掩在烏髮下的耳朵又紅了一半,他搖了搖頭。無論是對待下屬,還是對待自家夫郎,合適的時候賀爽絕對不吝惜自己的誇讚:“你做得很好,為妻為你驕傲。”

容晏的耳朵全紅透了,臉上也總算多了幾分喜色。沒有哪家做妻主的會喜歡自家的夫郎出來拋頭露面,賀爽對他回以讚賞的笑容,不介意他出嫁之後還這麼做,對他而言這就夠了。別人如何看,他並不在乎。

“三局兩勝,那這一場比武便是我大燕贏了。”差不多容晏剛剛坐定,左丞相寧申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那張已經有了些許皺紋的臉上一臉喜色,不過她很快又收斂起來,在收到啟文帝示意以後,代替坐在高位的女帝大聲的問出來:“文鬥武斗,接下來便是樂斗,規矩由兩方一起定,若你們海國需要休息,那筆試也可以移到明日去,你們意下如何?”

譯者將這話又譯給聽不懂大燕話的海國人聽,就見拿金髮碧眼的海國王子和紅髮的威爾斯說了些什麼,那譯者又大聲道:“殿下和將軍說了,海國的勇士不需要休息,樂斗現在就可以開始,規矩還是兩方一起定,不過不要求三局兩勝,而是一局定勝負,而且是各自使用各自的樂器。”

海國和大燕人使用的樂器有很大的不相同,強迫另一方使用自己的武器那是擺明了不公平,寧申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如果沒有問題,請兩方派出代表擬定規則。”

照海國人的提議,大燕有個詞叫對牛彈琴,但又有樂能通靈之說。所以這一場比試的題目就是“對牛彈琴”,海國和大燕想派出多少人都行,可以選擇自己稱手的武器,對着母牛彈奏音樂,誰能夠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感動”牛,讓其為樂聲所動,就算誰贏,若是都不成功,那就是平局。

其實海國還提議了一個法子,就是演奏出讓那美貌的鮫人的音樂,若能讓鮫人泣珠,便是勝者。啟文帝是有意後面一個比賽方式,但考慮到鮫人為海國人所送,難免對方有做相關的訓練。最後還是忍痛選了前者,畢竟鮫人泣珠多得是機會看,但這比試卻是關係到國威,她還沒有到為了美人昏頭昏腦的地步。

比樂又換了一個場地,一頭體格健碩的母牛被人從御膳房的后廚牽了過來,鉚釘被定在了地面上,因為之前一場是大燕勝出,這一回就由大燕的樂師先開始表演。焦尾琴被搬到了黃梨木做的方桌上,彈奏這名琴的是京城最負盛名的花魁,也是京都公認的最好的樂師,他做了簡單的沐浴焚香。坐定位置后,纖纖素手揚起,那可燃半時辰之久的香被人點燃。

曲聲一開始歡樂跳脫,緊接着又漸漸轉為悲苦,到高`潮處更是琴聲哀切至極,外行人聽了也是唏噓不已,勾起心中萬千愁絲,涕淚漱漱而下。

這一趣花魁傾注了自個二十年來的辛酸悲苦,曲畢,就連君后都淚濕錦帕,容晏的眼圈也紅得厲害。這一曲就花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然後眾人欷歔歸欷歔,那母牛仍舊懶洋洋地趴在地上,絲毫不為所動。

花魁連着他的焦尾琴連忙退了下來,接下來的是四大才女,還有專門為帝后演奏的宮廷樂師也一起出來露了臉,然而一炷香的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那頭懶洋洋的母牛還是一點動靜也無,如果不是它還會動,尾巴還會搖,眾人幾乎要以為它是死牛了。

大燕國的人悻悻然退了場,海國人則搬來了三排凳子,每個人手裏頭抱着大燕國從未見過的奇怪模樣的樂器,金髮碧眼的海國王子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奇怪衣服,一個圓圓的檯子被搬到了這三排的正前方,碧洱絲站了上去,手上還持有一根銀制的長`棍。

這金髮碧眼的美人對着負責點燃香的宮侍微微頷首,手一揚,坐在凳子上的發色膚色甚至眸色都不相同的海國就投入地演奏起來。

和大燕樂師演奏的並不一樣,這樂聲顯然是首極其歡快的曲子,聽上去也並不能夠打動人心。海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演奏里,而大燕眾人的眼睛都盯在那頭牛身上。

香五分之一變成灰燼的時候,碧洱絲的手高高往上揚起,曲子變得更加激昂歡脫,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懶洋洋的牛,動了動尾巴,在眾目睽睽之下,屈起了它那兩條尊貴的前腿。

在那瞬間,在場幾乎所有的大燕人子民一起向上天祈禱,牛不要站起來,不要站起來!

都有武將準備衝上去準備把那牛的腿打斷了,甚至有人捏緊了藏在袖口裏的暗器。但在她們猶豫要不要出手之前,那牛的后兩條腿也動了動,然後穩穩噹噹地站在了地面上。

碧洱絲手裏銀色的指揮棒往下,又猛然往上。音樂陡然一起一伏,那懶洋洋的母牛十分賣面子地還走了兩步,鼻子哼哧兩聲,發出聽上去十分愉快的哞哞聲。

唉!眾人都扭過臉去再看那頭該死的牛,在宣佈海國斗樂這一局獲勝后,碧洱絲揮動的手並沒有停下來,而是認認真真地演奏完了完整的一首曲子。

武鬥和樂斗海國和大燕各勝出了一場,算是打成了平手,那決定勝局的就在文斗。等一群人馬又回到大殿的時候,那一幫的文官還圍在那貼着題目的牌子前面抓耳撓腮,白紙寫廢了一張又一張,還是沒有一個人有半點頭緒。

見這些人回來,那郭姓的文官用大燕話朝着左丞耳語了幾句,後者又詢問了啟文帝,接着問那譯者:“文試的時間能不能推遲,我國智者已然有了思緒,只要再多給一天的時間。”

“不行!”強硬地否決的人正是那位碧洱絲王子,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會認為,這位海國王子是要來和親的,他根本就是帶着人來找茬的!而且這種強勢的男人,在大燕也沒有女子會願意娶。

“王子殿下說了,比賽有比賽的規矩,既然說好了是明日那個時辰,就不能多緩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譯者高聲地轉述着自家王子的話。

在大燕的那些文官臉色又灰白幾分的時候,一個清朗的女聲從回來的隊伍冒出來:“第四個人養魚。”

海國的使團連着在場的燕國眾人都齊刷刷地看向說話的人,賀爽的周圍迅速空出一圈來,以便她的聲音能夠更好地傳出去。

賀爽的一字一句咬得極為清楚:“第一個人:黃房子、d、喜歡吃方形、養貓、喝水;第二個人個人:藍房子、c、喜歡吃三角形、養馬、喝茶;第三個人:紅房子、a、喜歡吃圓形,養鳥、喝牛奶;第四個人:綠房子、e、喜歡吃菱形、養魚、喝咖啡;第五:白房子、b、喜歡吃星形、養狗、喝啤酒。因此,第四個人養魚。”

在用大燕語念了一遍她寫在紙上的答案之後,她又用流利的海國話複述了一遍。

“你會講海國話?”碧洱絲·路易一臉驚異。

賀爽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用海國話問道:“我推出來的這個結果可有錯處?”

拿着羊皮卷的那個綠眼睛智者搖了搖頭,然後用海國話回答道:“你的答案完全正確,能將你所做的推理講給我聽一下嗎?”

“那個綠眼睛說的什麼?”有人問譯者,後者複述了一遍兩人的對話。

立刻有人不滿道:“既然答案已經做出來了,要推理作甚。難不成你海國還想賴賬。”

賀爽倒沒有計較那麼多:“如果口述的話,太耽擱時間了,因為時間來得匆忙,我用的方法不是很簡單。推理的圖我全寫在這上面,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圖紙就在這裏。”

賀爽從人群中走出去,把那畫了各種圖形和推理的紙張遞給那綠眼睛的使者。後者細細的看了一遍,最終嘆了口氣,又用海國話說了一大堆。

這一次譯者不需要再有人提醒就同步翻譯了出來:“確實不是最好的法子,甚至可以說是最基本的法子,但在這種時間內能夠推出來,而且沒有一步多餘。這一局我們認輸,我們承認,大燕確實人才濟濟。”

在場的大燕人臉上幾乎都露出了喜色,啟文帝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就連君后對自己這個兒媳也不由高看了幾分。林貴君這會倒沒有什麼表情,雖說這駙馬出了風頭,可他的容覃也不差。大燕勝了,啟文帝一高興,對他們父女而言總是利大於弊的。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碧洱絲用大燕人都能夠聽懂的大燕話問道,“雖然你說你用的法子是自己想的,但上面的圖形都是海國的文字,而且你的海國話講得這般流利,能夠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理由說不好賀爽就指不定被罩個通敵的罪名了,要知道如果容晏是從海國人手裏拿到的答案和他自己想的可就大不一樣。即使賀爽是自己想的,他們要給對方捏造罪名也並不是難事。

“家母曾到過海國做一些玉器生意的買賣,這海國話也是家母生前所教授。在殿下覲見我大燕聖上之前,我也一直待在宮內,未踏出宮門半步。”她說的這話大部分屬實,除了這流利的海國話是上一世她為了生意後來自學的,其他一點水分都沒摻。

不過就算這句是假話也沒人能夠找到證據反駁她,賀府的老人死的死,走得走。賀青也確確實實地說得一口流利海國話,賀府裏頭也有教人念海國話的基礎讀物。

商人啊,碧洱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如果是商人那就說得通了,在大海的另一邊,他們的領國的子民幾乎各個天生對數字敏感,商人整天和賬本數字打交道,推理邏輯能力強也不是不可能,像眼前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這一種情況,選這麼一道題目是他失策了。

反正輸了對他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對一國未來的繼承人而言來說,輸也要有氣度,這般一想,碧洱絲又換了一副面孔,手擱在胸前,低下頭向坐在高台的啟文帝行了禮:“我們認輸,答應陛下的賭注會在我們走之前送入宮中。”

這個時候的啟文帝表現得十分有贏者之風:“王子殿下謙讓了。”

碧洱絲轉身準備在離開,在出殿門之前,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臉來對着賀爽問道:“容我冒昧地詢問一句,您的母親,是不是姓賀,單字青,青瓷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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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扶搖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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