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作為一個皇帝,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可到底也還是不能隨心所欲,朝堂上更多的還是講究着一個制衡,世家那邊幾乎在朝堂之上也算是佔盡了大半江山,若不是高宗手段強硬,只怕最初的時候世家更想要的就是一個對世家言聽計從的傀儡皇帝,但即便是這般也不能讓皇帝將朝堂之上所有的世家拔了個乾淨,即便如此那也是這麼多年來朝政之上的鬥爭帶來的結果。
至於那些個富商們,尤其是那些鹽商,也是高宗心頭的恨,國庫之中的銀錢那是每年都往着外頭撒出去,但這些個鹽商們一個一個都是富的冒油,甚至也沒少在後面扯後腿。
要說看不爽這些人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高宗那也知道不可能貿貿然地下手,一旦下手之後遭受的反彈那可是不成的。
高宗看向自己這個兒子,沉默了良久之後方才道:“你為何會起了這般的心思?”
他知道陸逍這孩子那性子的,不會突然之間想到提出這麼一個事情來,既然提出了這麼一個事情來,那也就是代表着他是真想朝着那些個鹽商下手了,可要知道鹽商的背後那也都還是和世家大族掛靠在一起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不單單是鹽商們要鬧騰,只怕就連那些個世家大族的人也都要開始鬧騰起來的。
“父皇明鑒,兒臣也未有別的心思,只是對於鹽商,兒子心中也是梗着一口氣在的,之前我大夏邊境同外族一戰的時候,鹽商們送上來的那些個鹽,完全就是欺人太甚,那是參雜了黃沙一類的,他鹽商即便是不願上供,但軍中那也是出錢購買的,若是次一等的鹽,兒臣也不是不能忍的,但他們那般作為,兒臣那是怎麼也忍不下去的!”陸逍道,“邊關將士浴血奮戰,保的我大夏子民,其中那也有這些個鹽商之流。結果他們卻是這般對待邊疆的將士。若當時不是戰況緊急,兒臣定是要將這些個人全都斬殺在劍下的!”
陸逍永遠都忘記不了自己看到鹽商送來的鹽的時候那神情,也看到邊疆將士們不得不將那些個參雜着黃沙雜質的鹽重新熬煮的無奈,甚至還有那些個將士們充滿着心酸的問話,他們問自己,他們身為將士為了大夏在這裏拿命去拼,就是死了最後也沒有幾個體恤銀,為何這些個商戶便是要這般地對待着他們。
陸逍那個時候就盛怒不已,若不是邊疆戰況緊急,他真有將這些個鹽商們一個一個提留到邊境讓他們體驗體驗邊關將士們所過的日子,也讓他們體驗一下如何在戰場上用性命去拼搏,也讓他們試試那些個擔驚受怕的日子,也許下一刻就永遠見不到家人的恐慌。
所以在劉言東提出那個想法來的時候,陸逍一下子就心動了,只是不確定能不能辦到而已,等到水泥的出現證明了崔樂蓉所言非虛之後,陸逍心裏面的那點想法那就更加的強烈了。
高宗聽到陸逍這說法的時候也是能夠明白他心中的那些憤怒的,莫說陸逍感到憤怒的,他身為帝王那也是同樣感到憤怒的。
“你可知,你若是真的這般做了,你會礙了多少人的眼?”高宗說道。
“兒臣自是知道的,但總不能因為畏懼而什麼都不去做吧?若是兒臣做了且能夠做到,那也可算是為大夏為父皇盡了一分力了。”陸逍道,“兒臣也不願意見到父皇為國庫之事犯愁,也想為父皇盡一些綿薄之力,。父皇息怒,兒臣說一句不當說的話,大夏在商人的稅收上並不合理,長此以往肥的不過就是一些碩鼠,我大夏的百姓依舊受苦。”
高宗看着這個跪在自己眼前的兒子,若是在年輕的時候陸逍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一番話來,那自己肯定是不能還這般平靜地聽下去的,早就已經讓人滾了,這樣的話也是他能說的,這不是代表着正在指責着他這個皇帝這個父親無能么!但現在年紀大了,經過先太子還有三皇子的事情之後,高宗的性子和年輕的時候相比已經算是寬厚上不少了,至少還願意聽下去,聽下去之後還能夠保持住鎮定而不是勃然大怒。
“你像朕!”高宗說,“朕當年的時候也是同你這般模樣,總覺得自己這般的英明神武,也曾想過朕一定能夠比先祖們做的更好,讓我們大夏讓我們陸家永享千秋萬代,朕自打親政之後,也曾做過不少的事情御駕親征,也面臨過諸侯王之亂,朕也都一一辦到了,只是在朕這個位子上呆得時間越久,就越發能夠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朕真的想做就能一定能夠做好的。”
“你現在所有的想法,朕當年也是有過,世家在朝堂上的牽扯太深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事情。”高宗說,世家早就已經牽扯的太深太深了,就像是一棵樹一樣深深地紮根在朝堂上,甚至現在的那些個儒生之中雖說狀元這些可算是天子門生,但其他的呢不也還是在朝堂之中有着站隊,出身寒門的也是如此,偏生卻又沒有什麼好方式就算真的有這個想法,就算願意雷厲風行地下手,到時候未必不會引發世家的反撲。
陸逍也不是不了解情況的,他也知道朝堂上到底還是世家佔多數,也就是這些個外表光鮮內里全是糟粕的世家子弟的存在,對於他們而言,要考慮更多的是切身利益而並非是國家的利益,自然地也就會無視其他的。若是長期下去,那麼早晚有一日還是得毀在這些個結黨營私的世家手上。
高宗是有心卻也無奈,早年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這種事情的,只是所經歷的事情太多最後很多事情也就顧不上了,再等到想要下手的時候,那就有些遲了。現在的他就是這樣的有心無力,不過也不代表着高宗是不想這麼乾的,他也是覺得這些個世家門那真的是越發的不將皇室放在眼中了,也合該給他們一些個教訓了。
“這件事情,你既是要做的話,那就一定要做成,若是你一旦有收手的跡象反而只會害了旁人去。”高宗說,“這些個世家那是習慣了抬着頭高高在上了,也該輪到他們將脖子低下來了。”
陸逍聽到高宗這麼一說,那心裏頭也是有幾分底了,那也就是代表着是同意了他這個提議的,只是覺得他現在光是嘴上說說而已並沒有任何的作為,就像是所說的那樣,要麼就別做,要做的話那就要一竿子打死才成。
“是,父皇。”陸逍恭恭敬敬地給高宗磕了一個頭,想着辦法去了,一時之間是辦不到的話,那就慢慢磨,總能有辦到的時候的。
“起來吧。”高宗說,“眼下也快到過年的時候了,有什麼事情你也就別在這個時候折騰了,天寒地凍的,現在局勢還算不錯,這兩年也算是老天爺給臉了。要是沒什麼大事的話,你就留在京中吧。”
“是,”陸逍應了一聲,留在京中也不是個壞事,至少一直在邊疆的話那發生什麼事情也都是鞭長莫及狀態。
“快過年了,老大那……”高宗頓了頓,這才想起現在的老大已經早不是最初的那個老大了,“老大哪兒也是要到祭祀的時候了,你前兩年年關的時候也多不在,這一次的時候也就去給老大上一柱香吧,老大他以前還是疼你的。”
陸逍聽到這話就明白高宗話裏面說的不是現在的魏王,而是早已去世的先太子,他道:“兒臣記着呢,這兩天的時候也想起了先太子哥哥當年如何疼兒臣的。前兩日還夢見了先太子哥哥了,夢中依稀還是那年的光景。”
高宗也已經過了當初誰提起先太子都要惹得他惱怒不休的日子了,現在想起來的時候也多是那個兒子對自己的好,是個孝順恭敬的,可惜了……
“是嗎?”高宗輕聲道,“那孩子以前就是個好的,生的也好。可惜……皇長孫那頭……”高宗想起皇長孫乾的那些個事情也是不免有些頭疼,“你到底是當叔叔的,那孩子這幾年越發的不像話,旁人也不說什麼。到底是當初被賤婢給帶壞了,而今就想着要扭過那性子來的時候也是拗不過來,都是賤婢誤人!”
高宗說起來的時候就有些火大,當初尋找到了皇長孫的時候人也已經記事了,身邊只有當初的一個乳母在,若不是看在那乳母保護皇長孫有功,當初看到那被養得像是個小叫花子的皇孫時候他就有殺人的心思了哪裏現在還會留着那個賤婢的存在。
就是因為這個賤婢的關係,從小也沒交好,性子從根子上就歪了,後頭就是他想盡了辦法也擰不過來了,堂堂一個皇長孫目光短淺,喜那些個蠅頭之利的事情那完全就是宗世裏頭的恥辱,要不是看在是先太子唯一的血脈的關係上,就他放下的那些個錯事,就已經足夠死上好幾回了。
陸逍見高宗這麼一說,說道:“兒臣也覺得皇侄子確有些不像話,當初太子妃也是個家世好且極有教養的,先太子哥哥那更是人中龍鳳,而今倒是半點也沒在皇侄子身上看到,許是誰養的久便像是誰吧,那眉眼之中倒是有幾分像是韓國夫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