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簿曹小吏

8,簿曹小吏

四月初,眾首企盼的盧植盧某人的書信率先到來了。我們當然不是立即知道的,而是盧植他寶貝兒子盧儉攜帶書信前去涿縣縣城公孫瓚府,而後公孫瓚叫阿備過去,眾人一同閱覽。沒我什麼事兒,繼續喝酒吃肉過我的小日子,我只知道阿備回來時直埋汰我,怪我沒去。

“我盧師哥很挂念你哩!”阿備說。

被盧儉挂念?受寵若驚。不過咋滴不是他老爹哩?

不是咱勢利眼,盧儉畢竟只是歷史中的路人甲,三國演義連個名兒都沒提,也不知道啥時候嗝屁的,被這種不知所謂的過客挂念頂個屁事兒。要是被盧植相中……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是啊是啊,”公孫范插嘴道,“我伯圭兄長對憲和你也十分仰慕,希望能見一面呢。”

我:“……”

得,咱被公孫瓚瞅上了?

我還沒說什麼呢,阿備又說:“是啊,憲和,我已經向伯圭兄舉薦你,明天你就可以去衙門裏了。”

等,等等……

舉薦?去衙門?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阿備都說些什麼哪?什麼舉薦去衙門的?難道咱鐵杆挺劉黨第一跟班簡雍簡憲和,現在要跟着公孫瓚混不成?

“是啊,憲和,”劉備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伯圭兄說,正好他衙門裏簿曹中最近缺了人,讓你補上。可要好好乾哪,足足五十石的俸祿呢!”

五十石,月俸八斛、半錢半谷,聽上去倒是挺高薪。據說公孫瓚名義上是千石,實際也就七八百的說?何況咱跟人家公孫大爺不同,人家是世居幽州,勢大人多,又是從小舉茂才,賢良方正,又是得名師教導,人脈頗廣,年紀輕輕就是郡吏,並能把太守家姑娘弄上手。咱簡雍就是地里長出來的野狐禪。

嗯,五十石的縣政府機關公務員,的確能幹。

可阿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雖然咱這個軍師下九流,估計也沒啥好招傳他,但畢竟是軍師啊?你想想,現在他剛剛發家,手裏盡一大票的肌肉男,沒個軍師防防偽報、謠言什麼的還不讓田豐沮授之流的弄得團團傳啊?本來我還想跟着阿備混混個名堂呢!

我極度鬱卒的被阿備和劉德然等一干人歡送上馬車。我那個胳膊肘一直往外拐的臭妹妹也笑嘻嘻躲在阿備身後向我擠眼睛。

“憲和,祝君此去鵬程萬里!”劉德然說。

“憲和,保重!”關羽說。

“憲和,有空回來,我們一同喝酒。”顏良說。

“憲和,我跟伯圭兄說了,他會多多關照你的。”劉備說。

“哥哥,別老是一天酒肉不離手,太過懶散可不好呀!”妹妹說。

我氣結,沖她狠狠扔白眼,臭丫頭沖我吐舌頭,又躲回阿備身後,眾人鬨笑。

算了,女大不中留,咱不理她。

且說我早上離開劉家莊,到中午的時候抵達縣衙門。在那裏,我終於看到了阿備口中一口一個的伯圭兄。

話說公孫瓚那小模樣還真不是蓋得,怎麼說呢?想想北方帥哥胡軍,再長一摞飄飄然迷倒無數小女生的鬍子,我覺得光他那掛鬍子就夠給飄柔做廣告了,更別說那自信的眼神,爽朗的笑容,陽光的風度。

“見過大人。”

在他面前我可不敢放肆。這可是能夠跟袁紹過招N回合的大爺,而袁紹什麼人哪?要是官渡逆轉阿瞞哥嗝屁,那挾天子令諸侯的可還不是那袁某人?

“免禮,”公孫瓚笑嘻嘻走到我身邊,“你就是簡憲和嗎?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可惜一直無緣相見。”

免了,公孫瓚這廝心裏咋想咱雖然不知道,可咱好歹是涿縣人,多多少少知道點他的底兒。這位爺跟咱阿備不同,滔滔不絕能言善辯,最愛清談,他的手下沒一個能說得過辯得過他的。所以好像這位公孫大爺根本招募不到能言善變的主兒,都當到縣太爺了愣是沒半個文人幕僚,在豪族中的風評也很爛,比袁紹還不如。要不是他公孫家是幽州的地頭蛇、豪族一霸,天知道能咋樣。

公孫瓚還挺熱情,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我在他帶領下到處轉悠。話說他那個養雞場似的縣衙,呃,怎麼說呢?我總覺得他是不是該有時間把這破衙門修理修理,雖然不指望跟信都城王府那副小條磚青瓦外加沙石鋪道,可怎麼說也不該跟這幅養雞場似可憐德行吧?嗨,有啥說的呢,估計八成是反正幹不了幾年就要遷轉、捨不得花這筆裝潢費。這個時代官都挺摳門的,話說兩千年後,就是那些個貧困縣還講究個縣衙大樓五星級標準絕不含糊哩!

“這就是你的住處。”

公孫瓚將咱領到縣衙外,指着一處看上去用木板跟沙土築成的小屋。

“哦,真寬敞啊!”我虛偽的說。

“寬敞?”

“真的,真的寬敞得很,我從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哩!”

呸!也就比那些平民窟強點。唯一的優勢是咱這房屋外有個籬笆,裏面多圈了些什麼蔬菜啊花草之類的玩意兒,還有口淺井。你知道的,在城裏不比鄉下,有這配置算是優待再優待了。

“你喜歡就好,”公孫瓚臉上多了些笑容,他說,“過會兒我會讓下人給你送些油和燈芯來。至於公務嘛,你可以先休息半天,明天我讓阿越領你去瞧瞧。”

公孫瓚口中的阿越是他的堂兄弟,公孫越,也跟着公孫瓚混的。跟阿備沒兄沒弟就他一個光頭不一樣,公孫家人丁興旺,所以公孫瓚出來當縣太爺,公孫越、公孫范等等全跟着來了。以後我肯定要長久跟這些公孫家的爺低頭不見抬頭見。

“好的。”

我覺得我跟剛剛嫁人得看婆婆眼色的小娘一個德行。算了,誰讓我在人家麾下當差,再說了,五十石的俸祿,可還真捨得呢!

公孫瓚對咱還算客氣,不過我知道,多半也就是他瞅阿備的面子,另外,也許跟咱預言了黃巾動亂也有關係哦?當然,後來證明後面那條我是自作多情了,因為我跟安平王說的話,安平王壓根沒外傳。也是,人家什麼人哪,堂堂王爺,我這個地里長出來的野狐禪嘰嘰呱呱的,黃巾之亂,我知道要發生,人家難道一點覺悟都沒得?至於盧儉對咱的那點欣賞嘛……盧儉又不是他老爹盧植,那算個啥。至多也就是高考加十分意思意思,斷斷弄不到公務員考加十分上去。

好了,咱再說說簿曹里那些事兒吧。

我其實也就是簿曹里一個書吏。話說原來那個簿曹,他家是并州的,黃巾大亂,并州也匪亂叢生很不太平,聽說擔心家人,一直不能安心做事,那是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吃飯不是不吃飯也不是,最後實在忍不住內心的煎熬只能咬咬牙,冒着被黃巾抓住當豬烤了吃的風險,留下一份辭職信“撒由那拉”,立志與家人共存亡去了。

於是乎,這才有了咱來補缺。

簿曹書吏,這個職務其實也簡單,我估計很多日後的弟兄也能玩得轉。也沒啥,就是天天看着一大堆木片寫寫劃劃。不要小看這些木片哪。咱不是木工,可是咱手裏的每一張木片可都是一筆不小的責任哩!不是嚇唬你,要是寫錯了一個字半個字,少了幾石穀子或者幾卷布帛,最輕的也是從事一頓訓斥,要是量大的話甚至弄不好就是一頓鞭子。

說到這兒,你們知道我簡雍簡憲和現在是幹啥的吧?

就是一會計。

感謝偉大的阿拉伯數字、加減乘除法。雖然咱沒那幾個運算籌如飛的爺那股子熟練勁兒,可一樣能每天把分配給我的一堆木片輕鬆整理OK。

於是乎我每天給咱那些新結識的同僚聊天打屁,繼續悠閑度日。彷彿唯一不同的是從小村咱那破家到了縣裏,儘管每天再也無法看到阿備他們操練軍馬士兵的身影,這讓咱多少有些遺憾,但現在咱也能隔些時日便能拜訪拜訪海內大儒士林領袖的盧家。

嗯,那個怎麼說呢?盧植家跟我們阿備住所一樣不在城內,但離城也不算極遠。公孫瓚平時常去拜訪他師娘見他那些個師弟師妹什麼的。

當然啦,我到縣城統共也就這十幾天。所以實際上我就去過盧家兩次。

頭一次是我抵達縣城后的第三天,公孫瓚就領着我去了,第二次就是現在。

***

我坐在長滿菡萏的水池旁樹下,享受着吹來的帶着水汽清爽的涼風。

這是光和七年,夏初,四月中旬末。

盧家。

我跟盧儉還算合得來,雖說他在三國演義好像連個面兒都沒露,比咱鐵杆路人甲簡雍還不如,可誰讓人家老爹是盧植呢。皇帝讓他爹當北軍五營的頭兒,連護烏桓中郎將宗員都得聽他爹的使喚調度。攻打的是黃巾軍精銳中的精銳,廣宗方向張梁所部。

我跟盧儉在水池邊一邊喝茶對弈,一邊緩慢的聊着許多關於南邊的事情。我是文官,盧儉雖懂些武藝,但身為盧家的長子要顧及這一大家子的老小,也脫不得身。遠處隱約有小嬰兒在哭,這是盧儉的四弟,剛剛出生還不滿一歲的盧毓。

說實話,盧儉人還真不錯,第一次跟咱交往我乾脆坦誠我的淺薄無知,請求盧儉別要求咱做什麼賦丟人現眼,盧儉也微笑着點頭答應了。他不但不鄙視我,反而在跟我初次交往後決定給我介紹些盧植的弟子。當然遠的一時半會兒沒可能,只有最近的也在涿郡的。今天要來的名叫吳巨,也是盧儉想為我引見的第一個人。據阿備說,跟他關係還不錯,有些武勇,也很有膽略學識,阿備甚至說若論才學吳巨遠在在他之上,這個我不信,他們所說的才學無非是詩經、禮記、中庸、論語,可秀才遇上了兵有理都說不清,亂世打仗拳頭才是硬道理。只是我隱約記得吳巨這個名字哪兒聽說過,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所以才有些期待。

“馬上也該來了!”盧儉說。

盧儉這傢伙雖說是三國演義壓根找不着的隱形人,但這關係門道實際上咱這個鐵杆路人實在沒法跟人家比。

可我從中午一直期待到黃昏,眼看着我跟盧儉一盤圍棋都快下完,我也快落得滿盤皆輸只剩下星星點點根據地,那位據說現在正在郡太守府供職的吳巨吳大爺還是沒出現。

盧儉只好向我道歉,並許諾過幾天讓我跟吳巨重新見面。

“算了,也許是人家太忙。”我打哈哈,“其實小弟只要能每過十天半月能跟尊上下下棋就很滿足了。”

我笑嘻嘻推開柴門,盧儉一直迎送到我轉身即將踩着軟繩跨上我那頭笨驢,我剛準備將鞭子抬起。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清澈的馬蹄聲。

“尊上,這!”我指着遠方。

“恐怕正是吳巨。”盧儉歡喜道,“憲和,你先下來,且再稍後片刻。”

“客隨主便,”我說。

反正我是不在乎啦!大不了住在盧家。雖然現在盧家因為沒了盧植,也不會有那些豪門大家的子弟登門請求追隨學習文化知識順便沽名釣譽來着,顯得相當的冷清。可話怎麼說來着?名人故居住一宿,不怕日後不風流。要是咱能天天住恭王府,別說住東跨院了,哪怕就是睡在花園裏喂蚊子咱都樂意。

我跟盧儉站在門首等了一小會兒,直到那人靠近。

那人跳下馬,給盧儉抱拳施禮高聲道:“師兄招小弟前來,小弟竟拖延到這會兒才至,實在該死,還請師兄恕罪。”

“無妨,無妨!”盧儉笑得跟花似的,對我說道,“憲和,這位便是我父門生。”

那漢子就是吳巨。

說實話,依我看,這傢伙也就是劉德然與阿備之間的中間形態,論肌肉可能比劉德然強些,但論一對一我看他八成打不過阿備。腦袋裏的東西咱不知道,面相看來也挺強。眼睛不大,但透着一股子威勢,估計也是位有錢有勢人家出來的主兒。那掛小山羊鬍子雖趕不上公孫瓚的修長秀美,也挺精神。

嗯,是挺秀氣,至少比咱這歪瓜裂棗貧下中農德行強。

吳巨抵達,我便重新跟着盧儉返回,兩下分賓主坐定。而後盧儉看着吳巨問道:“今日怎麼遲了這麼久,可是衙門裏有什麼事兒嗎?”

“是的,”吳巨說,“校尉大人已經得到朝廷的諭令了。”

我一驚,看了看盧儉,盧儉向我點了點頭。

“……剛剛在下就是奉命去遒縣傳達此令,所以愚弟只能在此稍待片刻,過會兒還要星夜趕回范陽復命呢。”

“如此,國事要緊,那愚兄也不敢多留你了。”盧儉說。

吳巨點了點頭。起身欲走。只是最後突然想起什麼,又迴轉過來,看了看我,又望着盧儉道:“對了師兄,你不是說今天要為我引見一名才俊嗎?”

盧儉恍然大悟,連忙托手指向我,對吳巨道:“這位是我涿縣才俊,為人見地獨特,目光銳利,堪稱良才。”

“哦?在下吳巨,現在為郡守帳下兵曹功曹。敢問……”

原來是比二百石俸祿月俸二十七斛的大爺,我肅然起敬。

“在下簡雍,”我笑眯眯依樣畫葫蘆,“現在涿縣衙門簿曹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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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我是簡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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