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黎靜出身
黎靜沒有穿比基尼的習慣,不知道是心理上的問題還是別的,在海邊曬太陽吹海風都穿着輕薄的紡質寬鬆小襯衫和半身長裙,一頭長發披落肩側,黎靜本就是美女,即便是在海邊度假素顏朝天人也極為好看。
遮陽傘下,精密的躺在那裏,緊閉雙目,嘴角微勾,好似睡著了,身上白色的襯衫和長裙襯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段,紡質的襯衫穿在身上更具氣質,領口微開,看到脖子上的一條白色項鏈,和精緻的鎖骨,長袖捲起,白皙的手臂雙疊置於小腹上,白色的大長裙擺因為晚起的腿,被海風撩起,形成一道靚麗風景。
雖然和海灘上的女人不一樣,可還是引來了許多目光。
喬瑞穿着灰色V領T恤,還有一條沙灘褲,靠着躺椅拿着一塊畫板不知道在畫什麼,時不時看一眼旁邊的黎靜,嘴角微揚,繼續轉過來拿着畫板作畫。
畫板上,竟然是黎靜的素描。
仿若真人一樣,男人修長的手指握着筆熟稔的精修圖案。
喬瑞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常年握筆作畫的他,最在意的,就是對手的保養。
望着海灘上正在嬉戲的遊客,還有一望無際的海面,喬瑞繼續低頭作畫。
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的女人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輾轉醒來。
男人即刻放下手中的畫板,對着正在睜眼的黎靜咧嘴一笑,“醒了?我的睡美人!”
笑得很陽光,也很優雅。
黎靜睡眼朦朧,緩緩撐起身子,看着他,有些不適應,但也沒太驚訝,淺淺一笑,“我睡了多久呀?”
把中間桌子上的雞尾酒遞給她,溫聲道,“快一個小時了!”
“那麼久!”
接過雞尾酒,黎靜吸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喬瑞在身邊,她竟然敢在這裏睡着,她是有警惕心的,一般情況下,不會睡着,而且這裏身邊沒有保鏢,她的身份比較敏感,難免會不安全。
可是海風太舒服了。
喬瑞把畫板擺在黎靜身前,笑着問道,“你看,像么?”
看着上面仿若真人般的自己,黎靜有些驚訝。
把畫板放下,喬瑞無奈道,“等我們回北歐,我再給你畫一幅油畫,素描不是我的強項,我喜歡畫油畫!”
他喜歡作畫,但是,強項是油畫,而素描確是跟父親學的。
黎靜聞言,眉梢一挑,“好啊,好像我還沒有讓人畫過我的畫,不過你一定要把我畫的比真人好看才行啊,不然我可不給你畫!”
語氣透着一股嬌俏和狡黠。
喬瑞微微失神,隨即嘴角一勾,溫聲道,“怎麼畫都畫不出你的美!”
黎靜聞言,緊緊的看着他,沒吭聲。
見她突然不說話,喬瑞挑挑眉,“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黎靜搖搖頭,雙手交疊靠着躺椅,輕笑道,“沒事,你是第一個對我說花言巧語的男人!”
所以,突然感到有些驚訝和心動。
喬瑞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和她一樣躺下,轉頭看着她,頗為感興趣地問,“哦?那是不是也是最後一個?”
黎靜這下倒是沒吭聲。
喬瑞還想等着她回答,一直緊緊地看着她,可中間桌面上的手機響起,黎靜連忙接電話。
是歐雅琳的電話。
“琳,怎麼了?”
歐雅琳那邊沉聲道,“阿靜,剛才保鏢來報,跟我說你的父親去世了!”
即使黎靜不願認親,可還是關注着,只是從不願與他們有瓜葛。
黎靜一怔,隨即沉默了許久,才平靜的開口,“我知道了!”
沒有起伏,毫無波動,直接掐斷了電話。
把手機丟在桌上,黎靜低着頭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喬瑞輕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黎靜聞言,緩緩搖頭,“沒事!”
他死了,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除了給了她生命,還有什麼?
喬瑞怎麼會相信,她雖然情緒沒什麼波動,可眼底的一剎那驚訝和悲傷是來不及掩飾的,還是擔心的問,“真的么?你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她明顯不對勁。
黎靜嘴角微扯,“真的沒事,無關緊要,好了,陪我去那邊走走吧!”
指着海浪沖刷着的沙灘。
“好啊!”
站起來,兩人平行走向海邊。
赤腳踩在海水沖刷的沙灘上,很舒服,涼涼的。
看着海中淺水處在水裏嬉戲的人,黎靜嘴角含笑的轉頭看着喬瑞,輕聲問道,“你會游泳么?”
喬瑞中肯的說,“我很少在海邊玩,會是會,但是不算很會!”
比起那些潛水員和跳水冠軍,確實差了。
黎靜聞言,笑意漸深,“我不會,而且我很怕水,不敢游泳!”
洗澡泡個浴缸都感覺要淹沒。
“為什麼?我以為你來這裏玩應該是會游泳才對!”
黎靜這樣的女強人,竟然會怕水?
黎靜淺淺一笑,“這裏很暖啊,我來這裏只是想要散散心,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來峇里島,以前工作太忙了,很少有機會到處走走,現在能玩就來看看!”
如今北方的國度全都降溫了,可是,這裏卻溫暖如夏,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喬瑞淡淡的問,“為什麼怕水?”
怕水的人,據說都是曾經掉過水的人。
她曾經也這樣過么?
黎靜莞爾,撩開鬢角的髮絲,輕聲道,“小時候掉進水裏,差點淹死,所以心裏有陰影,一直都不敢下水游泳,連泡個澡都覺得那些水下一秒就要把我淹在裏面,不過這些年也不在意,反正我也不會再掉進水裏了,所以,就一直沒管過!”
小時候家住海邊,人也就經常去海邊,那一年她才九歲,父母離異,她跑出去,在海邊滑進海里,差點死了。
“有心理障礙就要克服,為什麼還要這樣留着?”
既然知道自己有這樣的障礙,就應該找機會克服一下,像她這樣的人,應該是努力讓自己沒有任何弱點才對。
黎靜聳聳肩,“不重要啊,我又不是靠水生存,而且,我不會再讓自己有機會掉進水裏,所以,不重要了!”
喬瑞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眉結緊擰,輕聲道,“這樣也不行,你應該克服心理的障礙,不能總讓自己有這樣的缺陷,時時刻刻的都會想起!”
心裏有疙瘩,總會經常想起,小時候的陰影,對一個人來說,會有很大的影響的。
會一輩子在她的心裏造成疙瘩,甚至還會成為別人鉗制她的一個弱點。
黎靜聞言,面色一怔,隨後轉頭看着身邊的喬瑞,欣然一笑,“那以後,有機會了,你幫我克服吧!”
喬瑞很驚訝,“真的?”她說的是以後······
黎靜彎唇,“嗯,不過現在嘛,你陪我去一趟Z國!”
“去哪?”
“我小時候住的地方!”
喬瑞挑挑眉,只見黎靜苦苦一笑,“有人死了,我回去看看,雖然不想看見他們那些嘴臉,可是人已經死了,我也該去看看!”
“好,我陪你去!”
才在峇里島待了一天,就要轉戰回Z國了。
黎靜出生在Z國南方的一個海邊城市,雖然不是極為發達的城市,但是也發展的不錯,她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
她去北美的時候,才十九歲,沒人相送,這些年,在商界的叱詫風雲,這裏自然也有人認出她,報紙上雜誌上也經常會有她的報道,但是全部都是關於她在商界上的各種成就和事迹,可對於私生活,從未有過隻字片語。
黎靜從未回來過,但是那些家人試圖找她,卻屢屢碰壁,而且街坊鄰居都知道了,只是因為別的原因,沒人敢說什麼。
因為常年好吃懶做,又不求上進,本來再婚後買了房住在市裡小區的父親,前幾年被開除,房子賣了,又搬回老房子去了。
那是一個如城中村一樣的住宅區,環境極差,時不時都會發生偷盜事件。
黎靜和喬瑞訂好了酒店,就一起回了那裏。
環境特別差,因為居住在這個住宅區的人都是一切生活比較苦的人,街道上到處都是隨手扔的垃圾。
和相攜走進來的人格格不入。
黎靜穿着的一身黑色長款外套,緩步打量着闊別多年的地方,心中百味交雜。
這些年的生活,和過去的生活,簡直天地之差。
喬瑞怎麼也想不到,像這樣被人仰望多年的女人,曾經出身這樣的地方,每個城市都有這樣的一個城中村,住在這裏的人,都是這個社會的底層人物。
看着黎靜腳步游移不定的走在窄小的巷子裏,仿若害怕一樣,他想要抱住她,可又不敢。
她的抵觸,他有些擔心。
走了許久,遇到過一些來來往往的人,都對他們倆打量一番,黎靜不曾開口過,直到走到一棟破舊的樓房之前,黎靜腳步不動了。
空氣極差,樓道中橫着蜘蛛網一樣的電線,樓房的外壁很舊,是那些破舊的老式建築,沒有電梯,全都是六七層的樣子,放眼望去,到處的陽台都掛着居民的衣服被子,因為天氣冷,所以顯得有些清冷。
不過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們。
只是兩人穿衣打扮都不像這裏的人,而且,喬瑞的長相也不怎麼常見。
黎靜站了許久,都不曾移動。
清冷的空氣中,傳來很小的哭聲,雖然很小,可是她還是確定來自於哪個窗戶的房子,看着某一個樓層的某個窗檯,靜立不語。
有些冷,她攏了攏資金身上的外套,抱緊身子。
喬瑞看着她這樣,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黎靜身形一震,轉頭看着他,有些驚訝,眼中情緒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喬瑞身上還穿着黑色的西裝,筆挺,有型。
她看着披在身上的外套,愣在那裏,隨即嘴角一扯,輕聲道,“謝謝!”
喬瑞溫和一笑,看着破舊的樓,輕聲問道,“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黎靜頷首,“嗯,很驚訝吧,我曾經,也是這個社會底層的其中一個!”
喬瑞挑挑眉。
黎靜繼續道,“如果當年不是想要逃離這個現實的家,我想,我會向命運低頭,不念大學,像很多女孩子一樣,年紀輕輕的出去掙錢養活自己,然後找一個對我好的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也許命運眷顧,找到一個對我好的,如果遇人不淑,可能一輩子為錢掙扎,隱忍一生!”
喬瑞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想要摟住她,可僵在半空,又放下,輕聲道,“你的選擇是對的!”
因為選擇了這條路,才有今日的她。
黎靜莞爾一笑,“確實,我很慶幸這個家的現實讓我厭惡,我都不知道當時該要多大的勇氣,才敢去想像出國留學,沒有錢,沒有那個條件,可我還是去了,去到那裏,就好像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很慶幸我當年選擇離開,才有了今天,堅韌不屈的黎靜,慶幸我沒有屈從於現實!”
想到這些,她就諸多感慨。
曾經,她做夢都不敢想像今日的一切,她有着無數女人羨慕的身份地位,擁有數不盡的財富,有人關心,有人在乎,不用再彷徨。
這裏,早已被掩埋。
因為當年的選擇,有了今日的她。
她是黎靜啊,可以俯視一切的黎靜。
喬瑞淺淺一笑,看着她,誠摯的說,“我也很慶幸你的選擇,讓我遇到了這樣的你!”
她讓人心疼。
原來拒人千里是這麼來的。
黎靜淡笑,看着喬瑞,眼中很平靜,莞爾笑道,“走吧!”
腳步一動,走向樓梯入口處,高跟鞋踩在水泥的樓梯地面上,想起一聲聲迴音,在窄小的樓道中很大聲。
樓道很暗,因為是老式建築,所以沒有燈,窗戶也小。
喬瑞一直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忍着上去抱她的衝動,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陪着她,不要打擾。
難以想像,她以前該是多難過。
走到三樓,黎靜站第一戶人家的門口,裏面傳出來很清楚的哭聲和吵架聲。
門是打開的,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不算寬大的客廳,站着七八個人,靠着牆壁的桌上擺着一個人的遺照,還有香爐和一些菊花,還裝飾着一點白色的東西。
這是在設靈堂。
沒有經濟條件去殯儀館設靈堂,只能在住的家裏設靈。
裏面的人,她認出了幾個,都是家裏的親戚,還有父親的再婚妻子和小孩,吵架的,是她的姑姑和父親的繼室。
好像是在爭吵葬在哪裏。
看着家裏的擺設,應該是窮途末路了。
什麼值錢的都沒有,比當年她和奶奶住的時候還要家徒四壁,她靜靜的看着這樣的一幕,並未走進去。
緊握拳頭,拽着衣角,她有些諷刺。
尖銳的爭吵聲不停地傳來,就像很多年前奶奶去世的時候,個個都指責她累死了奶奶一樣,刻薄,尖酸!
喬瑞看不下去了,上前兩步,倏然拉着她的手,黎靜一怔,想要收回,可男人的大掌裹得很緊,她還沒掙開,他就說,“不想進去我們就走吧!”
她久久不進去,想來是不想進去吧。
黎靜心裏一暖,這個時候有人陪着,感覺很溫暖,下意識的,沒有掙開他的手,而是輕聲道,“你放心吧,我是個堅強的女人,既然來了,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送他最後一程,這是她該做的。
兩人說話雖然輕聲,可還是被裏面的人聽到了,有人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
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走出來,“你們是·····”
女人有些胖,黎靜記得她。
嘴角微扯,黎靜淡淡一笑,“嬸嬸,好久不見!”
話一出,中年女人面色一怔,隨後,立即大變,“你······你是······”
有些顫抖,有些震驚,更多的是驚喜。
黎靜嘴角微勾,“你不記得我了?”
這個嬸嬸她可是記憶猶新,以前就喜歡搬弄是非,因為奶奶養她,為她累死累活,這個嬸嬸沒少諷刺她有人生沒人養,她的媽媽在和爸爸離異那一年就找了個外地的人嫁了,再也沒回來,父親娶了別人,因為新娶的后媽刻薄,也不願養她,她就被丟給了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可是,嬸嬸卻總是罵她。
中年婦人臉色大變,“黎靜,小靜?真的是你?你怎麼回來了?這麼多年不見,嬸嬸可想死你了!”說完直接拉過黎靜的手,一副親切的樣子。
黎靜在M國發達了,還經常上報紙,甚至有很多錢的事情,親戚鄰居誰不知道,他們還以為黎靜肯定會回來讓他們也過上好日子,可是一等再等,不知道怎麼找,也不敢去找。
黎靜看着被拉過的手,眼裏劃過一絲厭惡,隨即,抽出手,嘴角微扯,淡淡的說,“請你讓開!”
裏面的人都停止了吵架,看着門口,也都覺得熟悉,卻不敢上前。
全家都知道這個丫頭在M國賺了很多錢,聽說有好多個億,可是,誰敢去找她啊。
中年女人沒想到黎靜竟然那麼疏離,有些不知所措。
黎靜平靜的看着前面有些發福,穿着花俏的女人,淡淡的說,“我再說一次,讓開!”
語氣冷硬,不容置喙。
她有些情緒不對,喬瑞立即握着她的手。
陌生的觸感,無聲的安撫,讓黎靜心下一暖,看着他,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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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靜是個悲催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還有一堆現實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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