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鳳起東牆》十六
“羽公子，我想你該離開了。”洛晰揉了揉眉心，聽着羽寒鏡把有的沒的扯了一遍，洛晰也有些疲倦了。
“那你好好休息。”
羽寒鏡看了洛晰一眼，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沉重，心中的疑惑實在太多，讓他無所適從。
羽寒鏡鑽入馬車時，商函澤還在擺弄手中的那把琴，白色的琴弦閃爍着刀鋒一般的冷色，就如同他的主人一般。
記憶中那個寡言少語卻異常溫柔的青年似乎逐漸遠去了。
“寒，你看這把琴如何？”商函澤好似沒發現羽寒鏡的失落，自然的靠在羽寒鏡懷裏，並將手中的琴遞到對方面前。
“甚好”
以羽寒鏡的目力自然知道這把琴的不簡單，但是他卻不理解‘洛玉書’何時對琴感了興趣，以前玉書可是只沉迷於鑽研藥理的。
“寒既然喜歡，我便再彈一首可好？”
“嗯”
羽寒鏡心中裝着事，所以興趣不大，只是隨意應付了商函澤一句，見狀，商函澤也不惱，再次彈奏了一曲堪比先前那支的曲子，美妙的琴音隱隱的帶着金戈之聲，和《十面埋伏》倒有幾分相似。
此時馬車正行至懸崖邊上，突然從叢林中跳出幾十位黑衣人，這些黑衣人將三輛馬車圍住（一輛空置的裝有行李），二話不說就和馬車周圍的護衛纏鬥在一起。
羽寒鏡面色一變，就想起身躍出車外，卻被商函澤抬手攔住了。
“我曲子還沒彈完，寒怎麼就要離去了？”
“外面有刺客。”
“不是有護衛嗎？寒難道還擔心這些護衛連刺客都對付不了？”
羽寒鏡隨身的護衛自然都是萬里挑一的，就算這些刺客武功不凡，還是可以對付過去的，羽寒鏡會緊張不過是本能罷了，因為卿微瀾不在身邊啊……
只是羽寒鏡對洛玉書終究是有愧疚的，他曾說過除了洛玉書再也不會愛上他人，現在玉書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他卻在短短几天為另一個男子動心了。
若是世界上有妖法，他寧願相信是卿微瀾迷惑了他，否者他又怎麼這般無可抗拒？
羽寒鏡頹然的坐了回去，沒有看到商函澤嘴角滿意的笑容，商函澤繼續的彈着琴，混合著車外的慘叫和廝殺聲，倒是格外應景。
車外的廝殺洛晰自然也聽見了，但是他卻沒有多少驚慌的意思，現在的局面無非兩種，要麼車外的刺客死完，要麼他死掉。
前者他可以繼續給羽寒鏡當人質，然後被段劫贖回去，見林佩環一面，最好能為她安排好後路，接着脫離世界。後者就簡單了，連後續都省了，直接現在脫離世界。
也不知是誰在打鬥中刺激到了拉車的馬，那匹馬嚎叫一聲竟是不管前方的刀鋒和萬丈懸崖，徑直帶着洛晰跳了下去。
在馬車摔落之時，洛晰被甩出了車廂，但是這時的他身體已經懸空，除了掉入懸崖怕是沒什麼選擇。
就在洛晰想着他會不會有男主氣運，摔下去之後遇到一個什麼山洞之時，一雙有力的手臂突然圈住了他，阻止了他的下落之勢。
洛晰貼在對方的胸膛之上，聽着那急速的心跳，心中難得的起了一絲波瀾。
段劫一隻手環住洛晰，另一隻手握着一把袖箭，此時那把劍的劍刃插在岩縫之中，段劫就是靠在那劍柄的力道穩在了空中。
兩人腳下就是雲霧繚繞的懸崖，那馬車掉下去這般久也沒有發出聲響，可想而知這高度有多駭人，段劫卻是看也沒看一眼，反而頗為緊張的望向懷中之人。
“你沒事吧？”
洛晰剛才雖然被馬車磕了一下，但是並不嚴重，所以搖了搖頭，隨後想起段劫方才的作為，心裏升起些複雜的情緒。
洛晰實在不明白段劫不好好留在京城享受帝王待遇，跑出來尋死做什麼，就算是對他存了好感，也不必賠上自己吧。
方才那般驚險的境地，段劫要是有片刻的遲疑都接不住洛晰，偏偏他就毫不遲疑的跳了下來，難道短短几個月的相處，真的值得人付出生命嗎？
“這裏是懸崖。”
“我知道啊，還挺深的。”段劫緊了緊洛晰腰間的手，將那袖劍又沒入了些，耳邊頓時想起細碎土石滾落的聲音。
“那你為何還要跳下來？”
“因為我知道這裏是懸崖啊。”
“……”
“這懸崖太高，如果我不這麼做，你就會死了。”段劫語氣有些后怕，要是方才他晚上一點，可就不知道去哪裏找微瀾了。
“值得嗎？”洛晰對於死亡從來不需要尋求理由，現在卻是有些疑惑起來。
“你要是覺得欠我的，就以身相許吧。”
聞言，洛晰皺了皺眉，心中暗暗計算起來，段劫看着他這嚴肅的樣子有些無語，良久之後，洛晰才緩緩的開了口。
“可以”
“真的？”幸福來得太突然，段劫竟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你救我一命，我效忠與你，很公平的交易。”
“我要你效忠做什麼？”
“我精通生物化學領域，可以研製各類解藥毒-葯以及生化武器，控制瘟疫或是大規模投毒，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培養出一支高度強化的變種軍隊。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在科技發展前，濫用醫藥可能加快世界進程，導致末世提前到來……”
“……”雖不明但覺歷。
雖然聽不懂洛晰的話，但是段劫大概還是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對於這場交易頗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歇了逗弄洛晰的心思。
段劫不知道，洛晰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導師問他是不是要加入組織的時候，之後就死在了導師的授意下。
此時懸崖之上，羽寒鏡站在崖邊，臉色還帶着一些蒼白，方才他聽到一聲嘶鳴之後就忍不住躍出了馬車，卻只看到懸崖上空露出的洛晰的一片衣角。
本是令人舒心的青色，那一瞬間落到羽寒鏡眼裏好似成了刺目的紅色，被血絲佈滿的眼白好似要淌下血來，羽寒鏡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分明就是愛上了卿微瀾。
背叛了洛玉書又如何，愛上了就是愛上了，說他無情也罷，濫情也罷，他都不該因為愧疚妥協的，只是這覺悟來的太晚，剛剛明白就要失去了嗎……
商函澤站在羽寒鏡的身後，看着羽寒鏡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有多冒火，這樣都弄不死卿微瀾，看來主角光環確實是無敵的。
從發現羽寒鏡態度變化之後，商函澤就沒了和洛晰公平競爭的意思，反正攻們既然被設置成了一見面就會愛上主角受的情況，他還有什麼好爭的，真是無趣死了。
說起來真是好笑，羽寒鏡愛洛玉書愛了那麼多年，結果見了卿微瀾才幾天，也沒發生什麼事，怎麼就愛的這麼至死不渝了呢？
果然這個世界邏輯是被狗吃了吧，是吧，吧……
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究竟如何才能判斷是同一個靈魂的？難道僅靠那一絲熟悉感就為對方赴湯蹈火？
這一點，商函澤不明白，羽寒鏡不明白，就算是洛晰都不明白，不過‘愛’本來就是世上最玄妙的東西，無需探求太多。
對那些太過執着的人，如段劫、楚邃之流，理解之人就當他們是痴情，不理解的當成瘋子也未嘗不可。
“你要下去救他們嗎？”商函澤走到羽寒鏡身邊，忘了一眼雲霧繚繞的山崖。
“段劫武功極高，他自己能夠上來。”雖然不甘心，但是當時羽寒鏡出來之時，洛晰已經掉了下去，白讓段劫刷了一次好感度。
“不，他上不來，我不會讓他上來。”商函澤面目含笑的拂過手中的蠶絲琴。
“為什麼？”羽寒鏡知道商函澤沒有在說笑不自覺的就擋在了商函澤面前。
“因為我不想玩了，這個世界簡直無趣透了，你們就像一群提線木偶，作者讓你們愛上誰就愛上誰，連選擇權都沒有，真是可憐。”
“玉書，你在胡說什麼？”羽寒鏡聽不懂商函澤的話，但是他還是堅決的擋在商函澤面前。
“我是在幫你啊寒，只有卿微瀾死了，你才能自由。”
“不行”
“真是冥頑不靈，你以為你擋得住我嗎？雖然這個世界靈氣匱乏，但我的赤蓮決好歹還是修鍊到了五層。”
商函澤手指一動，一道赤紅色的光波就從蠶絲琴上瀉了下來，沒入羽寒鏡的身體，羽寒鏡驚疑的發現一身內力竟是無法調動。
“玉書根本沒有這種能力，你根本不是玉書。”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無趣的研究狂。”商函澤對於洛玉書那種性格可是十分不喜的，如今承認了也無妨。
“我就知道……”羽寒鏡竟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只是隨後就驚慌起來，因為商函澤竟是走到了崖邊。
“住手”羽寒鏡雖然無法使用內力，但是還是攔在了商函澤面前，這一行為也徹底讓商函澤失去了耐心，竟然一掌將羽寒鏡打落懸崖。
段劫現在自身難保，當然沒有餘力救羽寒鏡，在與洛晰錯身而過之時，羽寒鏡留戀的望了過去，卻落進了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中，熟悉的眼神羽寒鏡愣了一愣，再次勾了勾唇，彷彿再次成了那個狂妄邪肆的魔教教主。
“玉書……”
洛晰靜靜的看着羽寒鏡，直到聽到對方那聲呼喚，才垂下了眼。
沒有給洛晰多久的思考時間，此時商函澤再次居高臨下的開了口。
“段劫，你既然為了這人連命都不要了，我就成全你們，去地獄在一起吧。”商函澤說完也不待段劫反應，手中的靈力已經落下了懸崖，目標正是卿微瀾。
對於商函澤來說，段劫死不死不重要，但是卿微瀾必須死，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什麼都不做卻可以得到別人愛的主角受。
他憑什麼？憑着系統給的光環？
商函澤沒有被系統綁定前，身份是一個惡毒男配，他深愛的男人被一朵白蓮花搶了去，他費盡手段卻只落到一個凄慘的境地，後來他才知道那朵白蓮花是那個世界的主角受。
此後商函澤就習慣了憑藉自身優勢去搶主角受的男人，然後看着他們以各種殘忍的方法死去，還是主角攻動的手。
本以為這次任務也可以很快成功，然後帶着挑選的攻暢遊天下，卻沒想到卿微瀾這麼難纏，就算什麼都不做，還整日擺着一張死人臉（面癱），攻們也會為他生，為他死，為他上窮碧落下黃泉。
商函澤是第一次生出了想毀滅世界的衝動，只要他殺了卿微瀾任務自然就完成了，至於後果會怎樣，關他何事？
也許是為了折磨卿微瀾，這道光波的速度並不快，段劫可以看着他慢慢接近卻又無能為力，他現在只是一個有內力的凡人把了，對上商函澤這類高階修真者毫無勝算。
兩人身體被無形的靈壓禁錮着動彈不得，段劫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現在能夠面無表情的只有卿微瀾了。
“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吧，好好活着。”
洛晰嘆了一聲后，突然提起段劫的衣襟，將人扔了上去，同時羽寒鏡也驚駭的發現自己出現在了懸崖之上，好似瞬移一般。
洛晰被那道光波擊中了胸口，當場就吐出一口血來，隨後摔落懸崖，兩秒之後就被白霧掩去了身形。
“001，脫離世界吧。”洛晰一邊墜落，一邊和001交談起來。
【宿主，你任務沒有完成，沒有能源送你去下一個世界。】
“1527不是有嗎？”
在商函澤對羽寒鏡動手之時，洛晰就詢問了001,001雖然不願意主動說話，但是對洛晰的詢問卻是會回答的，當時就把商函澤有系統的事告訴了洛晰。
【好的】
只見001身上白光一閃，商函澤就感覺與系統之間的聯繫斷了，同時，那些從系統得到的技能道具也一併消失了，他變成了一無所有的普通人。
001吸收完1527身上的能量后，1527就消失了，然後001就帶着洛晰回到了系統空間，至於失去了逆天能力的商函澤如何面對段劫和羽寒鏡兩人就不是洛晰需要考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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