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吧

成影還算有人性，到了夜晚，學生被要求站了會兒軍姿就坐下。

‘巧克力’站在連隊最前面大聲道：“今天下午那個隊伍輸了，主動站出來。”

隔壁十二連的連長正好愁自己隊伍里的新生太羞澀。都沒有人主動上去表演。正好，拽着‘巧克力’說：“老李，咱兩隊和一隊唄。我聽說你這兒都是表演系的。比我這連的估計開朗多了。瞅瞅這群貨，半天憋不出個屁。”

那連里，容柏看到了又高又胖的高胖。

“快點！都別給老子磨蹭！”‘巧克力’默許了十二連連長的要求。“你們兄弟連可看着呢！表演不好別想下去！”

十二連男女對半。一個攝影系的班，一個動畫系的班，都是能在台下，上了台要命的主。一百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緩緩站起來的人。

高胖可開心了。一拍大腿，這不我兄弟么？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站起來的是容柏。

操場上的燈是一盞一盞的路燈，橘黃-色的燈光打在青年身上，柔和了他所有的線條，彷彿在睫毛上都染着溫文繾綣的橘黃。

本來每一個輸了的隊伍要不然就集體表演，要不然就個人單獨。但是教官說你表演的不好，不管是個人還是集體都要重新來過。

容柏所在的小隊裏，大部分的意見都不想受到連累，所以選來選去，容柏被推到了第一個。

“各位晚上好，我是表演系的容柏。今晚我來拋磚引玉吧。嗯，就當是夜宵前的小點心？”他笑眯眯道。說完還調皮的眨了下眼睛。

前排女生直呼萌翻了。

軍訓不能拿手機，容柏就現場清唱。他選的，總覺得在一片迷彩的海洋里，唱情歌不太應景。

這首歌是相當勵志的歌曲，無論是軍訓還是在大學的生活，亦或者步入社會。都唱出了對未來對明天的堅持，而真正堅持着夢想的人尤其共鳴！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陽光靜靜看着它的臉/小小的天有大大的夢想/重重的殼裹着輕輕的仰望/……”

高胖感覺自己的臉有點涼，手背無意識去擦，摸到一片水跡才回過神來。他環顧四周，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幾個臉上微微閃光的人。“嘿，老大唱的真好啊。”

好像看到去年的自己，頂着寒風和冰雪，從住處到考試的地方。排上隊。隊伍整齊，每個人都在想自己該表演的題目。緊張和激動在寂靜中流淌着，感染每一個的心……拿到合格證的一瞬間感覺人生都有希望時迸發出的破繭般的愉悅。

容柏已經唱完。站在燈光下始終一臉淡然的微笑。這明明就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勉強算是頂燈的燈光。當容柏站在那兒時，他們好像坐在舞台的對面。簡簡單單一道燈光都變成了營造氣氛的利器。

掌聲緩緩響起，容柏點點頭，看向教官。

‘巧克力’微微點頭。容柏才從燈下回到連隊中。

周圍的同學都在和他說話，問着藝考，問着唱歌。容柏一句一句的回答着。沒有絲毫不耐煩，這讓他在班裏的人氣又上升了些。

下一個同學上去，知道自己前面有個強勁的“對手”，那人也大大方方地說就當是笑料了。隨即講了個笑話。肢體語言配合著口語幽默，就連嚴肅的教官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盤腿坐在地上，一條胳膊支在膝蓋上撐着下頜。容柏跟着大家哈哈哈哈哈。表演系果然都是人才。剛唱完之後，看眾人的反應，他就知道他這次不算表演的表演成功了。他在學校的名氣也邁出了第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因為出櫃而被學校開除的原因，容柏對學校對自己的重視十分看重。如果有人問他最大的理想，除了成為他想成為的人，還有就是讓學校以他為榮。

第二個理想總算踏出一步。

林柯坐在一邊，他並不是下午比賽的輸家，現在卻比輸了比賽還難受。明明那時他還在為容柏輸掉比賽而嘲笑着。

哨聲響起。所有人猛地站起來。教官叮囑和威嚴在前，沒人敢亂動。

聽到各連隊整齊帶回時，眾人才敢去拍自己褲子上的土。

‘巧克力’看着他們笑。“我說過讓你們回去了？”

即使是教官的淫/威也難擋學生們的失望。‘巧克力’一咧嘴，“行了，今天饒了你們。”整個連隊都舒了口氣。嘿嘿地小聲笑着。

夜晚，在學生們都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玩耍時，成影的貼吧上出現一段模糊不清的視頻。標題是“【驕傲】瞅我們大一的新男神”。

視頻以仰視的角度拍攝了畫面中在燈光下站着的主角唱的一整首歌。

齊麒點開才想起來自己沒關手機音量。手忙腳亂地關時卻發現視頻里這人略眼熟啊……“誒？這人是不是老大啊？”回答他的是高胖震耳的呼嚕聲。

“……”齊麒咬牙。目光回到帖子上，看着那帖子的蓋樓數嘴角一抽。老大這註定是不會太平了。

你老大本來就不想要太平啊_(:3∠)_。

看，稍息，立正，正步走，齊步走，停止間轉法……那是別人家的學校。

成影今年為了提高學生的身體素質，除了最基本的軍訓內容，還加入了部分四百米障礙的項目。雖然學校考慮到安全問題只選擇了其中四種障礙，依然夠這群新生們嘗的了。

昨天他們訓練的是低樁網，今天站在矮牆前。眾人看着這道寬兩米，高1.2米，厚20厘米的‘牆’。雖然說是牆，但全部都由刷了綠漆的厚木板組成。在教官的拍打下發出沉厚的響聲。

‘巧克力’特意做了兩遍示範。這牆對於大部分都一米七五以上的男生們根本算不了什麼。

年輕蓬勃的氛圍，長腿輕輕一跨，矮牆就無力“阻止”。

不少女生也完全能完成這個項目。

很快，炎炎烈日就把他們燃起來的積極性打消了一半。

夏天軍訓最不缺的是啥？就是中暑啊。沒看到操場中央的那顆大樹下面坐了一溜人么。中暑嚴重的已經轉到涼快的醫務室了。

‘巧克力’的十一連已經連着有五個人被太陽曬的頭暈腦脹，更有女生直接暈倒的。教官在迷彩帽下的粗眉毛皺着。抬頭看了看一絲雲都沒有的天空，擺手讓十一連的眾新生坐下。

學校記者團的也趕來湊熱鬧。

拿着單反的人看見容柏時眼前一亮。對着樹蔭下的青年們按下快門。隨即又被記者團負責人要求去給教官們合影。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容柏進校時想偷拍他的攝影組組長。

人的先入為主意識有時候真的很坑爹。只不過容柏進校時兩手空空，這個人就把他歸到了紈絝，不諳世事的少爺行列里。

“劉乾嘉，這一次看你收穫頗豐啊。”負責人搭上攝影師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劉乾嘉翻弄着手裏的相機，沒有理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負責人一臉尷尬，這手不知道是該搭在他肩上還是拿下來。一邊採訪完人的小記者立馬湊過來。姑娘專業播音主持，一張嘴就把人哄的忘了剛才那點尷尬。

劉乾嘉也不介意，抱着相機站到里記者團微微遠一些的位置。好像格格不入的個體。

一旁負責攝像的人抱着三腳架和打光的站在一起小聲說話。他們離的劉乾嘉比較近，聲音再小，也有細細碎碎的話語傳到他耳朵里。

“什麼人啊，真當自己……”

“嘿，老錢早就想換人……”

可想而知劉乾嘉的地位有多麼搖搖欲墜。他弄不明白自己明明做出的事是正確的，為什麼很多人都討厭他。

劉乾嘉走開了。沒有和任何人說一聲。

等負責人待眾人休息夠了去找下一個採訪對象時，才發現唯一的單反不見蹤影。

一邊的攝影助理好言相勸，卻在心裏笑開花。劉乾嘉木訥不懂變通，一意孤行，技術很好卻總是遭人嫌棄，慢慢地有人開始叫他“憤/青”“頑固”。助理被劉乾嘉拖累的慘，心思早就不在單單助理上了。

拿單反回到他的工作室。那些人竊竊私語的話在他腦海不停迴旋。搭在桌邊上的手慢慢攥緊。指節發白。

他看了看被擺在電腦上的照片。眼鏡下，幽光緩緩。

……

一天天的暴晒加上強度訓練。好多人疲憊不堪。

前些天還是粉嫩小鮮肉，這會兒都成了煙熏肉。有不禁曬的已經變成碳烤肉。

不知道是不是一些人的祈禱有了作用。軍訓第四天，成江市下起了暴雨。嘩啦啦的雨珠打在玻璃上像要破窗而入的巨獸。

教官們難得溫柔一次。給學生們放了一天假。

下雨天最是睡覺的好時候。但是懶蟲容根本沒有睡多久就被興奮的齊麒拽起來。容柏用困頓的眼神以示不滿。

直腸琪不管啊！抓起容柏再去找葉新雨，連高胖都沒落下。

“好不容易放假，你們就打算呆在寢室里？”齊麒難以理解。放假的度過方式不該是泡吧，ktv，喝酒么？簡直不是一個星球的！

容柏最終還是磨磨蹭蹭地起床。跟着齊麒出去所謂的嗨皮。

他們走了，卻不知學校的論壇上炸開了鍋。

起因不過是一組照片。照相的人水平很好。每一個角度都拿捏到位。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樓主一大串讚美新生中的一句話。

“我們學院新生都是好樣的，可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有心人立馬去翻照片，比對一下就發現。其他照片都是烈日炎炎下的新生們盤腿而坐，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清清楚楚。而唯獨有一張的主角成了樹蔭下的一個男生。鏡頭可能有些遠，沒有前面照片那麼細膩真切。但那涼快的樹蔭讓看照片的人都感同身受。

有人立刻在下面蓋樓開罵。

“3l：什麼玩意啊，別人都在陽光下，憑什麼就他享受？

5l：不是我們這群‘樹下病殘’的人。

16l：樓主這麼指向性真的沒問題嗎？

33l：我就是樓主，照片里的事是真實的。全連隊都在陽光下，只有他在樹蔭底下，我看不過才拍下來讓大家看看這個人的真面目。

46l：這男生真眼熟啊……

120l：這不是那個視頻里唱歌的男生嗎？表演系的，叫容柏。

223l：說是什麼新晉男神，拉倒吧，看看這人品，仗着自己長得好就不好好參加軍訓？

340l：聽說那個新晉小生林柯也在他們連，人家明星都沒有怨言，現在的孩子真是……

……”

林柯猛地做起來。眼睛裏散發著興奮的光。他手指有些抖。沒開燈的寢室因為陰雨天顯得格外陰冷。那張被小姑娘們喜愛，尖叫的臉被手機屏幕的光一照，青白帶着冷笑。讓人忍不住想到那些深夜用來騙一個香軟入懷的電影情節。

字被一個個輸入在回復框裏。林柯笑着。卻忘記作為藝人，這些披馬甲上線的活兒該報給經紀人，以免出事以後防不勝防。

容柏不知道論壇此刻的情景。只知道現在若是被某人知道他出入這種場所一定會吃醋的。

齊麒作為泡吧老手，一進門就展現出熟稔的樣子。

高樂天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現這裏好像沒有好吃的。

葉新雨躲躲閃閃，偶爾看到一些沙發上毫不掩飾的接吻的男女而發出一聲驚呼。

“琪琪，你就帶我們來這種地方啊。”容柏骨子裏有些死板。一個對感情對伴侶忠誠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約/炮聖地？

音樂聲太大，齊麒完全沒聽到他說什麼。容柏無奈，只能轉身去照顧葉新雨。

五光十色下，曖昧和誘/惑並肩而行。

煙味，酒味，香水味在鼻翼間躍動着，混合著。

容柏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齊麒丟下他們已經步入了舞池，左擁右抱好不愜意。高樂天坐在他旁邊，眼中滿是艷羨。

葉新雨臉色有些蒼白，但掩飾不住的興奮，又滿臉疑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袖子被拉了拉。葉新雨指着那邊一組沙發上的人道：“老大你看，為啥那邊都是男孩子？”還都嬌嬌柔柔的。

容柏被這樣那樣的氣味弄出了脾氣，但對於小孩子一樣的葉新雨倒是還有耐心。他抬眼不經意看去，在那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