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折騰了一夜,顧霜霜覺得比訓練一天還累。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抱着枕頭沉沉睡過去。
陸懷瑾半點瞌睡都沒,精神勁兒還沒過去。他下床套上背心,短褲,卷花捲似得,用被子把她給卷好,抱去裏屋榻榻米上。
回到卧室,陸懷瑾看着床單上的幾點紅覺得頭疼。
青春叛逆的時候沒幹過壞事,現在都這個年齡,居然還很忐忑……
幹了壞事,總不好讓家裏傭人洗,被老爺子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數落。躊躇片刻,扯了床單,捋起袖子準備自己上。
這會才凌晨六點,他把床單塞進洗浴盆里,擠了幾坨洗面奶、沐浴露,開始揉搓紅色。錯了半晌,還是有血液印記。
——媽的,所以洗床單怎麼這麼麻煩。
他也不好下樓問保姆明媽洗衣液在哪,索性從衣櫃裏翻找出一隻膠袋,把浸了水的床單撈出來,塞進膠袋裡封好,換好長衣長褲下了樓。
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插口袋,走到樓梯口,保姆明媽跟他打招呼:“少爺早,這麼早就起了?”
陸懷瑾點頭:“生物鐘,下樓扔個垃圾。”
一聽他要下樓扔垃圾,明媽忙道:“給我吧,我這就要順路下去。”
陸懷瑾下意識把袋子藏在身後,生怕被人發現端倪,隨後逃也似的跑下樓。偏偏跑到院子裏他又碰見早起的老爺子和父親,兩人正在院子裏打太極。
老爺子出院後身體恢復的不錯,父親向來注重運動,除夕早晨難得清閑,就陪着老爺子打了會太極。到底姜還是老的辣,陸老見他拎着東西鬼鬼祟祟,停下手中動作叫住他。
“大孫子,手裏拿着什麼呢?”
陸懷瑾正準備繞路,剛轉身就被老爺子的聲音定住,他故作鎮定扭過身,舉着手中袋子說:“一袋垃圾,下來扔掉。”
陸老走過來,他趕緊將袋子藏在身後。陸老伸手要過來搶,他身子靈活忙后跳一步,趕緊跑開。他把袋子扔進廚房後面的垃圾桶里還不放心,非找了根棍子把東西搗騰下去,用其他垃圾給蓋住,這才放心離去。
扔掉做完壞事的唯一證據,回到房間,他抬手扶額。
——所以他得是多蛋疼,怎麼跟個初中生似得。
顧霜霜醒來已經是九點,吃過飯,她跟陸懷瑾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她緊挨着陸懷瑾,十分忐忑,總覺得坐立不安。她伸出手指戳戳陸懷瑾的腰,悄聲問:“陸大哥,你爸爸呢?”
陸懷瑾調了一個少兒頻道,放海綿寶寶。他掃了一圈四周,說:“樓上吧。”
她頓時鬆了口氣:“咱們昨晚……他們不知道吧?”
——怎麼可能知道?唯一的證據都被他給毀了。
“放心,沒人會知道。”陸懷瑾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心情嘚瑟。
緊接着樓上傳來明媽的聲音:“少爺!你們卧室的床單咋不見了?不會就是你早上扔的那個吧?你們昨晚幹了啥,咋把床單給扔了?”
兩人靜默。
老爺子雄厚的聲音從頭頂飄過來:“你們兩個昨晚做了啥!啊?床單都扔了……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陸懷瑾:“……”
顧霜霜咬着嘴皮,紅着臉拽拽陸懷瑾的衣服。畢竟還沒結婚,被長輩知道那就太丟人了。
“你們兩個,別愣着,上來幫忙!”陸老站在樓上招呼他們。
兩人上樓,走進書房。進去之後顧霜霜看見陸父正站在班台前寫對聯。看見陸懷瑾進來,陸父抬手:“過來寫一副對聯,讓我看看你的字有沒有長進!”
陸懷瑾拉着顧霜霜走過去,從父親手裏接過筆,扭身遞給顧霜霜。
顧霜霜握住筆,看了眼陸父又看了眼陸懷瑾,怯怯道:“陸大哥……你讓我寫啊?”
陸父也來了興趣,笑得溫和:“會寫毛筆字嗎?會寫的話,就寫一副,咱們待會貼門上。丑點沒關心,重在誠心。”
顧霜霜聽陸父這麼說,拉過一張紅紙,定心寫下第一個字。
在一旁調製焦糊的陸老圍過來,看見小姑娘熟練落筆,隨後筆走如靈蛇,寫下“天地和順家添財”幾個字,一氣呵成。
小姑娘的字很老道,該放的時候放,該收的時候收,筆鋒間又帶着點提筆隨性的瀟洒。
這字,沒有十年的功夫絕練不出來。
陸老感嘆:“霜霜,這字不錯啊,跟誰學的?”
顧霜霜很謙虛:“跟叔叔的字比起來差勁兒多了。我跟我們村孫爺爺教的,他以前是清朝的教書先生,後來一直居住劉家村。村裏的孩子寧願翻幾座山去上學,也不願意跟他學寫字,我二叔不讓我去上學,所以……我就只能跟他學寫字、畫畫。”
陸老兩撇眉毛皺在一起:“你二叔居然不讓你上學?這種畜——”
陸老的話被陸父打斷:“霜霜真是有才,來,把下聯和橫批寫了。”遞過去兩張紅紙。
顧霜霜從陸父手裏接東西時,手還抖了一下,陸父笑說:“別緊張,別緊張,我又不吃人。你進了陸家的門,以後就是我們陸家的人。”
她攥着毛筆,看了眼並排而立的三人。
陸父手裏拿着寫對聯的紅紙,陸懷瑾正在給她研磨,陸老手裏正抱着一隻瓷罐搗騰糨糊。
三人給了她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家庭溫暖。
寫好對聯,陸老讓兩個孩子去門口貼,大門後門以及進客廳的門都得貼。
進客廳的那扇門不好放梯子。陸懷瑾蹲下,顧霜霜跨過他的雙肩,坐在他的肩上。她抱着他的腦袋,穩住身體:“陸大哥,我好了!”
陸懷瑾慢慢起身,把坐在自己雙肩的女人送上最高處。
明媽一看這架勢,嚇得不輕,趕緊叫來老孟伸開手臂在四周接着,生怕顧霜霜摔下來。
老孟把塗好糨糊的對聯遞給顧霜霜:“老霜,你小心啊!”
顧霜霜接過對聯,貼好,用手拍緊實,確定不會掉下來,指揮陸懷瑾慢慢向左移動,去貼另一邊。明媽在陸家呆了三十幾年,她最是見不得孩子這樣調皮,這要摔着了可怎麼好?
直到顧霜霜從陸懷瑾肩上跳下來,明媽的手還在抖,抓着她的手長吁一口氣:“嚇死我了,以後不許爬那麼高,這要是摔下來,還得了?”
明媽對着她一陣碎碎念叨,陸懷瑾調侃說:“明媽,你這麼擔心霜霜,怎麼就不擔心我會閃了腰?”
明媽齜牙,伸手掐了陸懷瑾一把:“你這臭小子,好意思!讓霜霜爬那麼高,摔下來你怎麼辦?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
顧霜霜看明媽急成這樣,心裏湧上幾許暖意。
中午吃過飯,陸家人圍着一張餐桌包餃子。
陸父穿着襯衣,袖子挽至手臂;他不僅氣質溫吞吞,就連包餃子也是溫吞吞,從他手裏包出的餃子,一個個乖巧地跟金元寶似得,好似每個餃子裏都有蘊含著值得挖掘的大學問。
看完陸父,再看陸懷瑾。
他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袖子抹至胳膊肘。他的拉鏈拉得很嚴實,臉上明顯有些不賴煩,從他手裏包出的餃子,一個個慘不忍睹。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除了“歪瓜扭棗”,顧霜霜還真想不出其它詞。
父子兩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晚上一家人不論身份輩分,圍着一張餐桌吃餃子。
餐桌正中央擺着一隻超大號骨瓷湯盆,裏面有幾十個餃子。陸家包餃子素來有傳統,自己包的自己吃。
陸父要過顧霜霜的碗,給她舀了幾個自己包的小乖餃。陸懷瑾看着自己碗裏煮散的餃子皮兒和在湯里飄起來的餃子餡,對女朋友真是羨慕又嫉妒。
“我長這麼大,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顧霜霜咬了一口陸父做的小乖餃,一臉幸福:“真好吃。”她把咬剩下的半口餃子遞給陸懷瑾,“陸大哥你也嘗嘗。”
陸懷瑾樂顛顛咬住她遞過來的餃子,心情愉悅。
雖然只是個很簡單的舉動,可這對於陸家人來說真是驚濤駭浪。陸父跟陸老面面相覷,端着碗發愣。
明媽也愣住。
顧霜霜扭過頭,看他們,一臉茫然:“你們幹嘛這樣看着我們?”
陸父很快收住驚訝神色,他笑得很溫和,溫潤的氣質從聲音里透出來:“懷瑾連他媽吃過的東西都不會再吃,居然肯吃你吃過的東西,很難得。”
除夕夜提起丁穎,桌上的氣氛頓時冷下來。
還是顧霜霜打破尷尬,道:“在山村的時候,陸大哥經常吃我剩下的麵條。我吃一口,他吃一口。”
“哦?”陸父更加感興趣,看了眼兒子,由衷感嘆,“不過自從他回來,火爆脾氣是收斂不少。現在嘛,總算有點男人樣子。”
陸懷瑾有些不服氣:“難道我以前是女人?”
桌上的人笑開。
顧霜霜一口氣吃了六碗餃子,她摸着肚皮,靠在餐椅上,感概說:“往年過年,我都是自己一個人,隨便煮點臘肉。或者磨點糯米粉,搓點湯圓,煮一鍋醪糟湯圓就這麼過了。不過大年初七,劉大嬸會叫我去他們家吃年飯,每次看見他們一家其樂融融,我就在想,什麼時候我也能跟家人一起吃飯……”
陸懷瑾放下手中的碗,眼圈發紅。老爺子也沒好到哪裏去,老淚差點飈出來。
“霜霜。”陸父寬慰她,說道:“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以後你嫁給懷瑾,就是我兒媳婦,我就是你的父親。懷瑾的爺爺,就是你的爺爺,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陸懷瑾壓制着自己的情緒,緊緊抓住她的手:“以後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每年過年,我們都可以坐在一起吃餃子。”
陸老揉揉發紅的眼睛,也道:“大孫子說得對,霜霜,以後你跟懷瑾加油,給爺爺生幾個小重孫,這樣咱們家裏就更熱鬧啦!”
顧霜霜看了眼陸懷瑾,頓時臉紅,趕緊捂臉。
“現在說這個太早了……我跟陸大哥還沒打算結婚呢。”
陸父溫醇的聲音飄過來:“七月吧,今年七月我看就很合適。”
陸懷瑾沒說話,只是抓着她的手。
吃過飯,兩人繞着小區散了會步。走得有些累,顧霜霜拉着陸懷瑾坐在公園椅上,她抱着他的胳膊感嘆:“你的金元寶要是在,現在一定撒了歡的跑。”
陸懷瑾:“嗯,你的來財財要是在,也一定撒了歡的跑。”
顧霜霜反駁:“不對啊,我家來財財很聽話,只會跟着人走,才不會到處亂跑。以前在山村,遇到暖陽晴天,我坐在院子裏寫字曬太陽,來財財就趴在我腳邊,狗頭枕在我腳上打盹。現在我還挺想它的,就是不知道,它想不想我,可能它都已經忘記我是誰了吧。”
陸懷瑾說:“你們來財財,是公的還是母的?”
“公的啊。”
陸懷瑾笑:“金元寶是母的,不如讓它們湊一對?”
阿拉斯加配中華田園犬?呃……兩狗會來電嗎?
一到除夕夜,江北市便格外熱鬧。
她腦袋靠在陸懷瑾肩上,一抬頭,剛好看見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煙花一簇接着一簇,一圈接着一圈。近處,遠處的天空全是煙花。
放煙花的聲音一直持續到凌晨。
顧霜霜躺在床上,被那聲音吵得怎麼也睡不着,陸懷瑾從抽屜里給她找了一隻耳機,放了一首鋼琴版的《我願意》給她聽。
耳機質量不錯,一瞬間將她和外面的世界阻隔。
她跟陸懷瑾躺在床上兩兩相對,外面的煙花爆竹聲總算停了,她摘了一隻耳機,塞在陸懷瑾耳朵里,跟他分享這段鋼琴曲。
顧霜霜看着他的眼睛,說:“陸大哥,電視裏的男女主角,經常這樣共戴耳塞聽一首歌。我這是第一次欸。”
陸懷瑾也看着她的眼睛:“嗯,陸大哥也是第一次。”
“是嗎?”她有點不信,“你上學的時候,沒有跟其它女孩子共享過耳機嗎?”
陸懷瑾:“不敢。”
“不敢?陸大哥你那麼凶,怎麼會不敢?”
陸懷瑾捏起拳頭,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兩下:“我是說,她們不敢。”
等顧霜霜睡下之後,陸懷瑾去書房拆了顧二叔寫給他的信。
信封很厚一沓。看完信,陸懷瑾朝着卧室看了眼,心中感慨。
顧二叔打算為當年的事情負責,在兒子高考後自首。當年他酒駕致同車的人死亡,這是罪一;抱走孩子,這是罪二。他利用孩子來打磨自己這些年的愧疚,可是到頭來虧欠只多不少。
該來的總會來,他躲不過。
信封里也有提及孟家遺產,當年因為夫妻相繼去世,孩子不知所蹤,孟家也沒什麼親戚,財產無人繼承,歸國家所有。
至於顧霜霜的身份戶口,信中也有詳細解釋。
當年農村辦戶口並不難,給村裡幹部塞點錢,找個已故的村裡人做父,再寫個父母死亡證明,去村裡戳個章子,讓村幹部多跑幾趟鎮裏,身份戶口就這麼下來了。
現在想給顧霜霜改回戶口,很麻煩,幾乎不可能。
陸懷瑾拿着信去書房,找到老爺子和父親商量。三爺們坐在書房相對感慨,心頭惆悵。
陸老說:“霜丫頭應該知道真相。”
陸懷瑾想了一下:“我打算等顧二叔自首之後再告訴她,你們覺得如何?”
陸父想了一下,說:“順其自然的好,如果顧二叔真的會去自首,她遲早會知道。”
三人坐在書房,理了一遍顧霜霜的身世。
陸父聽完事情經過,搖頭感嘆:“真的是緣分,緣分;有些事情,它偏偏就是這麼巧。所謂無巧不成書,大抵就是這麼個意思。”
顧霜霜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醒的了。
她光着腳站在書房門口。門縫裏泄出燈光,落在走廊柔軟的地毯上。
是啊,無巧不成書。
她居然差點成了陸大哥的老姑。
她這狗血曲折的身世,再添點苦情戲,就可以成為一部豪門狗血苦情劇。她就是那個苦情戲女主。
顧霜霜回到卧室,躺下,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
如果不是自己偷聽到,她還真不信自己有這麼狗血的身世。她總算明白陸大哥和二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翻了個身,長吸一口氣。
她恨二叔嗎?知道真相后還是有點吧。
二叔已經打定主意自首,願意接受法律制裁,可能睡一覺,她心裏那點恨意都徹徹底底沒了。
直到陸懷瑾鑽進被窩,將她摟進懷裏,她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迷糊間,陸懷瑾貼着她耳朵輕輕地說:“以前就就讓它過去,壞人會遭受報應。”
二叔是壞人嗎
其實好壞本就模稜兩可,分辨不清。
她困意上頭,腦袋拱進他懷裏,迷迷糊糊說了一句話。
“陸大哥,咱們現在過得好就好。我們不求壞人有惡報,老是期盼着壞人遭報應,自己心裏也會受到折磨。所以我們只求好人有好報,這樣能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陸懷瑾本來以為她睡著了,沒想到她卻突然嘰里咕嚕冒出一句話。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陸大哥……我不求二叔有報應。只求陸大哥、爺爺、叔叔、老孟……以及你們所有人都能快快樂樂,長壽安康。”
陸懷瑾抱她很緊。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他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懷裏傳來她勻稱的呼吸聲。
——她已經睡著了。
*
初三剛過,陸父就已經回到公司上班。
顧霜霜他們也一起回了廈川。飛機剛落地,陸懷瑾接到丁女士的電話。
從廈川機場出來,陸懷瑾一直蹙着眉頭不說話,顧霜霜扯着他衣服問:“陸大哥,怎麼了?”
陸懷瑾把行李扔上車,才回過身告訴她:“她在廈川,讓我們過去一起吃個團年飯。”
老孟過來放行李,隨口一問:“誰啊?”
陸老眼睛一斜,睨了老孟一眼:“還能有誰?”老爺子鄭重聲明:“我可不去啊……她怎麼會在廈川?”
幾人陸續上車,陸懷瑾繫上安全帶,解釋說:“她閨女考上了廈川大學,剛好分公司在這邊,所以她打算今年就跟丈夫定居廈川。”
顧霜霜總算明白他說的是誰。
——丁穎,陸懷瑾媽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剛剛感受過未來公公的溫暖,就要去感受未來婆婆的冰魄銀針。顧霜霜看着陸懷瑾:“陸大哥你不會帶我去吧?”
“你不想去?”陸懷瑾發動汽車,說,“可她點名讓你去,你現在是我女朋友,應該去見見她。”
陸老也說:“是啊,霜丫頭,那是你未來婆婆,我不去倒說得過去,你不去就有點不合適了。出於禮節,即便她不叫你,你也應該過去。別怕,天大的事有我們頂着。就算她對你不滿意,也沒那個能耐棒打鴛鴦。”
顧霜霜定下心,“好吧,我已經穿上超級鎧甲……就算對方用冰魄銀針我也不怕。”她抬手,做了一個奧特曼變身的手勢,聲音放粗:“變身吧!顧老霜!”
陸懷瑾:“……”
陸老:“……”
老孟:“……”
陸懷瑾扭頭看了眼女朋友,伸手在她蘑菇頭上戳了一下:“鎧甲老霜,請你繫上安全帶。”
“唔……好……”顧霜霜一秒變身,恢復正常,扣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