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人生若只如初見(二)
蘭齊朵從未想過會遇見那個男人!不,確切的說,那個男人現在還是一個五歲左右的男童,她認出的僅僅是那個男人的母親!
本來正準備帶着女兒進去的大齊皇帝樂了!他的女兒自生下來就沒出過皇宮半步,這小兒是怎麼見到他女兒的?
“你是哪家的小子?”
聽到父皇詢問,蘭齊朵咬着牙不回頭,如果前一世兩人成親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話,那這一世何必再相見的呢?更何況自己現在才一歲多!她蘭齊朵決不允許自己再重蹈覆轍!
“伯伯好!我叫蕭慕白!妹妹叫什麼名字?伯伯家在哪?我能去找妹妹玩嗎?”清脆悅耳的童音再次響起,蘭齊朵將那幾顆牙齒咬的吱吱響,蕭慕白!蕭慕白……這個名字再加上那個婦人的樣子,果然是那個男人母子倆不錯!
女人家的名字除了父母親人知道外,一般都是不外漏的,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小兒怎麼說虛歲也快七歲了,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懂,大庭廣眾之下追問小姑娘的名字,跟那登徒子何異?皇帝這麼想着剛剛那抹有趣就淡了。
“貴人見諒,我們是江陵蕭氏族人,犬子年幼不知事,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他未曾見過令愛,只不過見令愛長的雨雪可愛,他心中歡喜而已。”蕭夫人察言觀色,見貴人不似剛才那般趣味濃厚,立即滿臉歉意的說道。
她跟隨夫君回京述職,上下打點一下,活動的好了可能以後就留在京城了,這小女孩一看就是達官顯貴家的女兒,以後跟那些誥命夫人打交道,少不得要碰見,如果交往的好了……蕭夫人收斂了心思。
這時卻聽一個少年朗聲說:“女兒家的閨名何等私密?令郎小小年紀就不管不顧的問了起來,這將令妹的閨譽置於何地?聽聞江陵蕭氏百年書香世家,向來被譽為詩禮傳家,太祖皇帝還曾擢升蕭氏靈均為禮部尚書……”
太子蘭紹並未將話說完,不過皇帝似乎很滿意他的話,一行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蕭夫人站在原地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
“娘,妹妹走了!咱們快去追她!”蕭慕白不依不饒的抓着蕭夫人的衣擺撒嬌,蕭夫人在人面前不好發作,只咬牙切齒地低聲說:“胡鬧!你連人家面都不曾見過,怎麼能叫妹妹,以後在這樣無理,我就讓你爹打你手心!”
大齊風氣開放,夫人小姐們出門並未有多少限制,京城裏鮮衣怒馬的不僅僅是少年郎,女人家的也不在少數,何至於一個黃毛丫頭的名字人家都不願告訴?甚至還說到了閨譽和禮儀,明擺着蕭家母子倆惹了貴人不痛快。
旁邊那些夫人小姐的本來見蕭夫人和那英俊體貼的貴人說話,都隱隱有些羨慕又嫉妒,這下都成了幸災樂禍。有計較的心裏卻都在想,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兒可真是受寵!不免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蘭齊朵還沉浸在剛剛太子哥哥大殺四方的震撼中,說起來在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蕭夫人了!
前一世雖說她是公主,但琴棋書畫,女紅廚藝這些,都不是一個公主擅長的,尤其是蘭齊朵作為皇帝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除了一張臉能看外,幾乎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的,如果不是有着元嘉公主這個身份在,估計連嫁出去都成問題!
就是這樣一個身份最遭到她前一世的婆婆蕭夫人不滿,她想要的是一個溫順聽話的兒媳婦,而是不是一個她見了都要下跪問安的兒媳婦,那種不滿可想而知!因着蘭齊朵心裏有蕭慕白,她們婚後蘭齊朵便有意無意的討好蕭夫人,以至於後來蕭夫人都敢說:“公主身為皇室血脈,怎能如此不知禮,明目張胆的問夫君的去向,這可有失體統!”
現如今,那個說她有失體統的蕭夫人如今被太子哥哥明褒暗貶,蘭齊朵一時間不知道心裏該是個什麼滋味,即使這樣她也沒什麼可高興的,畢竟前一世的事情尚未發生,這天地間也唯獨她一個人有着那過往的記憶而已。
懷裏的女兒情緒低落,皇帝自然是察覺了,他抱着女兒一邊走一邊說:“小蘭蘭怎麼了?可是不高興剛才那小子無理?”蘭齊朵怎麼可能表達出她的意思,仍然蔫蔫的不說話。
大齊皇帝和太子卻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他們皆以為在宮裏因為蘭齊朵嫡公主的身份,鮮少有人敢對她無理,即使那些兄弟姐妹,也都是一半害怕一半嫉妒,哪裏有人會這樣跟她說話,自從上次在御書房被吵醒后,小蘭蘭經常做這樣的動作,給人個後腦勺,這大概被嚇到了吧?兩人皆想到。
於是大齊皇帝心裏想着,最近蕭家似乎有子弟回京述職了,要是他以後帶女兒出來再碰上就不好了,乾脆外放吧,不是說詩禮傳家的世家大族嗎?那就和王御史作伴去好啦!好好教化西邊那幫蠻夷,別一天到晚盡給朕找事!
大概是主持大師提前清場了,這一路上再也沒有遇見別人,一行人暢通無阻的到了那位明燈大師約定的菩提樹下。
蘭齊朵這下也不給眾人一個後腦勺了,她也好奇常給自己母后講經的大和尚,但見一眉發皆白的老者靜靜坐在樹下烹茶,見到他們來了也只是說了一聲:“老衲在烹茶,各位施主稍坐片刻。”
蘭齊朵前一世不學無術,更何況這一世還是一個孩童,眾人都在看那老和尚手中的茶,唯獨她坐在父皇懷裏盯着老和尚的臉看,心裏想着老傢伙有什麼本事讓母親風雨無阻的每一年都要聽他講經?
“小施主可要嘗嘗老衲的茶?”
那老和尚出乎眾人意料的先將茶給了蘭齊朵,皇帝倒是驚訝了一下沒有生氣,他身邊的人卻是全都看着那老和尚。
蘭齊朵看了自己父皇一眼,見他點頭便接着杯子一飲而盡,只不過眼睛眉毛鼻子全都苦的皺到了一起。
老和尚問:“小施主覺得這茶如何?”
“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