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陸傲秋悲憤的瞪着她。「你好……狠的心……」
「陸傲秋,心若不狠是成不了事的,像你這種人,註定一輩子都是個輸家。」
她鄙視一笑。「放心吧,你不會痛苦太久的,我可是下足了葯呢。」
他很想再說些什麼,可眼神卻漸漸渙散。
這時,鄭婉兒突然發出凄厲的哭聲,眼淚鼻涕齊來。「來人啊!快救命啊!陸大哥……陸大哥……快來人啊!」
不一會兒,有人聞聲來到,正是魏鏡明,他見陸傲秋躺在鄭婉兒懷中,吐血並已近乎昏厥,陡地一驚。「傲秋!」他連忙衝上前,焦急的問:「他怎麼了?!」
鄭婉兒搖搖頭,慘哭道:「我不知道……陸大哥吃了粥就、就……魏幫主,你快救他呀!」
魏鏡明扶起陸傲秋,正想再呼叫幫手來支持,陸傲秋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臉上的痛苦神情也不見了。
「鏡明,別喊了,我沒事。」陸傲秋逕自站起身,除了滿嘴的血有點嚇人,卻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
鄭婉兒瞬間刷白了臉,望着他的神情彷佛白天見鬼般驚恐。「陸大哥,你、你……」
魏鏡明疑惑的跟着站了起來,看着他問道:「傲秋,這究竟是?」
「她在粥里下藥毒殺我。」陸傲秋的嗓音毫無起伏。
魏鏡明驚怒的瞪着鄭婉兒。「你這狠毒的女人,為何這麼做?為了不讓傲秋愧對恩師,景熙弟妹寧可用自己去換你一命,你竟忘恩負義,還打算毒殺傲秋?!」
鄭婉兒心知被陸傲秋擺了一道,不免感到惱恨。「陸傲秋,你陰我?」
「我是自保。」陸傲秋冷睨她一眼。「你去煮粥的時候,我已經用針封了自己的幾個穴位以阻斷任何的毒物,沒想到你真的想加害我。」
「原來你根本不相信我,你一直防着我!」她明明理虧,卻還一副千錯萬錯都是他錯的樣子。
「變心的女人,眼神也變了。」陸傲秋對她徹底失望,冷絕的道:「鄭婉兒,我對你仁至義盡,也自覺無愧恩師所託。」
鄭婉兒毒計敗露,只想立刻逃離此地,她倏地站起身,直接往外跑去。
陸傲秋幾個箭步追上她,一把拎住她的后領。
她雙手並用掙扎,大聲叫嚷,「放開我!放開!」
「抱歉,現在放你不得。」陸傲秋說:「在我將景熙救回之前,不能讓你壞事。」
魏鏡明走了過來,問道:「傲秋,你有計?」
他點點頭。「我們將計就計。」
數日後,驌國落鳳城。
「消息無誤?」段景桓再次確認的問道,卻已掩不住狂喜。
探子稟報,「他中毒身亡,魏鏡明已將他落葬,而鄭妃則是在逃跑之時失足摔落山谷,魏鏡明雖未尋其遺體,但應是凶多吉少。」
段景桓一點都不惋惜或難過,唇角一勾,陰沉的笑了。
「大人,要將她的遺體尋回嗎?」探子問。
段景桓瞥了他一眼。「何必多此一舉,就讓她去餵飽那些山裏的野犬,也算是功德一件。」
聞言,探子噤聲不語。
「陸傲秋死了,等他的孩子出生,我會讓那娃兒去陪他的。」段景桓猖狂的笑了起來。
探子退下后,他越想越是心情大好。這件事,他得讓段景熙知道,想着她得知這個消息該是如何痛不欲生,他便覺得意。
於是,他前往段景熙的居苑。
在她回到落鳳城后,他便將她幽禁在她出嫁前住的居苑裏,除了彌生,沒有任何人與她接觸。
當初她剛回來時,他曾想過讓她打胎,但大夫說她已懷孕五個月,強行打胎母親也可能性命不保,他要她肚子裏的孩子死,可不要她死。他要她活着,永遠活在孤獨及痛苦裏。而此時此刻,再沒有任何事比得知陸傲秋死去更讓她痛苦的吧?想到她那悲痛欲絕的表情,他一路忍不住的狂笑。
進到居苑,彌生正陪着段景熙在院裏散步,見他進來,彌生露出畏懼的表情,段景熙則故意對他視而不見。
「好妹妹,」段景桓笑笑的走上前。「兄長來探望你,你為何擺臉色給我看呢?」
回到落鳳城已經一個多月了,自她離開陸傲秋的那一刻起,她便沒了笑容,唯有在感覺到腹中孩兒胎動時,才會感到愉悅歡喜。
她不忘提醒自己要懷抱着希望,期待有一天陸傲秋來救她跟孩子,期待一家三口終有團聚的一天。
每當她這麼想着的時候,便能稍感安慰。
「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個消息。」他笑睇着她,眼底有着一抹藏不住的瘋狂期待。
段景熙一臉我沒興趣的表情,依舊愛理不理。
「他死了。」他說。
她一愣,一時沒意會過來,只是木木的看着他。
「他死了。」段景桓又重複了一次。
「誰?」
「陸傲秋。」他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再上揚。
段景熙陡然瞪大雙眼,隨即不以為然的蹙眉瞪他。「你胡說!」
「我沒胡說。」段景桓說:「魏鏡明那賊頭已經給他落葬了,這事,整個隼城的人都知道。」
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不是糊弄她,更不是在開玩笑,但是……怎麼可能呢?
她離開時,陸傲秋還好端端的,為何……倏地,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驚問:「難道是——」
他就知道這個妹妹夠聰明,於是得意的回道:「沒錯,就是鄭婉兒。」
段景熙突覺眼前一黑,腳步也跟着踉蹌不穩。
彌生見狀,連忙上前扶着她。「熙主子。」
「不可能,鄭婉兒為何要那麼做?」段景熙情緒激動的質問:「你剁了她的小指頭,她為何……」
「那女人可不簡單。」段景桓哼地一笑。「那小拇指是她自己斷的,為的是取信陸傲秋。」
「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我答應她,若她成功毒殺陸傲秋,我便休了求鳳,將她扶正。」他微抬起下巴道:「這女人為了正宮的位置,可是毫不猶豫就剁了自己的小指頭,連眼淚都沒掉一滴呢!」
段景熙聽得渾身直發抖,她不知道是因為太悲傷,還是太憤怒,她惱恨的瞪着他,胸口竄燃着一把熊熊的怒焰。
她從不曾如此刻這般憎恨着一個人,但此刻,她憎恨並且詛咒他。
「不過你放心,鄭婉兒並不能遂其所願的登上正宮之位,因為那惡毒的蠢女人在逃跑的時候失足墜谷,恐怕已成了山犬豺狼的嘴中肉。」段景桓說完,發出猖狂又可怕的笑聲,甚至笑到漲紅了臉。
「段景桓……」段景熙一字一句恨恨地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為什麼。」他倏地收起笑意,目光一凝,射出殺意。「只因陸傲秋壞了我的事,我要他死,我還要他的骨肉也活不了!」
她心頭一驚,下意識連忙用手護着肚子。「你敢?!」
「沒有我不敢的事!」段景桓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兩隻眼睛彷佛着火般直視着她。「段景熙,我要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就是如此,我要你生不如死,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段景熙揚起手,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憤恨的瞪着他。
捱了巴掌,他惱羞成怒,一把拎住她的衣領,猛甩了她幾個耳光。
她懷有身孕,哪禁得起他的狠抽,頓時便臉色蒼白,身體發軟。
彌生在一旁急得都哭了,連忙上前跪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大人,手下留情,主子懷有身孕,打不得,您要打就打彌生吧!」
段景桓一腳踢開她,怒斥:「賤婢!」接着他轉回頭對着段景熙發狠的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這樣你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去。」
「你簡直喪心病狂!」段景熙滿嘴的血,眼中蓄滿悲憤的淚,可她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一滴。
她堅毅的表情及眼神令段景桓感到不悅,續道:「這是你自找的,堂堂黃國國主夫人你不要,偏要跟着那個窮大夫,你跟你娘都是不知好歹的賤人!」
段景熙的心陡然一緊,為何要扯到她娘親身上?在她三歲時便病歿的娘親,怎麼在他口中就成了不知好歹的賤人?
段景桓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娘親真是病死的?她根本沒病,而是死在父親的刀下!」這個秘密她至今都不知道。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