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相聚
歐陽鉛華凝神望着東方千樺，反問道：“除了你看到他在我身邊陪着我，難道你沒有看到那些難熬的日日夜夜，我到底是如何挺過來的嗎？”
歐陽鉛華的話，像一針扎進了東方千樺的心裏，他靜靜的看着她，然後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呢喃道：“華兒，對不起。”
歐陽鉛華聞言一直在低聲抽泣着，她不知何時，已經不會哭了。可是如今，她在東方千樺的面前，卻再也沒有忍住。聽到歐陽鉛華的哭聲，東方千樺一時之間也沒有忍住，他看着歐陽鉛華，緩緩開口道：“華兒，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因為這件事和你鬧脾氣，你說的對，我們本就是一個人。”
歐陽鉛華沒有說話，反倒是拿出了一個符咒遞到了東方千樺的面前，問道：“千樺，你可知這是什麼？”
東方千樺聞言拿起了那道符咒，觀察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回憶符咒，這是誰給你的？”
歐陽鉛華深吸了一口氣，道：“是師兄給我的，他說這是洪院前些日子派人送過來的，到底用不用選擇權在我。”
東方千樺嘆息道：“怕是，這是紅衣主教留下來的東西。”
歐陽鉛華點了點頭，道：“是啊，她說這是她能留給我的最後的禮物。”
東方千樺擺弄着那個符咒，道：“這個東西不易得，黑衣主教不會如此破例將這個符咒給了她，怕是她答應了黑衣主教什麼條件。可是會是什麼呢？”
歐陽鉛華沉吟片刻兒。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她想見你最後一面，是有話要跟你說？”
東方千樺搖了搖頭。道：“如今是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本以為等我死後，便可以和她再見面，到時候有話再說也不遲，如今看來，想必是沒有機會了，她怕是已經得道了。”
歐陽鉛華吃驚的問道：“可是我還是想不明白。難道她不可以找人代為轉達嗎？難道這件事真的隱秘到只能告訴你一個人？如果是這樣，你可有想過，那會是什麼事？”
東方千樺搖了搖頭。道：“我不清楚，既然如此，還是不要想了，不妨想一想。我們去離國該為你的父皇母后準備些什麼？從前總是住在離國。如今再去身份不同了。”
歐陽鉛華嘆息道：“皇兄一早便知道了我們的事，父皇母后如今怕是也已經知道了，還不知道到時候又是怎麼樣的一番場景，鉛華終究是辜負了父皇母后的囑託。”
東方千樺緊緊的抱住歐陽鉛華，安慰道：“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
歐陽鉛華笑着點了點頭，趴在他的肩上便覺得一陣心安。是啊，有他在。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次日一早，景夜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本想這一次他又要一個人偷偷的走，可是歐陽鉛華還是提早有所察覺。本以為等到的是東方千樺，卻沒有想到來送他的人居然是歐陽鉛華......
景夜望着她，緩緩開口笑道：“是東方兄告訴你我今日要走的嗎？”
歐陽鉛華搖了搖頭，道：“昨日看你收拾那盆香水百合的時候，我便知曉了。上一次，你便是如此，你如此寶貝着那盆花，要走了必然會帶着。師兄，為什麼要偷偷離開，不讓景凡送你嗎？”
景夜嘆息了一聲，他輕輕撫摸着歐陽鉛華的額頭，好似時光還停留在十幾年前，景夜依然寵溺的說著：“師兄怕看見凡兒傷心的表情，便會捨不得離開......”
歐陽鉛華聞言立馬回道：“既然捨不得，那就留下來如何？”
景夜搖了搖頭，回道：“師兄不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凡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切記要好好照顧自己。如今餘聲的醫術已經足夠可以獨當一面，醫者不自醫，你莫要不在乎細節，天涼的時候，記得你的身子不能碰到寒氣，師兄離開后，這些細節上的問題已經全部囑咐給了東方兄，他會好好照顧你的，如今有他在你的身邊，師兄已經放心了，凡兒，能看見你幸福，是師兄此生最大的願望。”
歐陽鉛華沒有說話，可是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這個世界上，也唯有景夜叫她凡兒，師父叫她景凡，景雀叫她師姐。東方千樺叫她華兒，似乎“凡兒”是景夜一個人的專屬昵稱。這些年，他一直固執的這樣叫着她。因為在景夜的心裏，無論歐陽鉛華變成什麼樣子，他都始終是落零山的景凡，他的小師妹，他一個人的凡兒......
天剛剛破曉，晨起的朝陽預示着新的一天的到來。而這一天，也是景夜離開景凡的日子。
他從小便陪在她的身畔，回憶起景夜在她身畔的點點滴滴，回憶起景夜在離國皇宮內跟景凡說，他要帶她一個人離開。他是師兄，也是兄長一般的存在，他是她的親人，可是她卻始終給不了他想要的。
而景夜的愛，到了最後，便是期待着景凡幸福便好。她能幸福，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景夜走了，這一次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可是他給歐陽鉛華留下的，卻是半生的照顧和依賴。
他走後，歐陽鉛華趴在東方千樺的懷裏失聲痛哭，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她最對不起的人是誰，怕是唯有景夜了......
一個男人，如此默默的在一個女人身邊陪伴如此之久，就連東方千樺都不免動容。景夜就是這樣一個存在，東方千樺深深的抱住歐陽鉛華，懷裏的這個女人，是景夜照顧多年留在他的身旁的，他定然不會辜負景夜的心意。
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景夜走後的第二日，歐陽鉛華便已經收拾好了行囊，帶着一大波人去了離國。子安城是兩國的邊境。這條路是她和親來時的路，十年前，歐陽鉛華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條路，有一日，她還會回來。
當年的一幕幕擺在歐陽鉛華的眼前，一切都似乎恍然如夢。也許命運就是如此。雖然命定不能更改，但是你努力了，最後還是會得到你想要的。雖然過程可能不盡如人意。但是最後，歐陽鉛華還是幸福了不是嗎？她看着身邊的愛人和孩子，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在身邊，便比什麼都重要。
從離國帶過來的五個丫頭。青藍留在了上京。未涼魂歸文王府。其實青藍有她的追求，青藍此生怕是會把所有的心意都留在東方成仁的身上。而歐陽鉛華看着餘聲和青橙，這兩個丫頭，來的路上，還只是小丫頭一般，如今卻已經是為人婦的打扮。如果她不安排，怕是兩個人都要孤獨終老。
閑暇的時候，歐陽鉛華看着東方千樺。問道：“千樺，你說如今青橙和餘聲還是孤身一人。到了離國之後，我們要不要給她們安排一個歸宿，我不想看着她們孤獨一輩子。”
東方千樺聞言思索了片刻兒，嘆息道：“這種事情，最後還是要看緣分。若是不幸福，最後卻也免不了孤獨終老的命運，可是在你身邊的她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若是有她們的緣分自然是好，若是沒有，你也不要強求，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
歐陽鉛華反覆咀嚼着東方千樺的話，她知道東方千樺說的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歐陽鉛華也明白，一個女人，孤獨終老的悲慘，遠遠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
快馬加鞭，第二日的時候，一行人已經抵達了安陽。歐陽鉛華沒有先去皇宮，而是最先去了雀王府。如今東方紫靈懷有身孕，而景雀更是一早便得知了歐陽鉛華要來的消息，大老遠的看見歐陽鉛華，便興奮的策馬奔馳過來。
見到歐陽鉛華的面孔，他有些感慨道：“這些年沒見，想不到師姐還是老樣子，這相貌上可是一點不見變化。”
歐陽鉛華笑着看了看景雀如今的樣子，他身穿一件赭色凈面長袍，腰間綁着一根栗色獸紋玉帶，一頭長若流水的髮絲，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如今的景雀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身形健壯，更顯成熟韻味。
歐陽鉛華緩緩開口道：“景雀倒是比從前更加成熟帥氣了，師姐老了，雖然相貌和從前沒什麼變化，可是師姐如今已有白髮。”
景雀聞言后，也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身為冥國的皇后，最後到了太后，這一路走來，想必也是艱辛的很。可是還好，這一切都已經過來了，不是嗎？
景雀倒是沒有繼續感慨，反倒是拉着歐陽鉛華和東方千樺，道：“好久不見兄長了，紫靈可是想念你的很，知道兄長要來，可是足足興奮了兩日了。”
歐陽鉛華看着對東方千樺一臉討好的景雀，便想着這東方紫靈怕是平日裏沒少“教育”他。如今看到大舅子來了，急忙就討好，生怕哪個地方不順心了。眼看着一路上只顧着討好東方千樺，已經把他心心念念的師姐放在了一旁晾着，歐陽鉛華便撇嘴道：“景雀，聽師兄說起好幾次，你很是想我，可是如今我就在你身邊，你卻只顧着和你的舅哥說話，哪裏還顧得上我這個師姐？”
見歐陽鉛華一臉埋怨的神色，景雀急忙解釋道：“你們兩個人不是一個人嗎？討好兄長，不就是討好師姐？”
景雀的話剛好說到了東方千樺的心裏，東方千樺一臉滿意的看着景雀，道：“小子確實不錯，不過日後你這稱呼也得改改，既然你都管我叫兄長了，你也得管華兒叫嫂子。”
景雀聞言，急忙就改口叫“嫂子”。這下子，輪到了歐陽鉛華不樂意了，她狠狠的瞪了東方千樺一眼，然後惡狠狠的看着景雀，道：“你小子，看來是有了媳婦什麼都給忘了，我就是你的師姐，一定不能改口，若是你敢不聽，你就好好受着師姐的屍骨靈。”
提起屍骨靈，景雀可是心悸起來。還記得他小的時候，景夜和師姐可沒少拿這個毒藥整他。奈何他醫術最不好，所以也只能任由他們兩個欺負。如今聽歐陽鉛華說起，景雀自然想起了從前的那段時光。想着想着，一股冷汗便從心底冒了出來，他冷不丁回頭看着歐陽鉛華，受氣般的叫了一聲：“師姐。”
東方千樺看到景雀這副受氣的樣子，感慨道：“紫靈那個丫頭，本就囂張跋扈慣了，如今又遇到你師弟這麼個受氣的小子，平日裏你可是沒少被紫靈欺負吧？”
景雀聞言，本想贊同的點了點頭，卻看到了歐陽鉛華的目光，急忙道：“那怎麼會，紫靈可是溫柔賢惠的很。”
景雀話剛說完，就聽到東方紫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還算你小子識相。”說完，便看向了歐陽鉛華，道：“嫂子，紫靈可是想起你了。”
說完，便要奔着歐陽鉛華跑了過來。景雀眼見着東方紫靈要跑，急忙過去扶住她，緊張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定然要好好的，不要亂跑，走路的時候記得慢一點。”
東方紫靈聞言不耐煩的斜睨了景雀一眼，埋怨道：“好了啊，我知道了啊，你一天跟個老媽子似得。”
景雀聞言，也沒敢反駁，跟在東方紫靈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歐陽鉛華見狀，拉住東方紫靈的手，小聲道：“怎麼樣，嫂子可是聽說這些年你可是滋潤的很啊，景雀對你還好嗎？”
談起景雀，東方紫靈低聲笑了聲，也在歐陽鉛華的耳邊輕聲道：“是啊，他很好，對我很好，百依百順的。”
其實歐陽鉛華不用問，單單是看着東方紫靈如今的神色便已經明白了。景雀在一旁滿臉寵溺的看着東方紫靈，樂在其中的樣子很是幸福。
這些年，唯有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侶......
景雀卻突然問道：“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明日你便去宮裏見太上皇和太后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