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瀝水把手背在身後，覺得有點彆扭，又把手貼在兩側，又覺得太拘謹，如此反覆一個人折騰的很歡。
言若接了電話，跟那邊說了幾句，瀝水只聽見他說我去你們宿舍找你然後就掛了電話。
他已經披上了一件外套，轉頭問瀝水，“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A大的宿舍晚上有門禁，只有女生才能刷卡進去。兩人上了二樓。開門的慕明溪臉上塗著一層厚厚的面膜，着實嚇了兩人一跳，她因為面膜的緣故，說話嗡嗡的，“協議上有幾個問題得當面說，我塗了面膜又不好下去……”她看見跟在言若身後的瀝水，笑，“你是？”
言若也轉身看她，女孩圍着紅色的圍巾，跟在他身後，撞上兩人的目光，嘿嘿笑，他淡淡，眉角卻不自覺柔軟，“小學妹。”
兩人討論着，明溪另外一個舍友，臉上同樣塗著面膜，看瀝水覺得可愛得緊，熱情地問“學妹要喝橙汁嗎，要吃奧利奧嗎？”
瀝水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再一百八十度環視房間，最後目光落在兩人身上。言若半蹲着，筆在紙上圈圈畫畫，聲音略略低沉，像大提琴的低鳴，瀝水看得有點出神，明溪舍友不知道又從哪裏翻出一包薯片，一熱情，學妹，吃薯片吧……
言若回頭，看見女孩懷裏抱着一堆零食，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軟軟的，像小動物，覺得好笑，“李娟，你別亂喂。”
瀝水怔住，只聽見嘴巴裏面清晰的一聲薯片脆響，呃，喂？
言若送瀝水回宿舍。
“文學社今年男女生的比例似乎很不對等，按理說大三的基本都不用再參加社裏面的活動了。”
瀝水嘿嘿表示同意。今年文學社的納新手冊上秉承極簡主義，只是大大地印着言若的西裝證件照，然後男女比例就嚴重失調了……當時宣傳委員看着長長的女子應聘隊伍，獻媚地和副部說，“當年只陳圓圓一人便讓山海關失陷，如今只部長一張照片便贏得了半壁女兒國，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瀝水拖着疲軟的步伐爬上樓，首先看到的就是堆在桌子上各式各樣的禮物，有些用精緻的盒子包裝着，有些是大大的玩偶，更多的是玫瑰花。
珍香憤憤地說，“真是一個看臉的年代，瀝水你要是生活在後宮，絕對比甄嬛還甄嬛。”
大姐毛丹肅了聲，“別嚇咱孩子行嗎，若是擱在後宮，你絕對比華妃還華妃。”拉過瀝水的手，“瀝水，我和你說，這大學獻媚的男生那絕對都是滯銷的，巴不得把自己買一送二地推銷出去，你可得留點心。”
在一旁默默揉腿的小北啪地拍了一下大腿，做驚木拍案狀，“大姐你這話說的，那能是滯銷嗎，那絕逼都該下架的，一個個沒帶節操還要充曹操。”
瀝水看着她膝蓋上的淤青，皺眉奇怪，“你不是選倒月湖了嗎？怎麼傷成這樣？玩得不開心？”
小北惱得一臉通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但最後只是悶悶地說“不開心”，頓了頓，補充道，“蚊子倒是挺開心的。”
大姐一副堅決不能讓這種腐敗的東西毒害孩子的表情大義凜然地從那堆禮物裏面拿走了幾盒巧克力，在一旁口齒含糊地問，“瀝水你呢？今天見到的是誰？”
“言若學長。”
“哦。”整個宿舍依然是一陣吞食的聲音，咔擦咔擦。
三秒鐘后，整個21號樓回蕩的鬼叫讓舍管阿姨苦口婆心地向舍管大叔重申這幢樓的風水問題，“此房朝北，陰氣重矣。”
“B大風雲人物許言若？”
“暢銷作家許言若？”
“大神許言若？”
瀝水的嘴巴里含着些薯片，怔怔地盯着貼在面前的三張臉，點了點頭，“真的真的，比金還真。”
小北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這裏，丘比特的箭。”她深深地捂住胸口的位置。
珍香矯正了一下驚悚的表情，“那是你自己往箭上撞的吧！”然後三個人很默契地把腦袋擠到一起，很學術地討論了一些諸如“言若學長的指甲是不是講究地留了一條白色的邊緣”，“言若學長的發間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之類的問題，瀝水被擠在中間，騰地就跳起來，“剛才你們不是還說大學裏的男生不靠譜嗎。”三雙手齊齊地把她按下去，“他是第二聲。”男生？男神！
“瀝水，你讓他幫你完成什麼願望啊？”
瀝水有點惆悵，“我沒想出來，他說先賒着。”
珍香一陣壞笑，“不如你說小女子命中帶煞，需要借你降降。”
許言若洗了澡認真地看着那份從光影傳媒發來的協議書，不時在上面圈圈點點。
協議上面明確寫着演員由他們選擇，但是名單上面的人似乎都不是很合乎自己書裏面的形象。
他給明溪發了一條消息，讓她明天跟他去見投資人。無意間瞥見那個陌生的頭像，一張卡通奶牛的照片，胖胖的憨憨的樣子。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打開那張剛剛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坐在高高的台階上，手上繫着紅色的絲帶，有一絲不安，一絲拘束，卻笑得山明水靜。
他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女孩，卻在一瞬有了宿命的妥協。
手機叮了一聲。
“在嗎？”
躺在床上的瀝水一看猛地坐起來，珍香唬了一跳“詐屍呢？”
瀝水顧不上回答，認真地思考了“在的”“在啊”“在噠”這三個詞的穩妥性后，鄭重地發了個“在”過去，理由是瀝水認為學長應該屬於一板一眼的單音節人格。
三秒鐘后，手機又叮了一聲，一張照片傳了過來，就是他幫忙拍的那一張。瀝水原本就清秀的模樣在燈光的襯托下愈發動人。按照遊戲規定，女生節後會評選出最佳照片，獎勵五百，這樣看來是大有希望，但是本着自謙的原則，瀝水還是回了句，“謝謝學長，但是得獎可能有點困難。”瀝水隨後一想，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說學長拍的不好。”
好半會，手機才又叮了一聲。
“不難，你在後面寫上許言若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