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橫生枝節的突利
新羅的使節，到底沒從大唐求到一支王師，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同意出兵援助新羅的人有，但願意以德服人的人更多，兩派各執已見的人，在朝堂上簡直吵翻了天，最後，新羅的使節便眼睜睜的看着，大唐皇帝在上面同意了派出使節調停，心裏的失望，簡直無法形容了。
比之新羅使節的失望，陳大德更是鬱悶到了極點，這老狐狸剛剛才從高句麗回來，屁股都還沒坐熱，這就又要被安排出使百濟，早知道這樣，他就呆在高句麗不回來，免得又要跑這兩趟冤枉路了！
此時的趙諶，心裏也是鬱悶無比，高句麗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新羅又遭到百濟的威脅，尤其倭國人的從中摻和，讓趙諶總感覺有點不安，百濟能繞開高句麗，而與倭國人糾纏不清，高句麗居然聽之任之，這中間若是沒有高句麗的默許，趙諶打死都不相信的。
那若是真想自己想的這樣，百濟跟倭國人摻和在一起，乃是高句麗的默許，那這中間可就有點不對勁了！
早上目送着陳大德一行人離去，一整天趙諶都有點百無聊賴，軍院不想去，學宮更不想去，於是，大半天的時間，陪着閨女做風箏，等做好了風箏，正準備帶上閨女去放風箏時，李二居然派了人過來，要他速度去宮裏。
高句麗有消息了！
一聽李二要他立刻進宮，趙諶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想到了高句麗，不然，他真的想不出，這時候李二急着讓他進宮的理由，既然是有關高句麗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壞，趙諶都斷沒有磨蹭的道理，當下便更好了衣，直奔皇宮而去。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那個？”李二依舊呆在甘露殿裏，趙諶進去時，李二揮退了大殿裏的人，目光望着趙諶，不等趙諶開口，便先開口問道。
“先聽好消息吧！”此時的李二就站在大殿的上面，趙諶本打算從李二的表情中看出一點端倪，但李二的表情淡然，什麼都看不出，聽到李二問他，趙諶只好嘆了口氣，望着李二說道：“微臣不想聽了壞消息，待會兒聽好消息時，高興不起來!”
“也對！”聽到趙諶的話，李二居然贊同的點了點頭，往座位上一坐，望着趙諶說道：“方才朕收到高句麗的消息，高建武已經調回高延壽大軍駐防王城，下令淵蓋蘇文交出軍權！”
說到這裏時，李二微微頓了一下，皺着眉頭說道：“不過，據朕所知，淵蓋蘇文還在按兵不動，沒說交出兵權，也沒說不交！”
“微臣覺得淵蓋蘇文不會交出兵權！”聽到李二的話，趙諶心裏當真是高興，這本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消息，如今總算是聽到高建武的動作了，怎能不叫他高興。不過，聽到李二接下來的擔憂，趙諶當即便信心十足的說道：“淵蓋蘇文比誰都了解高建武的想法，這時候一旦交出兵權，恐怕等待他淵蓋蘇文的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你也覺得淵蓋蘇文不會交出兵權？”對於趙諶的分析，李二內心裏其實也是贊同的，聽到趙諶的話后，李二微微沉吟一下，目光凌然的望着趙諶說道：“若果當真如此，那朕以為不出十日，高句麗將會徹底陷入內亂！”
“微臣也這麼覺得！”聽到李二的預估，趙諶當即便十分贊同的點點頭，說道：“這些年高建武早就對淵蓋蘇文心生不滿，這一次又有大唐推波助瀾，高建武在這時候調回高延壽大軍，那就是準備跟淵蓋蘇文撕破臉皮了！”
說到這裏時，趙諶忽然望向李二，好奇的問道：“陛下方才說，有個壞消息，是什麼？”
“是關於突利的！”聽到趙諶問他壞消息，原本還在為高句麗消息面露喜悅的李二，頓時禁不住嘆息一聲，面露愁容的說道：“根據探子報回的消息，最近一段時間，突利有點不正常！”
“突利？”趙諶原本以為李二說的壞消息，會是新羅方面的，畢竟，新羅那邊正在遭受百濟攻打，中間還有個倭國人，結果，卻聽到李二突然說起突利的事，一時間趙諶都有點茫然的望着李二問道：“突利會有什麼事情？”
趙諶實在想不出，突利會有什麼事情，當年突厥一戰，頡利兵敗被殺，突利被跟嚇破了膽似的，龜縮到漠北，溫順的就跟個綿羊似得，每年給大唐的朝貢總是第一個送到，就怕被人惦記，要不是李二此時提起突利，趙諶都差不多快忘了突利的存在，所以，此時聽李二說，突利不正常時，趙諶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根據探子的回報，突利將汗帳向漠南移動！”聽到趙諶茫然的話，李二也是禁不住嘆氣一聲，微微皺着眉頭，顯然也跟趙諶一樣，顯得有點不理解的道：“不光如此，根據探子回報，突厥的左右賢王也在積極向漠南移動！”
“怎麼可能？”一聽李二說突利帶着汗帳向漠南移動，趙諶就已經覺得不可思議，結果，再聽到李二說，突厥的左右賢王都在向漠南移動，趙諶當即便驚訝的望着李二，不可思議的道：“突利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不打招呼就擅自移動汗帳，這本身就已經不尋常！”聽到趙諶的話，李二禁不住冷笑一聲，目光銳利的望着左側漠北的地圖，聲音冷冷的說道：“更何況，還是將汗帳向漠南移動，難道朕會認為他是跑來狩獵嗎？”
“突利哪來的膽子造反？”趙諶的心裏，此時早已經翻江倒海，就算他不想承認，但突利的種種跡象都已經表明了一切，那就是要跟大唐翻臉，趙諶實在想不通，以大唐今時今日的實力，突利莫不是瘋了嗎？
當初，他突厥正盛的時候，都被大唐差點給滅了，難不成如今區區幾年的休養，突利就會認為，以他現在的實力，就能跟龐大的大唐勢均力敵嗎？這簡直就是白日做夢，自取滅亡的行徑！
“這便是朕所說的壞消息！”聽到趙諶的話，李二禁不住微微一嘆，雙眉緊皺，目光望着牆壁上地圖，疑惑不解的道：“突利不是自大之人，也不是蠢人，怎可能拿着突厥僅有的實力來挑釁大唐呢？”
“陛下是擔心，突利背後還有其他勢力？”趙諶起先還沒往深處去想，但經過李二這麼一說，內心裏莫名的就驚了一下，目光隨着李二的目光望向地圖，嘴裏下意識的驚疑道。
“要不然怎麼解釋突利的反常！”聽到趙諶的詢問，李二忽然輕吸了一口氣，將目光從地圖上收回，微微皺着眉頭望着趙諶道：“在朕看來，突利背後若有其他勢力慫恿，朕便是借他十個膽子，突利也斷不會輕易造次的！”
“會。。會是西突厥？”聽到李二這麼說，趙諶的目光在地圖上掃視了一遍，最後，目光停在了西突厥那裏，禁不住微微沉吟一下，有點不太確定的說道。
突厥的勢力，自當年一戰，就只剩下突利帶去漠北的一部分，而整個漠北的勢力，如今除了突利，就只剩下十姓鐵勒，鐵勒內部也是紛爭不斷，斷不會跟他突利摻和到一起，突騎施又在去年被李靖帶人剿滅，如此一來，能讓突利孤注一擲的，也就只剩他的本家西突厥了！
但，西突厥遠在西域，當年頡利強盛時，西突厥在頡利的手上吃了不少虧，那時候的西突厥同進退的，而隨着頡利的滅亡，西突厥這幾年順風順水，但對大唐的態度卻是一直未變，年年都會派人納貢，趙諶實在想像不出，西突厥慫恿突利的理由在哪裏！
更何況，西突厥這麼做，根本就沒有任何利益存在啊！
“如今看來，也只有西突厥有這個實力了！”李二站在那裏，背負着雙手，目光盯着西突厥的地方，頭也不回地說道：“朕已經傳令下去，要玉門、嘉峪關，密切注意西突厥方面的動向，一旦西突厥方面有個風吹草動，朕會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的！”
“陛下，那高句麗呢？”如今，突利有橫生是非，按照眼前局勢，十有八九要跟突利一戰，趙諶想想高句麗，雖心有不甘，卻還是嘆了一口氣，望着李二問道。
“隨機而變吧！”聽到趙諶的詢問，李二也是禁不住嘆息一聲，從目光從地圖上收回，轉過身，重新落座道座位上，手指輕輕敲擊着御案，微微皺着眉頭說道：“突利究竟怎樣，目前還不得知，但即便到時要跟突利一戰，高句麗若是時機到了，也沒必要白白錯過時機！”
“兩線作戰？”趙諶一聽李二這話，當即便驚訝的望着李二，有點不可思議的道。
“怎麼？”對於趙諶明顯話里的驚詫，李二顯得極其不滿，聞言后，雙眉頓時一皺，目光變得銳利的望着趙諶問道：“你覺得以朕目前的實力，對付高句麗跟突厥人，還要舉傾國之力嗎？”
“放心吧！”不等趙諶回答，李二將目光收回，手指着地圖上的漠北，雄心高傲的說道：“朕如今不是武德九年的朕了，而大唐也不是武德九年的大唐了，莫說如今的突厥四分五裂，便是強盛時期的突厥又能怎樣，朕還不是一樣將頡利滅了嗎？”
李二不提武德九年還好，一提武德九年，趙諶心裏頓時又是一番滋味，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當時的李二被頡利打上門，逼得李二掏空了家底，那一天站在渭水便橋上的李二，就跟擇人而噬的怪物，眼睛紅的，見個人就想殺之而後快，自己就差點做了李二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