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
此時在皇宮中的蘇海棠自是不知道她“心愛”的夫君,正掙扎在生死線上。
這一胎兒與懷寶笙時不同,小傢伙十分能折騰人,蘇海棠食之欲嘔,覺不成因很快便清瘦了不少。寒露和微瑕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便動了許多腦筋,調着法兒的給自家主子做吃食。蘇海棠想吃味沖的東西,微瑕就釀了一種青梅酒選的是那種青澀忒酸的梅子釀成的酒水,也是酸味甘味相雜,常人喝着可能覺得不大好,但卻正中了蘇海棠的心意,
她每日飯前,必是要飲一杯的。
睡眠質量下降,寒露也不敢燃什麼安神的香料,只尋了大把的薰衣草過來,晒乾,裹上棉絮,塞進絲綢枕面中,蘇海棠枕着它睡覺,一呼一吸間都可以聞到淡淡的清香味。寶笙也知道母親最近十分辛苦,所以很是乖巧了不少,只是常常摸着媽媽的肚子,威脅裏面的小弟弟,讓他老實點,不然出來要挨揍什麼的。至於蘇海棠自己則是重新回到了當初為女兒縫製衣裳的時候,沒事時,就拿着針線,做一些小衣裳小褲子之類的。寶笙看着眼饞,也嚷着要學子,蘇海棠自是大為願意,給她裁了塊布,從縫邊開始學起。
寶笙是個沒有多大耐心的孩子,沒一會兒就覺得煩了,又說不想學了。蘇海棠也沒有教育她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廢什麼的,只是說道:“你現在縫的這些,是給你弟弟用的。你要是不縫了,弟弟就沒有東西用了。”
寶笙聽了這話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認真思索了半刻鐘后,終是老老實實的又開始練上了,總不能讓弟弟凍着吧,她可是個好姐姐。蘇海棠看着連續被扎指頭,冒血了,也不在意的大女兒,微微笑了笑。
蘇海棠在【漪萱殿】內安心養胎,皇宮中卻有風暴驟然颳起。不知從何處,竟傳出皇帝病重,此時在回程路上的那個根本不是陛下本人的流言。君為國本,此言一出,無論前朝後宮皆是九級震動。
前朝尚且不說,後宮之中,卻也是人心惶惶。久久稱病的皇后出了自己的鳳棲宮,立時頒喜下鳳旨,大力禁止流言。而與之相反,淑妃娘娘卻突傳病訊,也不知道是真的病了,還是稱病避風頭。雖然蘇海棠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但誰知道是男是女,陛下唯一個長大成人的便只有二皇子一個,若是山稜有崩,二皇子就是理所應當且唯一的繼承人。
“主子,您別擔憂。皇上他絕不會有事的!”寒露看着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的蘇海棠,忙把人扶着坐下了,她們就是怕主子這樣,所以才不敢把皇上可能出事的消息告訴她,可是沒想到還是沒瞞住。
寒露輕聲勸道:“主子,越到這個時候您越是不能亂啊!”
“無風不起浪。”蘇海棠皺着眉頭,憂心忡忡的說道。
好端端的,她絕不相信有人敢拿皇帝的身體開玩笑。
“主子,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微瑕可沒那麼沉着,早在流言傳的沸沸揚揚時,就開始六神無主了,這心裏面更是亂的厲害。
“能夠怎麼辦呢?”蘇海棠深吸一口氣,伸出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蛋:“和往常一樣,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你立刻去兩位公主那裏,把人給我接過來,直到皇上回宮為止,兩個孩子都跟我一起睡。還有從今日起,對外就說我不舒服,把大門封了,無論是誰一律不見……對了,你去沈妹妹那一趟,請她搬到我這裏住上些日子。”
皇后出手,果然不凡,第二天外面就傳來皇后杖斃七位宮人的消息。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杖斃的,聽說他們的下身全都被打爛了,鮮紅的血水把地上的石板都染透了。
宮裏惴惴不安的人心被這般狠辣的手段,弄得齊齊一機靈,流言頓時斷絕。而在遠遠的蘇州那頭,作為一切風暴的中心點,皇帝端木殊終於在長達幾日的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孫邈果不愧其醫聖之名,手段十分高超,硬是把皇帝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皇上,皇上,您可醒了!”李貴猛地爬到了床邊,憔悴到青灰的臉上不滿了淚水。
端木殊看上去已好了許多,雖是虛脫,可到底沒有那種垂死之相,他動了動手指,嘶啞着聲音道:“過了多久了?”
“回皇上,離太後娘娘啟程回京那日,已經有一十六日了。”
端木殊皺起了眉頭,叫了聲:“龍一。”
像是從影子中冒出來的樣,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床邊。
李貴擦了擦眼淚,激動萬分的退了下去。
“稟皇上,自您昏迷后,前朝…………”
龍一的彙報,事無巨細,一點一點從頭道來,管中窺豹便可知這位龍一手中掌握了張多麼巨大的情報網。如果說金吾衛是皇帝放在明面上的親衛軍。那麼暗龍衛就是皇帝最私密也最信任的親衛軍,它是皇帝的眼睛、皇帝的耳朵,自然也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皇上既已蘇醒,這病便等於是好了大半了!”孫邈臉上也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躬身道:“只需在持續服藥十日,好生將養着些,便能大愈了。”
端木殊點了點頭,對着他道:“朕此次能夠幸免於難,全靠醫聖妙手回春。”
“陛下謬讚,草民愧不敢當。醫聖之名純屬笑談,陛下萬勿再提及,草民擔當不起。”孫邈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只盼着皇帝早些康復,自己也好早點離開,天威惶惶,他老頭子還是在青山綠水間自在。端木殊大約也是看出這老頭的心思了,他並沒有說出什麼,你以後就留在宮中專門給朕看病之類的話,而是賞了許多黃金白銀予他,以做答謝。
孫邈退去后,李貴過來說話。
“皇上,奴才有一事要稟告於您。”
端木殊靠在軟枕上,有宮人正喂他用藥。
“哦?何事要稟。”
“是關於寧嬪娘娘的。”李貴立時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個遍。
當初林凡是主動留下來伺疾的,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忠心耿耿,有情有義的證明。
“那寧嬪現在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孫醫聖也給寧嬪娘娘診治過了……病情有所好轉,不過現在人還沒有醒過來,只是——”
端木殊皺眉:“只是什麼?”
李貴道:“只是寧嬪娘娘在病中發熱時,身上生了惡瘡,其中有兩處長在了臉上,以後怕是,怕是會留下疤痕。”
那惡瘡皇帝身上其實也有的,胳膊大腿上就能看見兩處,不過很顯然林凡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偏偏就長在了最顯眼的臉上,女子容貌何等重要,等其醒來,知道自己可能“毀容”了,那還不定怎麼傷心欲絕呢。
“人沒事就好。”後宮佳麗那麼多,皇帝也不缺美女,臉不臉的就那麼回事吧!“傳旨下去,寧嬪忠心為主,侍奉得利,即日起升為寧妃。”
“奴才遵旨。”
寧嬪的身體素質不如端木殊,所以蘇醒過來的時間也比端木殊晚。在她身邊服侍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見她醒了,忙興奮着出去叫人了。
“皇、皇上怎麼樣了?”
那個叫歡兒的小丫鬟高興的浸着眼淚,直說道:“寧妃娘娘放心吧,皇上三日前就已經醒了過來,現下已是大好了。”
“寧妃?”林凡艱難的轉動了下眼珠,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
“是的,主子。皇上已經下旨封你為寧妃了。”
林凡本來昏昏沉沉的腦袋忽然地就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了般,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上輩子她到死也不過是個昭儀,沒想到還有成為妃子的一天,總不枉她捨命堵這一把。皇帝沒死,自己有伺疾之功,以後在皇帝心裏定然不可同日而語。這就是她們母女日後在皇宮中立足的本錢,而且皇帝若是被自己同生共死的情誼感動,真的動了感情,那麼……想到美妙處林凡微笑了起來。歡兒看着林凡的臉孔,悄然的移開了眼睛,只覺得主子可憐,好好的一張美人臉,居然爛成了這樣。
端木殊恢復的極快,半月之後,人已是能夠下地走路。
“皇駕走到哪了?”
“回皇上已是到了江寧府的地界。太後娘娘已是收到了您康復的消息,她老人家極是歡喜。來信詢問,您何時能夠迴轉。”端木殊沉吟片刻,決定道:“明日就啟程。朕帶着龍一幾個輕裝上陣,快馬加鞭的趕過去,你領着剩下的這些人在後面慢慢跟着。”
“是!”
“對了,寧妃那裏如何了?”
李貴低着頭,輕聲道:“身體倒是日益見好,只是情緒上有些不穩定。”
端木殊皺了下眉,抬腳就道:“帶朕去看看。”
“咔嚓————”玻璃的砸碎聲猛然響起。
端木殊在門檻處微停了下腳步,裏屋處響起一道女子撕心裂肺的大吼聲:“滾,都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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