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人外有人

李煜故意輕嘆一聲：“四十萬貫可不是個小數目，看來肖掌柜的想法雖好，本王暫時也沒有辦法實施了。”

肖月潭等的就是李煜這麼說，連忙自告奮勇地說道：“若是殿下信得過草民，草民願為殿下籌措這筆銀錢！”

李煜故作恍然心動的樣子問道：“肖掌柜的意思是你出錢，本王出地咯，那利潤該如何分配呢？”

肖月潭忙答道：“殿下湯山另兩處溫泉雖然位置稍微有些偏僻，但是經營地好也能有不小的利潤，草民願出五十萬貫錢，所得利潤草民和殿下各分一半，不知殿下意向如何？”

“嘖嘖！”李煜假裝吧咂了一下嘴，難以置信地說道，“本王這兩處溫泉居然能值五十萬貫錢？”

“當然值！且不說這兩處溫泉經營得當能帶來的效益，光是殿下的名聲，草民以為就值百萬！”肖月潭雖然精明，但卻還是不是擁有了超出時代千餘年經驗的李煜，在李煜的刻意的表現下，肖月潭還以為李煜已經心動非常了，於是他鼓起如簧巧舌，順道討好一下吳王殿下。

“哦？本王的名聲真的值這麼多錢？”李煜饒有興緻地問道。

肖月潭自然連連點頭，說道天家聲譽乃是無價之寶。

李煜語氣忽然一轉，問道：“肖掌柜，你估計泰祥能值多少錢？”

肖月潭的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對，但是吳王殿下的話又不好不回答，他猶豫了半晌，這才回答道：“這個……草民這些年一直忙着生意，並沒有仔細計算過……”他見李煜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漠，不知為何，心裏猛然跳了幾下，連忙補充說道，“不過草民估算了一下，泰祥銀樓加上各地的分號加起來，估計能值四五十萬貫錢，若是加上其他的產業，估計有個六十萬貫吧！”

李煜輕笑了一聲：“肖掌柜果然會經營，我大唐國庫一年歲入也不過二三百萬貫錢，肖掌柜居然能佔了有兩成多，真是令人佩服啊！”

肖月潭身上冷汗涔涔直冒，李煜話里的調侃意味在他的耳里卻變成了要命的暗示，他第一次有些後悔想要攀上吳王殿下這個後台，他本以為吳王殿下年少比較好算計，自己絕對能把湯山另兩處溫泉的開發權拿到手，到時候自己既的了好處，又有了後台，以後幹什麼都事半功倍。雖然利潤是跟吳王均分，但這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只要能有個強硬的後台，錢遲早都是會賺回來的。

但沒想到眼下這個剛滿十六周歲的吳王殿下似乎並不滿意，套了他的話之後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心動的樣子，反而大讚起他有錢來，莫不是盯上了肖家的產業？

果然，還沒等肖月潭想多少時間，李煜下面一句話就說出了口：“既然肖掌柜有心同本王合作，那本王便以吳王府的名聲加上湯山另兩處溫泉入股泰祥，肖掌柜想必不會反對吧？”

肖月潭心下苦笑，果然如此，自己當真是小看了這位吳王殿下了。當日他偶然聽到袁發說要開發湯山溫泉，心思活絡的他聽到袁發對於天香浴場的佈置和展望便看出此事大有可為，如果經營得當，絕對是一個大大的金礦，於是才有了刻意接近袁發，送上南浦珍珠的事情。在他看來，吳王殿下年少沒有經驗，眼下又應該比較缺錢，只要他誘之以利，吳王殿下八成會樂呵呵地將另兩處溫泉交由他大理，這樣他既得了實惠，又有了後台，而且這個後台不日將要離開金陵，自己拉這張虎皮在金陵做什麼生意還不是水到渠成？

可是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這位吳王殿下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思之細密，野心之大卻非一般常人能比，不僅看出湯山溫泉所能帶來聚集效應，而且早將目光盯上了整個泰祥，自己滿心歡喜地以為可能占點便宜，卻變成了送入虎口的羔羊！

肖月潭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給出吳王殿下一個滿意的答覆，自己在金陵的生意恐怕就要到頭了，就算吳王殿下什麼都不做，光是那金鳳樓和永富齋的排擠和打壓便讓他難以招架，就算家族經過前幾十年的海外貿易積累了不少資本，那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除非他放棄泰祥銀樓這個生錢的手段另起爐灶，又或者靠着前人積累下來財富做個富家公——這樣的結局是自恃頗高又頗為自負的肖月潭所無法接受的。

肖月潭腦中想法百轉千回做痛苦抉擇時，眼前年紀不大的李煜正面露淡淡微笑，一邊喝茶一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肖月潭最終只能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承蒙殿下看得起泰祥，草民怎敢不從！”

李煜嘴角的笑意擴大，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不需要將話說的太過明白。他既然知道肖月潭曾是閩地望族，家財又如此豐厚，更難得是並沒有一個太強硬的後台，這樣的人幾乎是老天專門為他準備的，他又怎麼會放過。目前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個肖月潭似乎並不是那麼願意臣服，這還需要自己在未來通過打壓利誘相結合的方法慢慢消磨他的稜角。同時自然還需要讓李平派人多加關注，看此人的身份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說，要是此人是別人派來的話，那就算他再能賺錢自己也只能將其消滅了。

李煜呵呵一笑：“本王並非看上泰祥，而是看中了肖掌柜的賺錢手腕，能在金鳳樓和永富齋兩家老字號的夾縫中生存下來，就足以證明肖掌柜的能力了，至於本王和肖掌柜的利潤分配，本王只要六成，肖掌柜佔四成，肖掌柜有沒有意見？”

肖月潭起身垂首道：“殿下英明，草民沒有意見！草民回去就將泰祥的帳目造冊送到殿下府上！”

李煜放下茶盞，站起身來走到肖月潭跟前，拍着肖月潭的肩膀說道：“肖掌柜此時心下定然有些失望，不過本王可以保證，這絕對是你此生作的最為英明的決定！”

李煜轉身向客廳外走去，口中說道：“聽聞肖掌柜長子今年才滿18歲，才幹過人。本王身邊正缺少幾個聰明的護衛，過幾日便讓他到吳王府報道吧！”

說罷便離開了客廳，只留下肖月潭一個人獃獃地站着，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肖月潭此時才算真正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