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獻畫
年前的幾日，李煜成了臨仙舫的常客，一有空便到那去，石秀芳絕美的琴音和嬌美的容顏讓他流連忘返，而他陸重光公子的名聲也漸漸地在金陵士人之中傳了開來，走在秦淮河畔，不時都會有人跟他打招呼。而李煜身份掩飾地不錯，暫時還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和石秀芳之間的默契也漸長，雖然音律詩詞，琴棋書畫無所不談，甚至李煜有時開些稍微帶點曖昧的玩笑也沒有關係，但是彼此之間卻非常默契地避開了同一個話題，那就是彼此的身份。或許在心中對彼此的身份都有一些猜測，或許也都派人開始打探，但是至少在表面看來，兩人還是令金陵不少士子羨慕不已的知交。
李煜是由於不想在父皇面前留下一開府便流連青樓的印象，雖然他知道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會怎樣，畢竟他自己當年也曾經流連秦樓楚館相當長的時間，但眾口鑠金，能避嫌就避嫌，尤其是他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封地，說話底氣也不是很足。
而石秀芳顯然是一個秘密更大的人，無論是她的聰慧才智，又或是她身邊可以隱隱感到的高手的氣息，都顯示石秀芳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李煜表面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在乎，但是暗地裏早就叫李平開始着手調查石秀芳和臨仙舫的來歷了。不管怎樣，就算他對石秀芳的印象再好，也很難容忍身邊無時無刻有人盯着自己的感覺。
就這樣到了年三十，這是一年的最後一天，也是一家團聚的日子，就算是貴為皇室天家也是一樣，這天一早，皇上李璟便派皇甫繼勛來接李煜入宮，以享天倫。
元宗李璟至目前為止生有七子，而前五子卻不幸一一早逝，因此目前年紀最大的便是李煜，七弟李從善出世之前，他更是李璟的獨子，深受李璟的寵愛，就算去年鍾皇后誕下七皇子，李璟對李煜的寵愛也未有減少多少。否則也不會李煜一提到想在湯山建別院，便立刻將整個湯山的皇莊都送了給他了，湯山皇莊一年的收益便有好幾萬貫，這相當於李璟額外送給李煜的零花錢，要知道就算國庫一年的收益也不過數百萬貫錢，李璟對李煜的寵愛可見一斑。
到了皇宮，李煜打賞了皇甫繼勛等人，今天畢竟是個難得的日子，表面上的籠絡還是要的。進了皇宮內苑，自然有太監接替皇甫繼勛，領着李煜來到了皇上的寢宮養身殿。
李煜剛走進養身殿，就看見皇上李璟正陪着鍾皇后和幾個受寵的嬪妃一起說說笑笑，懷裏抱着剛滿周歲的七皇子李從善，鍾皇后也笑臉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一副滿足歡喜的模樣。
“呵呵，煜兒來了！”李璟見李煜進來，笑呵呵地將七皇子交回到鍾皇後手中，指着身邊的一個位置說道，“來來來，做到父皇身邊來！”
李煜乖巧地走到李璟身邊，向李璟以及周圍的皇后嬪妃行完禮后，從懷中掏出一卷畫卷，對李璟說道：
“父皇，兒臣知道父皇文最愛南朝右將軍王羲之之倉遒，畫最喜前唐閻立本之雍容，孩兒前幾日恰好偶得一卷畫卷，乃是閻立本所作的《王右軍像》，特意購來獻與父皇，同時恭賀父皇登基十年來國泰民安，我大唐拓土開疆！”
“當真？”李璟聽得此話，欣喜地站起身來，接過李煜手中的畫卷，來到書案前，小心地打開，觀察半晌才嘖嘖嘆道：“果然是閻立本的真品，閻立本善畫人物，其所作的《太宗真容》，《凌煙閣功臣圖》皆為千古名篇，然而朕最仰慕的乃是這幅《王右軍像》。朕對此畫傾慕已久，然遍求此畫而不得，一直頗感遺憾，沒想到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也只有閻立本大家才能畫地如此傳神！煜兒真是有心了，花了不少銀兩吧？”
李煜含蓄笑道：“能讓父皇高興，銀錢之物有算得了什麼呢？”心中卻暗道，反正是那整天就知道睡覺和欺騙無知少年五年之久的老頭子送的，不花一文錢，自然算不了什麼。
一邊的鐘皇后和眾嬪妃也都走到李璟身邊，看着閻立本的名畫，她們大多對賞花還有點心得，但是說到賞畫卻是幾乎一竅不通，只知道順着李璟的口風稱讚，也誇獎李煜孝順有心。
鍾皇后在一邊聽得頗為心煩，她原本就是個善妒自私之人，只不過之前由於一直沒有子嗣還有所收斂，因此李煜在宮中之時對他也頗為客氣，但是自從生下、七皇子李從善後，她性格里的缺陷便毫無顧忌地表現出來，除了對李璟還做出一副賢惠淑德的樣子，宮中其她人大多受過她的欺壓。沒有生皇子之前，她想盡辦法讓李璟夜夜留宿她的寢宮，打壓別的嬪妃；生了皇子之後，她對其餘嬪妃倒不是很在意了，但對作為年長皇子的李煜又有些擔心了，因此這才慫恿李璟讓李煜早日在外開府，免得他分薄了自己兒子的寵愛。
見李煜靠一幅畫博取了皇上的歡心，還引得眾嬪妃交口稱讚，鍾皇后的妒忌之心又開始膨脹起來，她抱着李從善走到桌邊，低頭假裝看畫，看了片刻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吳王自然是一片好心，但是閻立本作的畫過去數百年了，臨摹假造之畫不知凡幾，皇上就這麼確定是閻立本的真品？”
李璟的歡喜之心絲毫不減，笑道：“這皇后你就多慮了，這畫絕對是真品，看這線條，看這容態，就好像真人一樣，沒有誰能夠模仿地出來的！再說朕也有幾卷閻立本的真跡，時常拿出來觀賞，所以若論品鑒閻立本的真品，朕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李璟正得意地說著自己的心得，鍾皇后懷裏的七皇子李從善卻不老實了，盯着案上的畫卷，扭動着身體，嘴裏呀呀地叫着：“要！要！”便將沾滿口水的小手伸向這幅畫卷，眼看就要碰到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