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授卿兒歌
就算是在頂層三樓，也能夠聽到樓下傳來的一陣叫好之聲。
李煜撫掌嘆道：“秀芳姑娘的琴藝確實到了技進乎藝的程度，在下自愧不如！”
石秀芳私心有着一絲得意，嘴上卻淡然道：“互相切磋而已，陸公子又何必自謙呢。”說罷盈盈起身，為李煜讓出位置。
李煜見狀也站起身來，來到案幾前坐下，附近的空氣中還留着一絲淡淡的清香，卻不是檀香的味道，那定是石秀芳身上發出的體香了，李煜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
石秀芳俏臉微紅，別過頭去不看李煜這輕佻的舉動，卻聽到李煜舒服地贊道：“真暖和！”她想起李煜坐在自己剛才坐的地方，自己的體溫還沒有散盡，見李煜誇張的語氣，石秀芳臉更紅了，狠狠地瞪了李煜一眼，又被這傢伙佔了便宜！
石秀芳找了張位置坐下，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李煜有些笨拙地調着琴弦，命曉蘭把靠近大廳一邊的窗戶都打開，等會這裏的琴聲便會清晰地傳到樓下，讓這傢伙丟丟臉。
李煜試了幾個音之後，微微思索，輕鬆地在琴上彈出一段旋律，旋律輕快明了，有種活潑生動的快樂氣息，雖然技法不足為道，但勝在節奏新穎，讓人一聽便難以忘懷。
只可惜這段旋律實在太短，只片刻時間就已經彈完，李煜彈完收手，站起身拱手道：“獻醜了！小生技藝粗淺，胡亂彈奏，樂理不通之處，還望秀芳姑娘見諒！時間不早，小生這便告辭！”說完向石秀芳作了個揖，朝門外走去，竟是毫不留戀。
“陸公子！”石秀芳從琴聲中回過神來，見李煜要走，連忙叫住他，問道，“陸公子，這首曲子節奏清新明快，秀芳卻是從未聽聞，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李煜轉過頭來，微笑道：“這首曲子出自我家鄉的一首歌謠，名字叫做《兩隻老虎》。”
“兩隻老虎？”石秀芳對這個有趣的名字頗感好奇。
李煜眼中露出笑意，帶着些許回憶地說道：“不錯，這首歌謠還配有歌詞，同曲子一起唱和，非常有趣。”
石秀芳柳眉一揚，略帶嗔意地說道：“陸公子可否不賣關子，同曲子搭配的歌詞是什麼樣的呢？”
李煜嘴角一牽，微笑着說道：“歌詞非常簡單，小生這就唱給秀芳姑娘聽。”李煜說罷低聲哼道，“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聽着如此有趣的歌詞，石秀芳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只是那冰容瞬間解凍的風情，便讓李煜看地目眩神迷。一邊的丫鬟曉蘭也忍不住笑意，但又擔心小姐不豫，抿嘴強忍着非常辛苦。
李煜微微仰首，回憶道：“每次唱起這首歌，我總會想起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時光，心情也總會好很多。我見秀芳姑娘似乎總有股鬱郁之氣在胸中，便以此歌謠送給姑娘，希望姑娘能看開一些，不要總讓自己生活在憂愁的包圍之中……嗯，小生的話有些多了，就此告辭，秀芳姑娘，後會有期！”
最後一段話李煜本來不想說出來的，但一想到自己的過去，一時忘乎所以，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這倒也沒有什麼，李煜再次向石秀芳作了個揖，轉身穿過層層簾幕，向樓下走去。
“陸公子！”
李煜停住身形，但卻沒有轉身。
石秀芳的聲音傳了過來：“多謝公子關心，如果有空，陸公子可隨時來臨仙舫，秀芳必竭誠相待……”
李煜長笑一聲：“這不必秀芳姑娘吩咐，在下也會常來，希望下次來時，能如願一睹秀芳姑娘容顏！”說罷也不回頭，走下了樓梯。
石秀芳望着李煜消失的身影，腦中想着剛才他唱歌謠時的可愛樣子，輕輕摘下覆在臉上的紗巾，絕美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小姐！小姐你剛才笑了唉！”曉蘭做石秀芳的丫鬟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石秀芳的微笑，難免驚喜出聲。
石秀芳這才想起，是啊，自從家族巨變之後，她已經有好些年沒有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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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從吳王府奔出，為了不引人注意，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放下李平等人，李煜對馬車上留下來的兩人說道：“甄武，甄文，從今天開始，你們的身份便不再是乞丐，而是我的隨從了。本網會讓柴統領教授你們武功，今後在人前都給我昂首挺胸，不要弱了我吳王府的名聲！”
“是，殿下！”兩人已經換上了親隨的服飾，聞言連忙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昂揚的樣子。
這兩人便是上次跟李平一起來吳王府的四人中的兩個，是一對兄弟，年紀都不大，哥哥甄武十六歲，弟弟甄文只有十三歲，今天一早這四人跟李平一起悄悄來到吳王府，李煜給他們同李平一樣的選擇機會，結果兩人願意跟着李平做情報工作，這對兄弟則選擇了做李煜的親隨。
這兩兄弟本是北方雲州人士，後晉兒皇帝石敬瑭向遼國稱臣，為了討好他的“父皇帝”，割讓燕雲十六州給遼國，雲州便是這十六州之一。雲州自落入遼國統治之後，雲州百姓便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契丹人殘暴，殺人放火只憑喜好，賦稅又重，百姓活不下去，大多背井離鄉向南逃亡。這甄武甄文兄弟家族本是雲州富戶，但自遼人佔領后也支撐不下去，遂舉家難逃，但在路上卻遇上佔山為王的匪兵，家財被劫不說，殘暴的兵匪還要殺人滅口，甄氏兄弟的父母拚死護得他們逃生，而自己卻死在兵匪的屠刀之下，那時，最大的甄武也不過十歲。
兄弟倆沿街乞討至金陵，這才稍微安頓了下來，雖然每天乞討，但總算能勉強生存下去，由於數年的風雨磨練，這兩兄弟的體格都非常不錯，加上年紀不大，還有可塑的空間，加上這兩人從小都識過字，受過一些教育，李煜於是就將兩人留在身邊作為親隨。
“殿下，李平大哥他們不會有事吧，李老大這些年來一直都照顧俺們，俺們都很感激他！”自己雖然脫離了乞丐身份，但是李平等三人還要以此身份生活，幾年裏兩兄弟受到不少照顧，對他們的老大不免有些擔心。
李煜眉頭一皺，雖然他也欣賞這種患難時的感情，但對於他駕馭手下卻是不利的，他需要的是絕對忠心的下屬，以他的意志為一切的下屬。甄武的話其實沒有什麼，但也看出李平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尤其是對於親隨而言。李煜需要扭轉兩人的想法，兄弟歸兄弟，感情歸感情，但忠心的對象卻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他吳王李煜！
甄武沒有注意到李煜臉色的不豫，倒是只有十三歲的甄文，拉了一下哥哥的衣袖，這才讓他停止了說話，尷尬兼惶恐地看着吳王殿下。
李煜聲音有些冷：“甄文甄武，記着你們現在的身份，你們是本王的親隨，以後說話做事都要小心點，不該說話的不要說，不該做的事不要做！記住，你們今後必須，也只能聽本王的命令，除了本王，不管是誰都不能命令你們，知道了嗎？”
“是，小的明白了！”甄武甄文兩人連忙下跪，大聲應道。
李煜這才臉色稍霽，捶打的目的達到，他也沒必要寒着臉說話，和聲說道：“這不僅是為你們着想，也是為了李平幾人的安全着想，要是你們露出破綻被有心人看到，李平幾人的安全就更加沒有保障了。不過你們放心，你們幾人都是本王的下屬，本王會盡量保障他們的安全的！”
甄武甄文被李煜恩威相濟的手法震住了，他們出生大戶，此間的道理一點就通，當下向李煜磕了幾個重重的響頭，把馬車地板震地砰砰響，以表達他們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