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毒辣手段
打趣歸打趣,臨川公主對這件事情可是極為重視的,他們這樣的人家,怎麼會在意女方的家世,再高能高過皇家嗎。
至於林靖易的風評,難道不知道現在對林靖易對手舉手稱讚,人們只記得當年那個扶棺痛罵生父的女子,已經成為了現在在朝堂上獨領風︶騷,羞煞一眾鬚眉的奇女子。
再說,有皇上百般稱讚,誰還敢對她指三說四。
林靖易還在奇怪皇上讓她延遲出發的旨意,正打算在家中好好陪陪外公,卻被李驥的人送了信兒過來,說是要她再過一刻鐘,鵲橋相見。
她只當李驥是想着她要離開,再見面怕是要半年之後,便也沒有多想,甚至都沒有好好的收拾自己一下,就這麼過來了。
李驥站在橋上,彎彎的鵲橋,上面雕着各種形態的喜鵲,靈氣逼人,讓這裏成為了小戀人們最愛來的地方。
他長身玉立,負着手的模樣顯得身姿挺拔,寬肩窄臀,長長的劍眉有着銳利的弧度,那雙眼睛極冷,卻又極威嚴,只是五官長得實在太好,即便是他目光再凍人,也讓人忍不住的感嘆,真是一副頂好的相貌。
他站在那裏,好似發著光。
林靖易本來還覺得今日的鵲橋有些安靜了,卻在看到這樣的李驥之後,什麼心思都拋到了腦後,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優秀的一個男人,竟然會鍾情於自己。
她只當李驥風采過人,卻不知他耳目聰明,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渾身都僵硬着,卻不回頭,心裏牢牢的記着姐姐的囑咐。
臨川公主道:“你別以為只有男人才重顏色,這女人也不差,你長得好,可不能白白浪費了這資源。”
李驥被臨川公主擺弄了一上午,這才耽擱了時間,現在才讓人請了林靖易過來。
只是一直沒有聽到林靖易有什麼動靜,李驥心裏開始沒底,姐姐是不是搞錯了。
實際上,林靖易已經深陷在了李驥的美色里,以前的李驥都穿的十分隨意,但今日看的出來是精心裝扮的了,原本就出色極了,現在林靖易完全移不開眼。
林靖易一直沒有動靜,李驥卻是忍不住了,直接轉身想要拉着林靖易走,卻看到,林靖易看呆了的模樣,不由的一怔,然後就笑了起來。
林靖易被他笑得眼暈,這人長得太犯規了,人長得帥,有錢,有權,唯一不夠完美的就是總是板着個臉,但現在她對這一點是極滿意的,不笑都招了那麼多的桃花,要是常常這樣跟別人笑,那她就要被那些瘋狂的女人分屍了。
心裏胡思亂想着,看到李驥遞過來的手,乖巧的把手遞上去,被他緊緊的握着。
不知道是不是李驥嘴角的笑意勾人,還是他看着自己手的目光太溫和,林靖易猛然覺得自己有些羞澀了。
她低了頭,乖乖的順着李驥牽着她的力道,走上了鵲橋。
李驥低頭看着她,呼吸暖暖的打在她的頭頂上,有着難言的親昵,讓林靖易臉上的紅暈更重。
李驥低沉優雅如大提琴的聲音,有着顯然的柔情,道:“靖兒,你我共患難,也曾同享福,你見過我最狼狽的一面,我也知道你最要命的秘密,我們雖然從來不曾許諾過什麼,但我知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你,可願嫁於我?”
他不由得把手握緊了,緊的讓林靖易都感覺到了痛,她幾不可查的皺了眉,若是平日,李驥定是會發現的,只是現在他心情激蕩,竟然沒有發現林靖易的不適。
不管林靖易平時表現的奪命強大,但她畢竟是女子,被心儀的男子這般柔情款款的求婚,即便沒有電視中那漫天的花瓣,五彩的氣球,擺成心形的蠟燭,但看着這個英武不凡的男人,真誠且急切的看着她,便是這樣,便抵得上方才所說的全部。
她羞紅了臉,卻還是強逼着自己抬頭看着李驥,道:“若我說與王爺半點情分也無,那絕對是假話,但是王爺,我只要你一句話,答應我,此生此世,只我一人。”
林靖易緊緊的盯着李驥,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卻有些止不住的有些擔憂泛上來,她是知道這個時代的風俗的,自古至今,凡是身份略好一點的男子,就沒有一個是從一而終的,大唐雖然開放了些,但根本沒有變,更何況,她要求的還是當今唯一的王爺,位高權重,威名赫赫。
李驥看出來她的緊張,滿足的嘆息了一聲,將她攬在懷中,道:“我終於擁有你了。”
這就是答應了的意思了。
林靖易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包圍,她看着李驥要求他親口說出承諾。李驥看她鮮少有的靈動急切,有心想要逗逗她,卻不捨得,他知道這種忐忑的滋味,所以不想讓她嘗試,便道:“我至今未娶妻,你當知道,我不是屈就的人,此生有你一人,我便再無遺憾,若是多了,我怕福薄夭壽,只有你就足夠了。”
明明不是會說情話的人,偏偏在他一臉認真滿足的與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便讓人覺得無限的溫柔,讓林靖易不知怎麼的就落下淚來。
看着原本還深情款款的男人一下子慌了手腳,給她擦眼淚的動作大的很,那力道擦的她臉疼,只是她心裏卻是開心的,拉住男人的手,她認真的道:“林靖易願意嫁給李驥。”
李驥手頓時就僵住了,這也只是一瞬,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將人攔腰抱起,爽朗的笑聲震得鳥雀紛紛飛上天空,林靖易也仰着頭咯咯的笑,沉着背後的黃昏,漫天的鳥雀,還有溫柔注視着她的男人,美好的仿若一副畫卷,名字就叫幸福。
不知道挨在一起磨蹭了多久,天都要黑透了,兩人就是再不舍也得分開回去了,李驥道:“你先走,我看着你。”
林靖易點點頭,道:“不要太累,早點休息。”
一步一回頭,兩人黏糊的讓遠遠的躲在一邊的李凌亦覺得心就跟泡在醋里一樣。
他這終身大事還沒着落呢,能不能不要這麼傷害單身狗。
回去的時候,林靖易的臉都還是燙的,細細的回憶今日發生的事情,她心裏甜蜜的不禁臉上帶笑,心裏想着,怪不得鵲橋上那般安靜,原來是李驥第一次用特權,把人早早的都趕走了。
這感覺就好像自己的男朋友為了向自己求婚,包下了整個故宮一樣,太讓人滿足虛榮心了。
惜春敏銳的感覺到今日主子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心理也高興,給她把頭髮放下來,一邊梳一邊道:“主子今日的心情極好啊,主子這一笑,咱們的屋子都亮了幾分。”
林靖易笑着道:“就你嘴巴甜,今日我確實很開心,是最開心的一次。”
惜春知道做奴婢的本分,並沒有打聽什麼,轉了話題道:“主子一會兒可是還要出去,要不要把頭髮再梳起來。”
林靖易擺了擺手,即便她髮式簡單,但一整天都綁緊了頭髮,她還是覺得頭皮發麻,所以一旦回到閨房,她是絕對不會束着頭髮的,只讓人找了一根簡單的髮帶紮起來便完事。
起初惜春還勸着,後來見主子打定了主意要如此,她也只能照辦。
林靖易本來以為自己不會睡着,卻是沾着枕頭很快就睡著了,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的笑都是甜甜的。
第二天,臨川公主便來了賀蘭將軍府。
賀蘭南雄早就有所預料,所以對根本不怎麼走動的臨川公主的到來一點都不驚訝,早就準備好的茶葉泡上,賀蘭南雄道:“公主今日駕到,不知有何事?”
臨川公主略略的喝了一口茶,贊道:“這泡茶的手藝倒是不錯。今日來將軍這裏,實在是有大喜的事情,我皇弟雍王李驥,年二十有一,府中並無妾侍奴婢,身份自不用說了,他傾慕貴府小姐,欲結秦晉之好,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一般來說,這提親的都不會說的很明白,但這兩人,一個貴為公主,她說的就是規矩,自然不會婉轉,一個是只會帶兵打仗的將軍,心裏想着什麼就是什麼,而且他先前也問過林靖易的意見,覺得既然兩人有意,那就嫁吧!
於是痛快的應了下來,只是最後補充道:“公主,我這外孫受了不少的苦,您可得讓雍王好好的對她啊。”
未盡之意是,我家很寶貝這個外孫,你弟弟要是敢欺負她,即便他是王爺,我也是要教訓他的!
臨川公主不是蠢人,只是笑道:“這話我定會帶到。此事既然成了,那我就回去了,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張羅呢!”
嘴上說著抱怨的話,但臉上卻是喜氣洋洋的,這個最小的弟弟也終於要成家了,這讓她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臨川公主前腳剛走,賀蘭南雄後腳就去了林靖易的院子,恰好林靖易正指揮着丫頭們收集露水,見到他來了,趕忙迎上去,攙着他道:“外公怎麼來了,這早上濕氣重,您不是有腿疼的毛病嗎,怎麼還敢出來!”
賀蘭南雄知道她關心他,便笑着道:“一兩次,無事的。”
林靖易知道外公性子倔,多說無益,賀蘭南雄感慨的道:“哎,現在這天氣有些涼了,早上空氣好,陪我走走吧。”
她溫順的點點頭,攙着外公的手穩穩的,一老一少在百花中顯得分外和諧。
賀蘭南雄看着外孫女出色的容貌,感嘆道:“你母親為了你父親付出良多,我惱了她,她就倔強的再不上門,這一去就是十幾年,也是我心狠,一直就沒有叫她回家看看,只是想不到啊,她竟然就這麼去了。”
他語氣有些嘆息哽咽,虎目中隱現淚光,看的人心裏難受。她想說什麼,卻被外公打斷了,他嘆了口氣,道:“無事,上過戰場的人,早就習慣了生離死別,我還沒有那麼看不開,一時感嘆。”
他慈祥的看着她,好似看那個柔弱卻倔強的女兒,道:“靖兒,今日臨川公主過來替雍王向你提親了。按照皇室的作風,這是要下聖旨的,沒有咱們拒絕的餘地,他們能夠做到這一步,也是有心了,外公想要對你說的是,容顏易老,君心易變,往後的日子還要你自己經營,只需記得,若真的過不下去,外公還是養的起你的。”
這是告訴她,以後若生活不如意,可以和離回來。
林靖易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這是許多世家貴女都得不到的承諾,更何況,她要嫁的人還是王爺,如今她得到了,怎能不讓她感動。
她將頭靠在外公依舊穩健的肩膀上,遮住自己眼中的濕意,笑着應道:“有外公在,靖兒什麼都不怕,李驥若是敢欺負我,我就回來告訴外公,外公替我教訓他。”
賀蘭南雄笑着道:“好好好,就算他是王爺,外公也絕不輕饒了他!”
祖孫兩人說著些溫馨的話,沖淡了林靖易將要出嫁的淡淡感傷。
不過第二日,皇上的聖旨便到了將軍府,聖旨除了賜婚的事情,還對林靖易的婚期做了規定,以國事為重,林靖易先去安鴻縣將紅薯一事研究明白,歸來之日,皇帝親自為他們主婚。
接到聖旨的時候,林靖易心裏滿是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好歹沒有讓她馬上結婚,不然她真的要無所適從了。
聖旨下的當天,李驥就出現在了她的院子裏,出門猛然看到他,林靖易除了驚訝之外,就是淡淡的羞澀了,好像一下子就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看到這個人,是一種真真切切的,“他是我的”這個念頭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過,只覺得看到他,比以前還要親近的多,心裏好似抹了蜜糖,甜的臉上的笑怎麼也收斂不起來。
李驥顯然也是這樣的,比起以前的寡言和冰冷,即便是再不熟悉李驥的人都可以從他微勾的唇角,看的出來他心情是極好的。
看到林靖易的目光變化,他心中也是極為開心的,只是卻悄悄的紅了耳尖。
兩個年輕的男女站在月色下,一時間竟然看痴了一般。
直到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李驥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腦子一抽,就把人帶到了陰影里,等人走了,兩人才有些不在自的相互看着。
林靖易覺得這氣氛實在怪的很,壓低聲音道:“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要是被人看到得說成什麼樣子!”
李驥小心拉着她得手,自信的道:“絕對不會有人發現我的,放心。”
根本不是有沒有人能夠發現的問題好不好,聽了他的話,林靖易極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道:“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非得半夜跑過來,趕緊回去。”
李驥卻把自己的頭靠在了林靖易的肩上,聲音軟軟的,有些撒嬌的意味道:“我想見你。”就是這麼任性。
林靖易推開他的臉,道:“不要木着一張臉給我撒嬌,一點都不可愛。”
卻再也沒有提讓他離開的話。
兩個人也沒有說什麼,林靖易任由他環着自己的腰,她可以感受到李驥心中的不安定的情緒,因為相同的情緒她也有,卻比他要來的剋制。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靖易腳都麻了,李驥這才不舍的把人放開,看着她的眼神目光灼灼:“我等着你,快點回來。”
林靖易點點頭,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道:“快點回去吧,不要在再這裏了。”
李驥點點頭,依舊是看着她離開李驥才縱身消失在牆的另一邊。
而林靖易與雍王結親的消息,在盛京引來了軒然大波,花解語直接在府中將屋子裏所有的瓷器都摔碎了,她坐在床上,面容扭曲,狠狠的道:“賤人!怪不得我三番四次的去驥哥哥府上,他們都不讓我進去,那時候她就已經勾引驥哥哥了!”
她臉上的肌肉抽搐,繼續狠狠的罵道:“不過是一個喪母不孝的無德之女,有家不回,整日待在外祖家,她怎麼有臉讓驥哥哥娶她!真是驥哥哥臉上的污點!她不配,不配!”
丫鬟們聽着小姐粗俗的咒罵,一言不發,小心的看着腳下,好似沒有聽到。
花解語越想越氣,頭上的那支鸞鳥簪子隨着她的動作劇烈的晃動,曾經這代表着無上的尊榮,現在更像林靖易甩在她臉上的巴掌。
她狠狠的從頭上摘下簪子,狠狠的甩在地上!
鸞鳥的整個身體都是由極品的紅色玉石雕就,這般毫不留手的摔到地上,毫無疑問的被摔碎了,那斷裂的翅膀好似無聲的嗤笑,嗤笑她的瘋狂妒忌的醜陋模樣,讓花解語心中的怒氣沒有半分緩解,反而愈演愈烈,抬腳就要往簪子上踩。
那些丫鬟們這會可不能繼續當瞎子啞巴了,要知道,這可是臨川公主賞給小姐的,她日日帶着,若是忽然不帶,絕對會引人注意,到時候一個不好,惹了臨川公主的厭憎,那小姐可就不好了。
再說,踐踏公主賞賜之物,那可是大不敬啊!
丫鬟趕忙上前,跪在地上,將那鸞鳥簪子護在身後,道:“小姐息怒,不過是一個物件,何必呢,要是真的壞了,以後臨川公主問起來,小姐也不好交代呀!”
花解語聽到臨川公主的名號,忽然就沉默起來,她腳上一使勁,將幾乎要碰到她裙邊流蘇的侍女踢開,臉上收斂了怒氣,撫着自己的手,她不知道在思量着些什麼。
只是嘴角的笑,看起來格外的詭秘陰冷。
林靖易忽然接到了臨川公主的帖子,邀她一同賞楓葉。
她有些奇怪,像這一類閨中少女間的聚會自從她中了科舉之後就從未邀請過她,發帖子的人又是臨川公主,這是要替她弟弟相看?
只是不管臨川公主是為了什麼,既然這帖子發到了她手上,她便不好推卻。
到了那一天,林靖易除了一身大紅衣衫依舊,臉上粉黛未施,青絲完成一個最簡潔的髮飾,唯一的裝飾便是一朵白玉雕成的小花,難得的是花心剛好是一點鵝黃,生的極巧,卻也不凡。
只是,即便是只這樣簡單的裝扮,她一出來,還是讓一眾的女兒失了顏色,有小姐感嘆,以後有這林靖易的地方,她是絕對不會來了,平白給人當了綠葉。
這般絕色,別人也只是嫉妒一下,而花解語看到了早就猙獰了臉色,手上的帕子幾乎要被她揪出個窟窿來,狠狠的低罵:“狐媚子!”
臨川公主得了信兒,在林靖易過來的時候,竟然從主位上走下來,一把拉住她,阻止了她的行禮,笑着上下打量她,眼中滿是笑意的道:“你們快來看看,今日若不是見了林大人,本宮還當古人寫的那些個美人是逗我們玩的呢!這般顏色,要是我就娶回去藏在家裏,誰都不給看!”
即便有那些心中妒忌的,看到臨川公主這滿滿的喜愛和隱隱的炫耀之意,都識相的捧場,都開口稱讚,這樣的好顏色。
花解語卻是笑意盈盈的道:“林大人這般好的顏色,怪不得雍王要眼巴巴的求娶回去。”
這話雖然說的與臨川公主的話差別不大,但林靖易就是從她的神態中看出了敵意,這是在說她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還是在嘲笑雍王是個只重皮相的色︶狼?
猶記得第一次參加類似的聚會時,這個女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發上那朱紅的鸞鳥簪子,好似就是她囂張的資本。
今日,卻不見了那簪子。
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彎眼笑道:“姑娘這要這麼說,那可把雍王殿下置於何地,若雍王是只看中了我的顏色,這話要是坐實了,我倒是不會多想,落到別人耳中,怕是要以為在姑娘眼中,雍王就是只重皮相的色中餓鬼呢!”
臨川公主的臉色驟然一沉,看着花解語的眼神淡淡的,卻讓花解語身上一冷,心中大罵這林靖易嘴上不饒人,卻還是強自扯出一個笑容道:“林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這麼大的罪名,我可擔不起。”
林靖易笑容一下子就消失,鳳眸涼涼的看着她,道:“擔待不起就管好自己的嘴!”
竟就這樣直接走到了另一邊坐下。
眾女被她彪悍的言行給嚇到了,這女人間的爭鬥講究的是暗地裏你來我往,皮笑肉不笑,說話都是坑,哪裏有像林靖易這般,直接就拿話打人的臉,還打的如此響。
眾人都看笑話一樣的在一旁看着,這花解語往日裏仗着臨川公主的偏愛,不知道囂張到什麼程度,說話都是仰着鼻孔看人的,如今竟有人比她還要張狂,看看她的臉色,跟打翻了調色板一樣,五彩紛呈,真是壯觀的緊。
花解語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她狠狠的看着林靖易,那模樣好似要將她生吃了一樣惡狠狠的,但那表情卻轉瞬即逝,好似是別人眼花了一樣。
臨川公主卻是看的仔細,她目光不由得冷了下來,直接道:“花小姐怕是不怎麼舒服吧,還是先回去吧,要是在我的宴會上出來什麼問題,那我可就罪過大了。”
往日裏她因為操心弟弟的親事,未嘗沒有把這花解語當做備胎的意思,她仗着自己的偏愛行事跋扈了些,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左右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到時候雍祚要不要都兩說,就這幅行事氣度,還想嫁入皇家,真是痴心妄想。
想不到,今日她竟然敢直接出言挑釁,給林靖易難看,這不是在她林靖易的臉,是在打她臨川公主的臉!
不識好歹,不知進退的東西!
花解語聽出了臨川公主的不喜,若是以往,她是沒有臉再坐在這裏的,但是想到早早安排下的事情,她還是強忍着別人異樣的眼神,笑着賠禮道:“公主說哪裏的話,公主的宴會我怎麼會有事,就算原本身子不舒服,來公主的宴會上也是好了的。”
順道拍了拍臨川公主的馬屁。
臨川公主自然不會把她的示好放在眼中,只是她這麼死皮賴臉的呆在這裏,她也不好直接開口攆人,為了這麼個東西,壞了她的名聲,她自然是不肯的。
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臨川公主又笑意妍妍的跟林靖易說話,道:“靖兒,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林靖易看着她親近的眼神,抿着嘴笑了笑,話說的大方,但臉上卻是帶了些淺淺的羞紅,道:“公主這麼叫,我自然是心裏歡喜的。”
臨川公主連連說好,道:“靖兒啊,在朝中處理事務可還辛苦?我聽說你文采出眾,當初科舉,更是力壓所有鬚眉摘得狀元,你幼時家中是如何教養的,竟然如此出色!”
林靖易笑着道:“我娘親年輕是便是有名的才女,我父親一心只在我大哥身上,不曾管過我,我從小喜靜,不喜出來,有了時間便看了些書,若不是逼到沒有辦法,我是沒有動過科舉的心思的。”
臨川公主聽着,想想她那狠心的爹,眼中浮現淺淺的心疼,道:“哎,真是難為你了。不過你嫁給雍祚,他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他雖然說話少了點,但心意只會比別人多,不會比別人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林靖易紅了臉,但眼睛卻是亮晶晶的,道:“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其他人聽不到公主與林靖易說了什麼,但看到方才行事如此彪悍的女子,臉上染暈的模樣,料想就是在談論雍王李驥了。
想到李驥,眾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一直以雍王未來的王妃自居的花解語,看到她果然扭曲了臉色,看向林靖易的目光幾乎要冒出火來。
被她給過沒臉的女子不由得心中一陣痛快,你也有今天!
花解語看着林靖易與臨川公主親近的模樣,惱恨的心裏好似有惡魔撕扯着,坐立不安的,她低聲問身邊的侍女,道:“怎麼還不好,那個奴才難道想要反悔?”
那侍女聽她這麼提起,垂着眼睛道:“小姐不要着急,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點,那奴才絕對不敢不聽,她一家人的性命還握在我們手上呢!”
花解語這才放鬆了些,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弧度,看着林靖易的目光滿是惡意。
林靖易對別人的目光向來是十分敏感的,她感覺到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忽然轉頭往那邊看,卻什麼發現沒有人看着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安,臨川公主道:“這是我新得的酒,用桃花釀的,滋味不錯,你嘗嘗看。”
林靖易依言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水清冽,有些甜,淡淡的桃花香味瀰漫在齒間,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不由的贊道:“確實是難得的好酒。”
臨川公主笑着道:“那你就多喝幾杯,這酒不醉人的。”
林靖易笑着道謝,卻沒有看到花解語得逞般的笑容。
大概喝了三四杯,再添酒時,在她身後的那個小丫頭不知怎麼的就把酒倒到了她身上,那小丫頭嚇得臉色煞白,趕緊跪下求饒,林靖易不是刻薄的人,想着這小丫頭可能什麼都不懂,就沖臉色不虞的臨川公主道:“看來這酒當真好喝,連我這衣裳都要嘗嘗。這衣裳都濕了,公主不介意的話,可否借我一套衣衫?”
臨川公主讓她說的笑了起來,兩個人這才是第二次見面,卻覺得難得的投緣,便道:“你這個促狹鬼,快去換了來。”
轉而嚴厲的對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頭道:“這次是林大人-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本宮也饒了你這一次,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那小丫頭趕緊磕頭謝恩,林靖易道:“好了好了,公主,就讓她領着我去吧,千萬別因為我壞了興緻。”
小丫頭聲音細細的道:“林大人請隨我來。”
林靖易不是愛說話的性子,若是她與這小丫頭說點什麼,或許能發現點端倪,可惜……
這處宅子是專供京里的貴人舉辦宴會用的,自然是不小的,林靖易每日都會打拳,又在治水的時候整日奔波,體力還是很好的,但即便是這樣,也是被那小丫頭帶着走的腿都有些酸了,這才聽到她說到了。
林靖易道:“怎麼會這麼遠。”
小丫頭沒有回答,只是道:“衣服就在旁邊的衣櫃裏,都是公主沒有穿過的,您看一下喜歡那件都可以,奴婢在外面給您守着門。”
林靖易想着,今日臨川公主穿的是一件桃紅色的衣裙,她不好跟她撞了顏色,便挑了一件淺綠色的衣裙準備換上。
屋子裏竟然還點着熏香,這味道倒是淡雅,她心裏想着,向衣架後面走去的時候,卻忽然失了力氣,一下子就倒在了衣架上。
她覺得不對,掙扎着起來,想要滅了那香,卻發現力氣正迅速的流失,小腹好似被點了一把火,現在哪裏還不知道,這是有人給自己下套了。
她心中恨極,卻又一絲惶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摘下頭上的白玉簪子,狠狠的照着自己的手臂刺下去。
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她意識到,呆在這裏一定會發生什麼,她掙扎着出去,一下子就把門撞開,辛虧是擺宴席用的屋子,外面並沒有上鎖的地方,不然她根本沒法出去。
見到她臉頰微紅,鳳眸盛滿了水光,嬌怯動人的讓那小丫頭心都露跳了幾拍,卻忽然醒悟過來,急忙上前想要攔住她。
林靖易雖然被下了葯,但還是憑着一股子戾氣,一下子就向自己撲過來的小丫頭踹開,心中暗恨,看來這好人是做不得的,一時的好心竟然害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可能是在公主身邊安插人手不易,也可能是覺得她被下了葯,已經翻不起什麼大浪來,踹開了小丫頭便沒有人再過來攔着她。
而這個時候,藥性已經讓她眼前模糊,看不太清,恍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裏,只是一心想逃離這個地方,力氣慢慢的消失,她皺着眉頭,不自覺的喊:“李驥……”
忽然聽到腳步聲,好像有人在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她覺得那人有些熟悉,心裏邊放鬆了幾分,渾身燥熱的很,她不由得把滾燙的臉貼在那人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嘆息般的道:“李驥……”
柏溫凊手一僵,卻在看到懷中不安扭動着的林靖易堅定的伸出手來,要解她衣衫上的衣扣。
他的手抖得厲害,心裏又是憤怒,又是激動,若他們真的……那是不是,那紙婚約便可以不作數了。
心中好似有惡魔在叫囂,驅使着他慢慢地行動,衣扣慢慢解開,露出她精緻的鎖骨,那片白嫩的肌膚細膩若瓷,散發著溫熱的氣息,讓他的理智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他低下頭去,想要允吻那肖想已久的紅唇,心跳如雷,俊臉漲的通紅,卻在靠近的時候,看到林靖易猛然睜開的眼睛:“你不是李驥!”
她醒的突然,即便是這樣無力的情形下,卻依舊把柏溫凊推開,她喘息的倒在一邊,看着他的目光厭惡,卻有掩藏不住的失落:“柏溫凊,你竟然敢趁人之危!”
她狠狠的咬唇,力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心下一片冰冷,想不到她一直以為的知己竟然是這樣的人,她覺得難過又失望,看着柏溫凊的眼神充滿警惕排斥。
柏溫凊看着她的模樣,心中一涼,即便早就知道她會是這種表現,但真的看到她用這種目光看着他,他依舊覺得胸口好似被撕裂了一樣痛。
想必今日之後,她要恨死他了吧!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暴虐的情緒,既然已經這麼討厭他了,那他乾脆就將事情盡行到底,到時候她嫁了他,就算她在厭惡他,終究還是屬於他的。
這麼想着,他走向林靖易,對她伸出了手,想要繼續方才的事情,卻在看到她驚懼的目光,那止不住的害怕絕望,讓他心中的暴虐瘋狂,如同潑了水般,一下子消失了。
他頹然的跪在她身邊,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卻被她躲開,嘴角的笑容苦澀,道:“靖兒,原諒我,方才嚇到你了,可是你中的這種葯,若不及時解決,你會一生無子,所以急了些,你不要恨我。”
林靖易一聽,心中一涼,心中的怒氣卻鋪天蓋地,到底是誰,竟然用這樣的手段想要毀了她!
不管今日她逃不逃的掉,總歸是沒有好下場的,要不就是毀了清白,要不就是一生無子,她雖然能夠要求李驥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但那些悠悠眾口又有誰來填,堂堂戰神,竟然無後,她真的頂得住那麼大的壓力嗎?
林靖易滿心的苦澀,恨不得把害她的人揪出來碎屍萬段!
柏溫凊見她不語,便繼續道:“靖兒,你嫁給雍王,是絕對不能無子的,嫁我好不好,我會對你好的,抗旨的罪責我會一力承擔,只要你同意嫁給我,什麼事情都不用想,好嗎,嫁給我好嗎,我們會有很多的孩子,我一生都只會有你一個,好嗎?”
他說的情真意切,但卻讓人覺得那般的卑微絕望,他明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倔強,卻還是想要一遍一遍的確認,一遍一遍的抱着微末的奢望。
果然,林靖易堅定的推開他,道:“你的深情,我承受不起,既然我認定了李驥,除非他有負於我,不然,今生今世,我絕不背棄他!”
看到柏溫凊苦澀難過的臉,她喘了口氣,道:“多謝你的好意,我身上的毒可解,只要我熬過這一段時間,你離我遠一點,遠一點……”
被強制壓下去的藥效又重新范上來,她咬着牙忍耐,只覺得心裏有種渴望,渴望靠近身邊的這個人,難受煎熬的讓她痛苦的呻吟。
柏溫凊不忍,又要靠近,林靖易卻好似能夠看透他的細思,狠狠的道:“不準靠近我!”
柏溫凊神色黯然,不知道心中有多嫉妒李驥,能得她如此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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