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你真醉了嗎?”何莎莎扶着膝蓋喘着氣,問躺倒在竹藝沙發上醉醺醺的春香,有奸計得逞的幸災樂禍,更有促狹的笑意。
春香閉着眼,也笑:“真醉了……不然支書要打我了。”
有點兒口齒不清。
“德性!瞧你這樣也是裝醉。”何莎莎給春香現在的狀況下定義。
“我肚子很漲,裏面翻江倒海一樣,我真不是裝……我就是……就是討厭他跟大黃看見肉骨頭一樣……”春香蹙着眉斷斷續續呢喃道。
何莎莎本來聽見她前半句,還有點兒小可憐她,想一想,良心發現,從牛仔短褲的兜里掏出來一張面巾紙替她擦嘴邊還殘留的一些嘔吐物。才擦了兩下,聽到她後面半句話,一下子惱了,手裏團起那張面巾紙,朝着閉着眼的春香臉上扔過去:“你才是肉骨頭!”
“我才不是,誰招人惦記誰才是!”春香並不因為何莎莎拿面巾紙團成的紙團扔她生氣,反而樂呵呵笑起來,有取笑何莎莎的意思。
何莎莎先給她這句話嗆住了,後面忽然想起什麼,噗一聲笑出聲,接着象是自說自話一樣喃聲道:“對啊,對啊,肉骨頭招狗惦記,如果我是肉骨頭的話,你跟倪強都是一路貨色。”
這麼說了后,又忽地捂住了嘴,趕忙看了一眼躺在竹藝沙發上閉着眼醉着的春香,不知道她聽清楚沒。她有點兒後悔說出來這個話,並不是後悔藉著這話諷刺春香和倪強都是追求她的人,把他們兩個人比喻成狗,也是太損人,顯得自己多傲嬌一樣。而是她怕春香了悟,原來自己明白她對自己的那表白,明白她喜歡自己。曾經她裝得跟個小木頭一樣,完全表現出不明白春香說的那什麼“我願意為你做一切”的話。
春香卻忽然睜開眼,美眸里水光盈盈,定定望着何莎莎,無比認真地問:“嗨,骨頭,你到底喜歡哪一隻狗來吃你呢?”
何莎莎足足楞了三妙,暗嘆不好,原來都被這貨聽到了,她還不介意當狗,借用自己的話明晃晃地跟自己*。
真是個不講究的厚臉皮!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出離憤怒,而是心又漏跳了兩拍。主要是現在望着她的春香又含情脈脈了,又向她不自覺地放電了。況且現在春香臉上染上了酒精造成的酡紅色,一頭洗過的捲髮鋪在枕頭上,白膩的脖下的肌膚也染上了淺淡緋色,那緋色一直延續到高高隆起的胸口……看起來真是比平時更加嬌媚,更加誘人。
妖精!女妖精!好色的女妖精!就知道用本能誘惑人類犯罪!
何莎莎在心中無聲地怒斥與鄙視春香,接着壓下喉嚨里升起的一股火,抬手指着春香氣急敗壞地罵:“原來你根本沒有醉,春香,你tmd真會裝,你應該去當演員,奧斯卡獎最佳女主角你拿定了!我說,你為嘛不去給我們中華民族爭光呢……”
春香不以為然,反而又朝她眨了眨眼睛,好像眼睛裏面在說:“小妞,繼續,本女王聽着呢。”
她最近兩天明白了一件事,凡是小老闆看起來很兇的樣子,然後對着自己毒舌的時候,就是她很虛弱,沒有招架之力,想要掩飾什麼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樣子,用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色厲內荏。
她現在根本就不怕小老闆了。相反她這種樣子落進春香的眼睛裏,還覺得她很可愛,並且會揣測為什麼她又要毒舌,又要做出色厲內荏的樣子,她到底想掩飾什麼呢?
面對春香臉上同時具備的探索與誘惑的表情,小老闆何莎莎罵著罵著就落荒而逃了。
她莫名心慌,似乎找不到什麼好詞罵春香了,再罵下去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而且現在的春香越來越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覺悟,再加上本能的恢復,智商的上漲,越來越有讓何莎莎hold不住的感覺。
所以,她乾脆且戰且退,嘴巴里絮絮叨叨指責春香,翻來翻去老生常談那麼幾句話當成自己的裝甲,腳底抹油溜了出來。
到了外面后,何莎莎鬆了口氣,然而又立即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沒出息!”
揉了揉臉,她往餐廳里去,畢竟倪強剛才被搗亂的春香給弄得那樣狼狽,她不能不去收拾殘局。
進了餐廳,倪強還在,也戴上了擦乾淨的金絲眼鏡。她媽媽去端了盆水進來,正在擰毛巾,打算再替倪強擦一擦。看見何莎莎進來,問:“春香那個惹禍精呢?”
“她醉了。”何莎莎答,這是替春香打掩護。明明她知道春香是借酒整人,她哪裏真醉了。
但是,春香這樣做,卻正合她意。她巴不得倪強早點兒走,她根本就不想一邊看着他露出覬覦一根狗骨頭的表情,一邊自己心裏堵得要命,渾身不自在跟倪強一起吃飯,還是吃好菜,好菜的味道吃起來也變得古怪了,暴殄天物……
“今天倪支書好不容易來家,正經飯還沒吃上,弄成這樣。都是你,喊春香喝什麼酒嘛?明明知道她不能喝啤酒。”何秀紅一邊責怪女兒,一邊擰乾了一張毛巾去替倪強擦身上的穢物的痕迹。
剛才她已經用捲紙幫着倪強擦掉了春香兩吐出來的那些噁心的東西,但是倪強的白襯衣還有西褲上依舊有嘔吐物留下的痕迹,所以她端了水來替他擦,想給他擦乾淨些。
倪強身上穿的這件白襯衣和西褲加起來三千出頭,一般都是拿去乾洗的。何秀紅本來一片好心替倪強擦,卻沒想到這麼一沾水,衣料上的那些嘔吐物的痕迹就在上頭渲染開,看起來污漬變得更大了。
“不怪莎莎,是我不該又跟春香賭酒,她要是不喝最後那杯,就不會吐。好了,何阿姨,你別擦了……”倪強忙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看到女神的媽一陣亂擦,就知道這一身衣服毀了,心裏有些起火,但壓着沒發作出來。
弄成這樣,何莎莎也覺得愧疚,她再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做人基本的知恩圖報這一點兒她還是要講的。當然,報答倪強,她絕不會搭上自己的身體或者幸福,這一條不在她的報答範圍內。
“要不,你回家換了再回來吃飯?”何莎莎也見到倪強的衣服怕是處理不幹凈了,所以這樣建議道。
倪強的家在村子最東邊,秀紅農家樂在村子最西邊兒,步行的話要走十多二十分鐘,而且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等到倪強去換了衣服再返回來吃飯,天就會全部黑了,不但做的熱菜要涼,吃起來味道不好了。另外還有一點兒,秀紅農家樂都是女人,一個村支書在晚上往返兩次農家樂,太惹人注目。
儘管何秀紅母女不會把倪強想成什麼不正經的人,但是桃花村的村民就會這樣議論。倪強當上桃花村的新支書還不到一年,正是需要贏得村民們的口碑和支持的時候,他不想有任何閑話落到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春香剛才那麼一吐,把他吃飯的胃口給弄得徹底沒有了。
“我回去換了衣服,就不回來吃飯了。改天有空也是一樣。”倪強拿起桌子上他的真皮公文包,戀戀不捨地看了眼何莎莎道。
何莎莎接收到他這眼光,一陣不自在,可她還是強迫自己迎着他眼光笑:“那我送送你。”
“好。”倪強提起包,“我們走。”
能跟女神在暮色四合,景色優美的桃林村的馬路上如同情侶一樣壓馬路,對倪強來說,也算不虛此行吧。
何莎莎送了倪強一段兒路就返回了,中間倪強說沒吃上何阿姨做的好吃的,能不能作為補償,讓何莎莎陪他這周五的晚上去c市的電影院看一場電影,他到時候開車來接她。這是正式把她推上了女朋友的位置,要跟他交往了。
周五那天農家樂沒生意,桃花鎮財政所的老幹部們是周六才來,所以倪強是掐准了時間約她的,知道她沒有借口拒絕。
的確也是,何莎莎平時除了在農家樂有客人的時候當大廚,沒生意的時候她也是挺閑的。她又不愛打麻將,又不愛網聊,除了看看漫畫書,看看美食節目和體育節目,沒有其它愛好。另外,她也沒有處朋友,其實就是個標準的宅女。
倪強要約她,也是挺容易的。
何莎莎果然沒有借口推脫,只能含含糊糊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但是心裏卻是一萬個不樂意。
送了倪強回來,她走進餐廳,一眼見到,燈下一個穿着小碎花裙子的身影正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她媽在一邊笑嘻嘻地說話:“吃慢點兒,小心刺……”
這真是……
她無限無語,要不是春香這貨弄得倪強沒吃上飯,半道上提出個補償節目,她能答應他去看什麼無聊的電影嗎?簡直了,想一想,肉骨頭跟狗並肩坐在黑漆漆的,別人看是浪漫,在她看來是恐怖的電影院,狗能那麼老實,從始至終都不舔下狗骨頭嗎?
何莎莎覺得一股寒氣順着脊梁骨直往上沖。
可恨把她這根肉骨頭推進狗嘴的就是坐在桌前背對着她,享受着糖醋魚的肇事者,某春,某妖精,某吃貨……
她直接走過去,像是拍皮球一樣連着拍埋頭正吃魚的春香的腦袋:“吃,吃,我叫你吃!你不是醉了嗎?醉了還在這裏吃魚,剛才你得罪了倪強知不知道,得罪了我們秀紅農家樂的財神爺,害得我要去陪法場!”
這麼冷不防連拍幾下,春香沒防備,嘴裏咬着的一塊魚肉硬是給拍掉了,啪嗒掉進了碗裏。
“嗚嗚嗚……”春香跟個沒吃到魚兒的貓一樣發出了委屈的抗議。
一邊的何秀紅拉開何莎莎的手,幫春香說話:“你拍她做什麼?春香的體質你不知道啊,吃魚醒酒,是我剛才去叫她來吃魚的。我今天辛辛苦苦做了幾條糖醋魚,倪支書走了,春香再不來吃就浪費了。”
“吃魚醒酒?這是春香剛告訴你的?媽,這種胡說八道的鬼話你也信?”何莎莎陡然睜大眼望着她媽,一臉我服了你的表情。
何秀紅慈愛地望了春香一眼,再轉眼來看女兒,想笑又忍住了,忽然想起什麼問:“對了,莎莎,你剛才說什麼倪書記要讓你去陪法場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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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