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畫展
安妮溜溜噠噠的跟在莉莉和伯莎的後面一起欣賞畫作，這次她們參觀的是聯合畫展，是由幾位畫家連手一起展出，所以風格不一，水平也不太一致。
這些畫家們聘請了哈特利學院繪畫社的學員們來當臨時解說員，為他們的作品進行出色的介紹，好讓更多人甘願掏出荷包買下他們的畫作。
偶爾安妮也會跑去繪畫社團的解說員後面，蹭聽他們對展出作品的說明，反正都在展廳里，人也走不丟，只要離開莉莉前跟她說一聲就可以了。
這個畫展雖然不是什麼名家作品，但是因為這時候的娛樂活動實在太少了，因此來參觀的人潮還是挺多的。
正當安妮專註的聽着解說員對一幅夕陽景色圖的介紹時，忽然感覺到有人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轉頭往左後方看去----沒人？！
然後輕輕的低笑聲在自己的右後方響起。
安妮尋聲換了個方向看去，驚訝道：“卡爾！”
“噓！”褐發資本家微笑的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安妮禁聲，金棕的瞳眸里有着少見的暖意。
安妮想到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雖然有人攀談，但是大家都很注意自己的音量，因此周遭還是很安靜的，一旦聲音大些必然會引來圍觀，連忙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對海藍色美麗的大眼睛。
金髮小姑娘像做賊般的先張望了一下自己和卡爾的周圍，發現剛剛那聲音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之後，才將頭顱湊往卡爾的方向，調整自己的音量，小小聲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一個人嗎？”用午餐時就沒看到他跟羅絲，現在他也是獨自一人，是已經將羅絲送回家了嗎？
“不是。”卡爾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比向自己後方的另一個展廳，“羅絲在那兒。”羅絲嫌自己不懂畫作，無法看出這些作品的價值和特色，因此不願自己跟在她身邊，讓自己另外找地方打發時間，當然，這些難聽話他是不會告訴安妮的。
正好，他也有些無法忍受羅絲的冷言冷語和漠視的態度，正想找個地方好好梳理一下他跟羅絲之間的關係是否有繼續發展下去的必要，哪想到剛進來這裏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頂着一頭金燦燦的波浪捲髮跟在一伙人後面移動。
他記得那身漂亮的衣裳，中午在餐廳外對自己眨眼睛的小姑娘就穿着這麼一套，說實話，還挺適合她的。
卡爾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麼，反正就這麼跟了上來，並且伸手拍了人家小姑娘一下，甚至頗有童心的跟小姑娘開了個〝背後沒有人〞的小玩笑。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每次心情不好或跟羅絲吵架之後，總是會遇到小姑娘，然後他的情緒就會稍微平復一些。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自己剛剛才會不知不覺的跟了上來，並故意讓小姑娘發現自己？
“妳姐姐跟她朋友呢？”中午的時候不是還三個人嗎？怎麼現在只剩下小姑娘一個？
安妮伸手指了另一個方向的展廳，聳了聳肩，“她們在那兒呢。”雖然很想問卡爾為什麼中午沒進餐廳，但直覺告訴她這不會是個好話題，於是硬生生的把到口的疑問又憋了回去，“你來逛多久了？可有發現什麼心儀的作品？”
卡爾順着安妮比的方向看去，沒看到人。
聽到安妮的問題，卡爾收回了眼神，笑着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懂繪畫，也看不太出來這些畫的價值，所以只是隨便逛逛。”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心儀作品了。
他的個性驕傲，即使有哪方面的不足也不願意大剌剌的承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眼神清澈的小姑娘面前，他居然覺得坦承自己身上有缺點似乎沒有關係，就好像他相信這個小姑娘並不會因此就認為抓住自己的把柄而以此攻訐自己。
大概是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小姑娘面前丟面子了？所以就破罐破摔了？
想到羅絲說自己不懂畫、不懂藝術不要跟在她身邊丟人時那厭煩的神情，卡爾周身的氣息陰翳了起來。
當初在所有的適婚女子裏面，就是這個長相艷麗的女人身分最適合成為霍克利夫人，他以為貴族之女應當如他的母親一樣有着良好的教養和進退有度的從容舉止，而且這個女人跟母親小白花似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既張揚又獨立，在他的想像中，羅絲應該可以跟他一起撐起一個家，而非像母親一樣只能軟弱的暗自在房間內垂淚。
剛開始時，他的確覺得這個女人給他帶來了刺激跟興奮的挑戰欲，就像是在工作上遇到艱難的任務那樣，愈困難愈想去破解它。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似乎犯了錯誤，他失敗了，他的努力不僅沒有征服困難，反而讓這個挑戰像個病毒一樣搞得自己一團糟！
卡爾有些煩躁，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妻子條件表〞到底哪裏出了差錯？為何照着上面列出的條件挑選出來最符合的一個女人讓人相處起來這樣痛苦？
他簡直無法想像婚後要是仍然過着這樣亂七八糟的生活……那還不如不結婚！
安妮歪着頭看了一下卡爾，她能感覺到卡爾在不高興，想到自己在湖邊心煩意亂時是這個人陪着自己，聽她說她的煩惱，安妮對他就有些心軟，於是輕聲問道：“那你討厭逛畫展嗎？”
看到卡爾表示並不是不喜歡繪畫，只是不懂畫作，無從欣賞起之後，安妮便笑嘻嘻的邀請卡爾：“就讓我厚臉皮自薦為霍克利先生的專屬解說員吧，我保證，我會是個耐心的老師。”跟着館內的解說員的話，不僅人多，而且因為作品眾多，每幅畫作的解釋都只是寥寥數語重點帶過，還不如自己單獨給卡爾開小灶，這樣一來，卡爾什麼地方不懂自己也可以仔細的講給他聽。
卡爾沒有反對，反正也是要在這裏打發時間，等羅絲看完展覽送她回去，自己可以回家再好好思索這樁婚約到底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而且跟這個小姑娘幾次相處都讓自己很舒適，他現在很想清空快爆炸的腦袋，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於是這個下午，哈特利學院的展廳中，都可以看到一個五官秀麗的小姑娘指着某幅畫作對着一個褐發的英俊男子解說畫作的中旨、技巧以及意境的身影。
“……你看，這些淺色和深色的色塊就是陰影跟實體的區別，畫家在畫畫的時候就要注意陽光或是光源是來自哪一個角度……”
“這幅畫採用的是多層次畫法，一般這樣的畫作在作畫時作者會先用單色將繪畫的底稿先打好，然後再用其他色彩進行多層次塑造，比較暗的地方往往層次比較不那麼多，比較亮的地方則會一層一層的加蓋色彩……”
羅絲逛到這層展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卡爾，不得不說，她的這位未婚夫長的真的很不錯，一大群人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他，如果他不是跟那些有錢人一樣粗俗又霸道就好了。
羅絲一想到卡爾那些有錢人的排場作派就感到一陣厭惡！
眼神移到站在離卡爾幾步遠的姑娘身上，羅絲鐵灰色的大眼瞇了起來，那個姑娘她見過，就在今天中午，跟在莉莉-羅伯特的身邊，是莉莉-羅伯特那個討厭鬼病泱泱的妹妹！
哦！對了！
羅絲想起來了，之前在龐德夫人服飾店她也見過這個女孩兒，那個時候她也跟卡爾聊得十分起勁，兩人看起來交情很好的樣子。
呵！莉莉-羅伯特這*，自己愛勾引人也就算了，沒想到她那病的據說需要好好調理身體的妹妹也跟她一樣的秉性。
兩姊妹都是婊子！
“你們在做什麼？”
安妮沒理會背後怒氣沖沖且帶着質問之意的女聲，因為她不認為這是在對自己說話。
倒是卡爾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所以他回頭看了一下，發現是羅絲后，有些訝異地問道：“妳逛完了？有想要的畫嗎？”
安妮這才曉得剛才那句話是對他們說的，“布克特小姐，您好。”
羅絲看都沒看安妮一眼，只對着卡爾冷聲地再次問道：“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卡爾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剛才安妮是在給他解說畫作吧？羅絲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而且剛剛安妮向她打招呼，羅絲不理人又是幾個意思？中午跟前幾次的溝通都白說了？
想到才剛跟羅絲因為打招呼的問題鬧過不愉快，卡爾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些，他不想在這裏跟她發生爭吵！
“剛剛安妮在幫我解說畫作，沒想到小姑娘畫畫學得還不錯！”先回答了羅絲的問題后，卡爾才輕聲提醒羅絲道：“羅絲，妳還沒跟小羅伯特小姐問好呢。”
“解說？嗤！”羅絲直接無視了卡爾的提醒，雙手抱胸，不屑的掀唇冷笑，“卡爾，你找借口也找好一點的吧，就你這樣根本不懂欣賞藝術的人會聽什麼繪畫解說？就算你真的忽然對畫作有興趣了，想聽解說了，幹嘛不找解說員？”
哼！不就是想找借口跟小情人相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