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主番外3

小姑娘可能不知道，在星光俱樂部門口正式認識之前，除了旋風賽馬場之外，他們其實還見過一次面。

那是在小姑娘的父親，老羅伯特先生的葬禮上。

他到的有些晚了，所以只在後面幾排挑了一個靠着走道的空位上坐下。

他並不認識漢克-羅伯特，會來參加這場喪禮純粹是因為羅勃是他在南安普敦最看好的一個合伙人，他想跟羅勃做生意，所以在得知他父親今天下葬的消息之後，基於禮貌必須過來一趟。

不得不說，參加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的喪禮是很無聊的，既不認識他，又對他沒感情，完全啟不到什麼共鳴作用，所以聽了一會兒老漢克的生平事迹之後，他就開始走神的悄悄觀察起周圍的情況，多少打發點時間。

來的人並沒有很多，羅伯特家的親戚大部份都坐在前面右邊的位置上，生意上有往來的客戶和其他朋友則分散在左半部或右後方。

卡爾的位子是在左半邊的倒數第三排，跟幾位他也認識並且正在左顧右盼的人點點頭，無聲打了招呼之後，視線不經意的被一抹金色給抓住了。

對這抹金色，他的印象很深刻，之前在賽馬場他也是被這如黃金般的色彩給抓住了視線，然後花了點兒時間觀察那對感情看起來很好的姐妹。

今天是陰天，教堂內沒有陽光透過彩繪玻璃揮灑進來，整個室內光線顯得有些暗沉，所以那金色秀髮並沒有如那日他見過般的反射出刺激人眼球的光芒，但是在黑色禮帽和純黑色服飾的襯托下，黑與金黃的對比是那樣的明顯，導致卡爾的眼光不自覺得在這裏停頓住了。

他還記得在賽馬場時，這姑娘臉上洋溢着讓自己嫉妒無比的幸福光彩，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現在的他突然很想看看小姑娘臉上的表情。

是不是在哭泣？是不是在傷心？是不是傷痛的不能自己？

連續換了幾個坐姿之後，卡爾挫敗的發現，小姑娘的座位是在右邊木長椅上的第一排，坐在小姑娘大斜後方的他是不可能看到小姑娘的正臉的，即使伸長了脖子，他也只能瞥到一點兒她的側面，但就連這一點兒側顏也被那頂該死的黑色帽子給遮住了大半！

卡爾抬頭看了看左邊後排更靠內的位置，如果他將位子換到那裏，就能看到小姑娘大半表情了，但是，這時候忽然起身換位置，就太引人注意，也太奇怪了。

好在他來的晚，就在他抓心撓肺的想辦法想看到人家小姑娘的正臉卻怎麼也看不到時，前頭那個話多的不行的牧師終於表示在教堂內的流程已經結束，大家可以移動腳步前往下一個地圖了。

於是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準備護送老漢克的棺木到墓園下葬。

卡爾也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急忙往小姑娘的方向看過去，卻發現他和小姑娘之間被各種高大的人頭和寬大的禮帽給隔得更遠，更看不清了。

大家一起身，原本坐在最前方的安妮與在最後方的卡爾在位置上立即調了個個兒，變成了卡爾在最前方，安妮在最後方。

卡爾不可能站着不走，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會奇怪他還留在原地做什麼。

所以他只能咬牙率先走出教堂。

沒關係，他總能找到機會看清楚小姑娘臉上的表情的。

卡爾覺得自己的心理好像有些病態，他自己過的不開心、不快樂，所以就想看看這個看起來很幸福的小姑娘悲傷的一面，好像這樣自己就能愉悅一點一樣。是不是知道原來看起來很幸福的小姑娘也跟他一樣有不開心、不快樂的時候，自己就能覺得平衡一些呢？

是的！即使還沒親眼看到，但卡爾心底知道，小姑娘今天是不可能露出除了傷心以外的表情的，躺在棺木里的那個可是她的親身父親！雖然他聽說老漢克是個老混蛋！

即使渣爸如老霍克利，卡爾也不能保證自己在面對父親的死亡消息時，還能保持如今的厭惡和冷漠。

至少，他會為老霍克利流下一滴鱷魚的眼淚吧！

卡爾嘲諷的想着。

連他都如此無法完全無視親情，更何況這樣一個年輕、不知世事、沒有多少仇恨的小姑娘呢？

即使老漢克再怎麼混蛋，她一定是愛她的父親的！所以她現在一定很傷心！

卡爾簡直是迫不及待的想看清女孩臉上的憂傷，好用她的痛苦告訴自己：看！她也會傷心，也會難過，她並沒有你以為的那樣幸福！所以你根本不必羨慕、也不必嫉妒她！

哦！狗屎！

他，卡爾-霍克利，鋼鐵大王的繼承人，掌握了無數家工廠和投資的青年才俊，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自欺欺人了？

卡爾有些厭棄這樣的自己：用一個小姑娘的苦難來撫慰自己黑暗的生活。

現在的他實在太不對勁了，他想，自己其實應該轉身離開的，只要讓羅勃知道他來過，他的目的達到了就可以了。

然後，下一秒，他就看見小姑娘了，遠遠的。

她和她的姊姊莉莉-羅伯特站在一起。

也許是因為黑帽子、黑衣服的緣故？

小姑娘今天的臉色特別晦暗，表情茫然的似乎想哭又哭不出來，臉上那曾經吸引他注意的幸福光采也通通消失殆盡。

即使禮帽的黑□□紗擋着，他也能看清她略紅的眼眶跟浮腫的眼睛。

哈！果然如自己想像的一般，小姑娘在傷心！

隨後，卡爾驚訝的發現，看到小姑娘悲傷，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幸災樂禍，相反的，他居然有些不高興？！

卡爾嚇了一大跳，他趕緊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怎麼可能會不高興呢？在他的猜想中，看到小姑娘不高興，他應該要樂得蹦起來才對呀？！

然後他發現：他居然不是真的那麼想要破壞小姑娘的幸福生活！

要得到一份幸福很不容易，能維持住一份幸福更是困難重重，但它們卻是分分鐘就可以被破壞、被摧毀的。

世界上已經有那麼多不幸的人，而他所見過能笑的那樣活潑肆意、那樣飛揚無憂的，截至目前為止還只有小姑娘一個，只有她一個！

雖然他的確嫉妒這個小姑娘活的比他幸福，但是他居然偷偷地、有一點點地，將自己對幸福的渴望投射在小姑娘的身上了！

----妳都這麼難得的擁有了連我都想要的幸福，怎麼可以不替我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呢？

想起小姑娘在馬場低頭跟姐姐說悄悄話的模樣，想起羅勃一個大男人跑進點心店挑選點心的樣子……

卡爾不得不承認：她有個好哥哥跟好姐姐。

雖然安妮跟他都有一對不靠普的父母，但是卡爾並沒有經歷過這樣互相幫助、互相溫暖的手足之情，他的兄弟姊妹只會陷害他、打擊他，所以他艷羨，所以他嫉妒。

他以為他會惡劣的想破壞這份讓他感覺到諷刺的手足之情。

但是事實上，發現小姑娘的幸福笑容真的被打碎之後，卡爾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

不僅不怎麼開心，反而還不太高興，更不要說還有一股子詭異的心虛感……

就好像小姑娘此時會傷心、難過，都是因為他曾經強烈的盼着她不幸福才會如此似的！

於是，頂着一腦袋的心虛和不爽感，他匆忙的和羅勃打過招呼后，便逃跑似的離開了墓地。

他需要回去將自己關在房間內，好好地整理整理自己的心緒才行！

和小姑娘在一起之後，卡爾每每回想起這一天，都覺得他不愧是老霍克利的兒子，竟然跟他一樣的噁心無比！

他萬分唾棄自己那時候居然曾經對小姑娘產生那麼陰暗惡毒的想法，同時在心裏暗暗慶幸：幸好自己最後想通了，沒有做出什麼會讓自己後悔萬分的舉動來。

卡爾在心底對自己發誓：絕對！絕對不讓小姑娘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再露出那樣茫然傷心的表情來！也絕不再讓她遇到那樣傷心無措的情況！

如果無可避免的話，至少，自己這一次一定會陪在心愛的女孩兒身邊，用健壯的手臂將心愛的姑娘牢牢的護在懷裏，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他可以依靠！

在他如此深愛這個姑娘的現在，若是讓他的小姑娘有機會再泄漏出一絲絲的傷心之意，卡爾覺得，他一定會心碎的！

同時，他一定會舉槍蹦了那個膽敢讓他的姑娘如此悲傷、讓他品嘗到心碎滋味的罪魁禍首！

他會傾盡全力，用盡自己所有的身家和力量，來保證女孩幸福快樂的生活！

寶貝兒，

對不起，為我曾對妳的惡意！

還有，

我愛妳，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