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是說,她仍安好?」事關三師妹的安危,宮無歡向來清冷的語氣也難免有了些激動。

「咱們出動京城所有的漕幫弟兄,目前仍無花姑娘的消息,但能肯定她暫時無性命之憂,因為那些欲暗殺她的人都被處理掉了,據可靠消息,是有人在暗中保護她。」

知道千千沒事,宮無歡真是鬆了口氣,連忙又問:「可知保護她的人是誰?」

段剛回答。「不知,只知這人很有能耐,連無影門的殺手都奈何不了他。」

竟然連無影門的殺手都出動了?看來對方真要置千千於死地。宮無歡不自覺握緊了拳頭,突然,她冰冷的手被溫暖的大掌罩住。

她身形一抖,回過神來,發現是弓長嘯握住她的手,他很自然地將掐入掌心的指扳開,與他的掌心相貼,將熱力傳遞到她手中。

「既然咱們的人都找不到,想必敵人也查不到任何蹤跡,毋須煩惱。」他聲音沉穩有力,不是安慰,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大掌的熱度就跟他的人一樣,帶着溫柔卻霸氣的力道,烘暖她冰冷的手,也傳遞到她心上。

這一刻,宮無歡突然感覺到自己不是孤軍奮戰,她從沒告訴過弓長嘯關於花千千的事,但他卻查到了,而且比她想得更周到。

她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這個男人,他的能耐超出自己的預料。

弓長嘯目光清澈正直,沒了以往的慾望,卻更有威逼的魄力,灼亮得刺眼,在他直視不移的盯視下,她忍不住轉開視線。

「謝謝。」她冷靜地道謝,同時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她從來沒有被男人瞧到臉蛋發熱的經驗,這感覺很陌生,也讓她心虛,她怕被他看出來,所以低着頭不看他。

她天生性子清冷,卻從來沒遇過像弓長嘯這樣的男人,他臉皮厚如銅牆鐵壁,不管她如何對他無情,他都不當一回事,面對一個連殺兩次也殺不死熱情的男人,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幸好接下來幫內眾人開始討論其它要事,所以他的目光也移開了,可她的手還被他包在掌心裏,她意圖不着痕迹地抽回,才一有動作,就被他的大掌握得更緊,看來他這是不肯放手了。

整個議事過程中,他沒有再看她,大掌卻把玩着她的手,時而用指腹輕輕摩着她手背上的肌膚,或用拇指拂過她的掌心,若是以往,她早就不客氣地收回,但現在在這莊嚴的氣氛下、在他為她帶回三師妹花千千的消息后,也不知怎麼著,她竟拒絕不了,任他綁架她的手,而其它人居然也沒有異議,好似他們幫主;邊議事一邊把玩她的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她沒注意到,弓長嘯看似嚴肅凜然的眼底藏着笑意,他會慢慢撩撥她的心,一點一滴地蠶食鯨吞,直到她習慣他的碰觸、放棄抵抗為止……

【第七章】

宮無歡覺得自己看不懂弓長嘯了。

在幫眾面前,他不苟言笑,甚至比她更冷漠,冷峻英偉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身上透着疏離和威懾,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有着不怒而威的王者霸氣,不內斂亦不張揚,彷佛他天生就是如此。

加入漕幫的弟兄們,大部分都是販夫走卒,也不乏地痞和莽漢,這些生活在下層的市井流民身上那股兇悍之氣跟盜匪一般,差別只在於他們沒有行盜匪的勾當。

面對這些悍匪氣息濃厚的幫眾,弓長嘯的煞氣更重,這些人在弓長嘯面前,如同狼群見到了虎豹。

她好幾次看到弓長嘯在處置幾個犯了事的幫眾時,那股狠戾可是一點都不留情,甚至讓人打從骨子裏泛起寒意。

見到這些不同面貌的他,宮無歡心中的詫異不說,對於他,她還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禁重新審視他,甚至會偷偷注意他。

她還真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差這麼多?

相較於其它漕幫弟兄,宮無歡跟崔木及楊笙等人比較熟稔些,為此,她還詢問過他們。

「弓幫主平時在漕幫里,就是這樣不苟言笑嗎?」

「是的。」

「他都是這樣?人前人後差異如此之大?」

「不是。」

「不是?」

楊笙正色道:「宮姑娘,咱們也是第一次看到幫主的另一面,咱們從來不知,幫主對一個女人會這樣色迷迷,如此死皮賴臉,這簡直有損幫主的英名。」

一旁的崔木也忍不住道:「幫主向來是弟兄們心目中威武不屈的強者,可是當他遇見你,整個人就變了。」

另一名弟兄也說:「漕幫弟兄雖多,但是生活清苦,加上官府壓制,生存更難,是幫主凝聚了漕幫弟兄的向心力,多次與官府周旋,才有了今日的格局,但是幫主卻為了你,不惜得罪官家。」

「幫主相貌堂堂,只要他喜歡,想從他的姑娘何其多。」

「幫主不惜捨命救你,還被你砍殺兩次,這事若是被其它弟兄知道,可是會氣炸鍋了,但幫主下令要咱們發誓,誰也不準說出去。」

「幫主的命何其重要,他若是有個閃失,又或者被人看見他迷戀你時的蠢樣子,對他威望有損。」

楊笙嘆氣。「幫主遇上你,就變得跟平日冷厲嚴謹的他完全不同,能讓他變成這樣的,只有你。」

話說到這裏,宮無歡發現氣氛不對,她呆望着他們,自己不過是好奇問了一句,沒想到卻引得他們紛紛把矛頭指向她,瞧他們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積怨已久,裏頭還摻雜着委屈,他們是在怪她把他們的幫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在他們心中,幫主是他們崇拜的強者,是男子漢的表率,所以他們無法忍受幫主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委曲求全。

宮無歡沉下臉。「各位可別搞錯了,並不是我纏着他。」

楊笙道:「宮姑娘別誤會,咱們的意思是,希望你對幫主好一點,遇上你,幫主可是連命都不要了。」

宮無歡沉默,無論如何,崔木和楊笙這些人對她也頗為敬重,她只是默默轉身離去。

由於大雪降臨,道路受阻,他們不得不在漕幫分舵的宅子暫時待下,等待大風雪過去。

在這個莊子裏,宮無歡是自由的,全幫上下所有人都對她十分禮遇,這份禮遇完全出自於大伙兒把她視為弓長嘯的女人,他們對弓長嘯有多敬畏,對她就有多敬重。

這個鎮上住的大多都是漕幫的家眷,為了預防雪災,弓長嘯每天都忙着到處巡視、處理幫務,纏她的時間自然少了。

雖然他沒時時刻刻纏着她,但是他的影響力卻無所不在地跟隨她,不管她走到哪裏,村裏的姑娘眼中都帶着羨慕和嫉妒,只要她對弓長嘯稍微不敬,或是態度過於冷漠,她們責備的眼神便立刻投來,好似在說幫主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該順從他,怎麼可以不理他?

每當接收到這種眼神時,宮無歡就會冷冷瞪回去,那些女人被她冰冷如刀的視線一瞪,立刻躲得遠遠的,但是在她走後,她們還是會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

宮無歡心下咒罵,弓長嘯就是個招桃花的,凈惹芳心債,明明是他來招惹自己,怎麼反倒變成她的不對了?

她沒發現自己這心思頗有委屈和醋味,如今她的病和傷口已經完全康復,多虧弓長嘯給她的生肌藥膏,那傷口一點一點淡去,幾乎看不到疤痕。

他對她的好,毫無保留,甚至就怕她不知道,她都要懷疑崔木那些人是受了他的命令,故意要來說服她。

除了沒有纏着她之外,弓長嘯也沒派人監視她,只要仔細計劃,她有把握可以避開他的人悄悄離開,但是弓長嘯扣住了名冊,只要他不把名冊還給她,她就無法離去。

她曾經想辦法搜尋過,卻始終不曉得他把名冊藏到哪裏。

這天,趁着弓長嘯去浴房洗浴時,她偷偷潛入屋中翻找他脫下來的衣物。

這不是她第一次潛進來,可屋中每一處她都仔細搜過,連暗格什麼的都沒發現,如今想來,只剩他常穿的貼身衣物還沒捜過,所以她趁着他在浴房時,偷偷來找看看有沒有暗袋什麼的。

突然,她感應到什麼,還來不及轉頭,就見一雙男人的臂膀置在她左右兩側,耳邊緩緩傳來低啞、富有磁性的嗓音。

「娘子想服侍為夫洗浴嗎?」

宮無歡臉色一僵,她沒有動,而是維持着蹲在地上、翻找放在炕上衣物的姿勢,她不用轉頭,都能猜到弓長嘯此刻光裸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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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歡的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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