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城
采夠足量的寒星隕鐵后，許落顏便和大虎離開了永寒地空。照計劃，他們是該去黑石裂谷取龍魄才對，然而到了永寒地空邊緣的時候，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況。
“佛笑生！有我們這麼多人在，你還可能逃得掉么！交出‘畫像’，饒你不死！”
眾多魔修正圍着一個人，討要一副畫像。觀其眾，修為大多數是煉神期的，甚至還有四個是還虛期修士。而被包圍的那人，也是個還虛期修士。怪不得這群魔修如此囂張，要是普通還虛修士與同等級修士作戰，一打四基本要完。
落顏和大虎在百里左右的距離用神識觀測到這情景，便不再繼續前進了。大虎不像落顏那般有前幾世的積累，可以觀出高於自己的修士等級，但也知道那群人不好惹。他本以為按許落顏的個性，絕對是立刻離開此處不多管閑事，卻不想許落顏站着半天不動，一直在“看”那裏的情形。
修真界明明如此廣闊，卻讓許落顏接連遇到熟人，她也是被天道那莫名的安排搞醉了。
“何遠……”許落顏瞧了半天，發現被包圍的人無論怎麼觀察都是何遠本人。她於前世死後到重生，這之間少說有千年以上沒見過何遠了，像是她過去的熟人鳳若羽、龍毓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讓人不習慣，卻在情理之中。讓許落顏感到奇怪的是，此刻的何遠看起來，跟過去毫無差別，還是一副天真單純的樣子，叫人擔心。
大虎聽到了她的喃喃之音，便曉得被包圍的人是她認識的，可他們一個是化神初期的修為，一個是元嬰後期的修為，別說還虛期修士了，連那群煉神期修士都打不過，肯定幫不上忙，他不禁皺眉傳音道：“是關係很要好的熟人？我們要出手嗎？”
“先看看。”許落顏很有自知之明，她打是打不過的，但若何遠被人打死的話，她至少能救下他的元神逃跑。
被包圍的何遠表情很無奈，他似乎想和眼前這群殺意滿滿的魔修好生商談，可惜人家只要他手上的東西，許落顏暗自瞧着，要在這麼群修士中搶下何遠的元神可不容易，她都不禁緊張起來。
與大虎傳音了自己的打算后，兩人便屏息靜待着。
可……事情並沒有向常理髮展，何遠臉上始終帶着困擾又無辜的表情，卻在幾息之後擰斷了三個煉神期修士的脖子，毫無預兆，一絲殺氣都沒泄漏出來，順帶毀了他們的元神，下手不可謂不狠。
許落顏頓時就愣住了，她記憶中的何遠，是個面對妖植都能心生憐憫的天真傢伙，而不是眼前這個殺人如同踩螞蟻玩兒似的，魔修。
先頭何遠沒動手之前還看不出，一旦動手就能明白了，這傢伙已經墜入了魔道。
許落顏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當年因為南宮馨月散佈消息，說絕世神器紫荊簪在她手上，引來眾多修士的追殺，最後也導致了她的身死。而許落顏在與南宮世家的人撕破臉皮后，便將何遠丟到偏遠的沙漠荒野，再不見他了。不知道自己死後發生了什麼，只覺得此刻笑着的何遠讓她身上陣陣寒意。
源自佛門，雖然後來改變甚多，但修鍊此心法的人總該正氣凌然、心如明鏡才對。許落顏經過前世的殺虐之路，卻明白了物極必反的道理。越是如此正派的心法，當修鍊者走上歪路后，便越顯邪門，千百頭草泥馬都拉不回來的邪。
許落顏現在的狀態，就好像是一個中二病剛治癒的少女。回憶過去種種疾世憤俗的行為，無比羞恥、難以直視。所以她恢復記憶后，並不是很想見過去認識的人。只是如今何遠就在她眼前，還墮入了魔道，讓她不禁覺得這是自己的錯，無法放着不管。
不過，觀察了一會兒，許落顏發現何遠根本不需要她救，雖然有那麼一點兇險，但還是順利將包圍他的魔修打得七零八落。眼看戰局即將尾聲，確定何遠不會有事，她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招呼大虎往別處走了。
可沒想到的是，許落顏他們才走了一段路，何遠便追了上來，叫她心裏一顫，生怕被對方認出身份。
何遠特別和善地問道：“你們先頭是從永寒地空深處走出來的吧？有沒有見過一個瘋瘋癲癲、嘴裏喊着‘落顏落顏’的男人？”
因為這個問題來得太突兀，大虎滿臉詫異都沒辦法掩蓋住，他看了許落顏一眼，很快收斂情緒沒有吭聲。
“這位前輩，非常抱歉，我們不曾見到過這樣的男人。”……才怪，聽描述就知道是鳳若羽了。按理說鳳若羽跟何遠應該八竿子扯不到一起的，何遠卻要找他，讓許落顏心下防備，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
若說是過去的那個何遠，她也許還能告知真相，可如今的何遠，讓她不敢輕易相認，只想着快快告別再不相見。
“哦——是嗎。”何遠拖長了調子，沒再追問就走了。
眼看着他走遠，許落顏這才鬆了口氣，與大虎離開了永寒地空，一路上誰也沒說話。直到魔域邊境的時候，大虎才忍不住開口問道：“阿顏，先頭那人不是你的熟人？怎麼一副不認識的你樣子啊？還有他要找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這個……”他的問題還真不好回答，許落顏正想着該如何說呢，早先和他們分別的何遠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剛才這小子叫你什麼？‘阿顏’？是哪個字？紅顏的顏嗎？”何遠一連串問題問出，他竟是一路尾隨着他們，直到從大虎的話中聽出端倪。想來他會跟着許落顏和大虎，也是先頭在大虎臉上看出了什麼的緣故。
許落顏心裏大驚，面上卻不漏一絲情緒，恭敬地回道：“確實是紅顏的顏字，請問前輩還有什麼事嗎？”
何遠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許落顏，又問道：“他說我是你的熟人？可我印象里沒見過你呀，而且你好像認識我要找的那個人？”
“並不是這樣的。”許落顏有禮地微笑了一下，瞬間想出了個還算合理地謊言：“正確來說，前輩、與前輩要找的人不是我認識，而是我師傅認識。”
“你師傅是誰？”
“她叫許落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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