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看劇

第一百一十八回看劇

邵萱萱一早起來,就見秦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了,穿了一身淺色的常服,正坐桌前看着什麼。

邵萱萱爬將起來,喉嚨乾澀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秦晅瞥了她一眼,問道:“你住這裏想必悶得慌,咱們去御花園裏轉轉吧?”

邵萱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讓我在這兒待着嗎?

不過去花園玩,總好過一直待地底下。

秦晅扯了點笑容出來,親自起身去打水。邵萱萱驚疑不定地接過布巾,一邊擦臉一邊偷覷——秦晅也正打量着她的反應,四目相接,迅速地把目光挪開了。

邵萱萱眨巴了下眼睛,慢騰騰地把布巾放下,試探道:“你今天不用忙啊?”

新登基不是很忙?

太后、太皇太后、老臣、小臣不是都很能折騰?

秦晅乾咳了一聲:“不妨事的,散散心罷了。”

他都這樣說了,邵萱萱也放下心來,洗漱完畢,意外地發現他今天居然還帶了不少熱騰騰的點心來——全部裝在漂亮的食盒裏,拿溫水燙着。

用罷早膳,兩人一起由原路回了飛霜殿。

張舜直着眼睛看着消失多天的邵萱萱白白胖胖地從裏屋出來,差點沒按捺住驚訝。

秦晅早叫人備了軟轎,一副春日同乘遊園的架勢。

自他登上帝位之後,邵萱萱還是頭一次出飛霜殿,興奮勁自然是有的。轎外桃紅柳綠,大把大把的迎春花沿着水岸生長,映襯着雕樑畫棟,終於讓她有了點生在富貴人家的喜悅。

甚至秦晅什麼時候把手伸了過來,交握住,她都不曾留意。

既然都已經握住了,總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抽回來的。

過了拱門,跨了橋,有小內侍細着嗓子趕來行禮,秦晅擺了擺手,示意轎子繼續往前。

邵萱萱伸直了脖子往前看,再過去就是水榭了,遙遙望去,似乎聚了不少人,還拉了布幕,像是要準備唱戲。

難道是要去聽戲?

邵萱萱對這地方的戲曲不是很感冒,咿咿呀呀就算了,重要的是方言腔和古語用得多,特么的聽不懂!

她扭頭去看秦晅:“咱們要去看戲?”

秦晅一臉高深莫測:“去了便知道了。”說著,還從手邊的食盒裏抓把花生到她手裏。

果然是要聽戲吧,零食都準備了!

到了水榭,一眾人都已經跪倒了。邵萱萱眼尖,果然看到了好幾個穿着戲服的人。

只是亭子邊那兩根柱子上掛着的白色鑲邊的黑幕不知是做什麼用,底下還特搞笑地貼了好幾個按鈕似的小補丁,乍一看跟刷成磚的ipad似的。

張舜和綠葛扶着秦晅和邵萱萱下轎,小石桌上擺了一桌子水果點心,桌邊新鋪了兩張軟榻,堆着軟乎乎的鵝毛靠腰,人坐上去簡直像躺在雲彩里。

邵萱萱舒服地嘆了口氣,怪不得那麼多男人要當皇帝,女人要宮斗呢,成為上位者的感覺,果然很好。

張舜又湊秦晅耳朵邊嘀咕了幾聲,秦晅淡淡道:“開始罷。”張舜點頭,一邊直起身一邊給在幕布邊站着的兩小宮人打了個眼色。

那兩個小宮人穿着翠綠色的衣裙,站黑白布幕邊猶如兩隻小翠鳥,此時一齊拉動手裏的繩索,嘴裏還朗朗念着:“結髮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邵萱萱眼皮抽了抽,盯着那被拉掉黑色幕布的“白框”——不是ipad,真真正正,就是一個電視機的框啊。

框外水波粼粼,□□正濃,一隻小船不知從哪個旮旯里鑽了出來,慢悠悠地搖到水榭外,不偏不倚正好進入框框內。

小船娘放下竹篙,脆生生唱道:“我自小生在水波上,出水芙蓉難自比……”

沒多久,又搜小船進入視野,十分具有戲劇衝突地把小船娘的船撞到了,一男一女就開始“對罵”。

邵萱萱打了個哈欠,咔擦咔擦啃着香梨,冷不丁秦晅問:“你們那裏的電視,也是這般演的吧?”

邵萱萱張嘴就要否認,視線落到那個白框上,又是一怔。

此時又一幕戲結束,黑色幕布落下來,把哭哭啼啼的小船娘和躺船板上當屍體的漁翁的身形掩住了。

邵萱萱:“……”

說起來,還是有點像的,就連狗血情節都有點相似。

就是……

她乾巴巴道:“我們那的電視,一般不大流行唱着演。”

秦晅的眼神明顯有些怔住:“不用唱?”

邵萱萱“呵呵”了一聲。

秦晅咳了一聲,張舜會意,立刻繞去水榭後頭的小碼頭上,跟領班溝通去了。

邵萱萱嘴裏的香梨有點咽不下去了,捏着小半個梨子,忐忑着問:“這個戲……啊,電視劇,是給我準備的啊?”

秦晅沒說話,盯着黑白布幕神情專註。

邵萱萱覺得喉嚨有點干,半晌才抓了把瓜子,窩回去。

暫停的“電視劇”終於重新開播了,小船娘兩眼通紅,抱着孩子蹲在船頭:“我的孩兒啊,你怎生如此命苦——”

演員功底是真好啊,就是從唱改成了念,尾音還是拉得又長又苦逼。邵萱萱隱約記得前面的劇情是小船娘和風流書生一罵鍾情,春風一度,結果書生跑了小船娘就懷孕了,老漁民氣得跳河自殺……看現在的樣子,小野種出生了嘛。

說起來,這劇情雖然狗血,但是還蠻健康向上的么,當爹的知道女兒自由戀愛搞出孫子來了都沒捨得給浸豬籠,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見為凈。

秦晅見他們不繼續唱了,也就滿意了,又嗑起了瓜子。

邵萱萱也沒好意思繼續提意見,就着叮叮咚咚的絲竹聲,聽着幾個小戲子把一出苦情戲從頭念到底。

邵萱萱開始都沒懂秦晅為毛要挑這個戲,直到後來小船娘背着孩子來告御狀,秦晅輕飄飄地說了句“把那個負心的書生拖出去杖斃吧”,才知道他擔任的是上帝的角色。

主持正義,生殺予奪!

他就是律法,他就是天啊!

張舜等人立刻啪啪啪鼓掌,只那個書生嚎啕大哭——演完殺頭戲之後,他也跟着跪在小船上盛讚皇帝大大的英明神武了。

邵萱萱被雷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順便也覺得剛剛窩在軟榻上感動得沒頭沒腦的自己蠢得可怕,廣(和諧)電(和諧)總(和諧)局算個屁啊,空降皇帝給你當導演才嚇人。

特么的能把婆媳劇拍成r級特攝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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