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親如此看重三兄弟,就算將他當成炮灰,炸得粉身碎骨也無妨,他如此顧慮父親的面子與想法而不斷委屈自己,真的值得嗎?
小兒子的直視目光讓段老爺倍感壓力,甚至讓在商場上打滾多年、又身居父親地位的他心虛地收回目光,一顆心摸通跳得急。
他是偏心,但怎麼說,團結力量大,三兄弟相互扶持絕對可以讓段氏商行生生不息,小兒子只有自己一個人,如果真讓他繼承,情況就會像現在這樣,段家再也無安寧之日。
他是為了顧全大局,他的決定沒有錯!
但又是為何,他胸口竟有濃重的罪惡感盤桓?
段歸秋放下手上的筷子,推椅站起。「我吃飽了,先回房休息。」
「站住!」段歸春朝他大喊:「得了好處就想跑?」
「就是啊!」其它兄弟憤怒地喊:「別想走!」
背對着他們的段歸秋冷冷一笑,「你們再怎麼垂死掙扎已無用,段家的產業現在由我繼承,我就是當家主子,不管是誰,都得聽我的話!」
「段歸秋!」段歸春怒吼。
段歸秋誰也不理,將所有的不滿與憤怒拋諸腦後,踩着重重的腳步回寢居。飯廳里,依然亂成一團。
回到寢居,一瞧見正忙着替他鋪床的管茅紫,段歸秋立刻走上前去,自背後將她擁入懷裏。
「晚膳怎麼這麼早就結束了?」管茅紫心生奇怪地問。估計才花不到平常一半的時間。
段歸秋僅是摟着她,不說話。
這與他平常嘰嘰喳喳的個性迥異,管茅緊心知有異,不免關心地再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段歸秋依然不說話,只是將她轉過身來,直接吻上芳唇。
他吻得又急又烈,管茅紫的呼吸幾乎被他截斷。
「歸秋……」她忙推開他,否則就要窒息而亡了。「你還好吧?」
「我很好!」薄唇又纏上她的,「好得不得了!」
這次他雖然較為溫和,然而那在管茅紫檀口中糾纏的火舌仍是激烈得讓她難以分神。
他一定心裏有事,只是不想說出口。
他正在她身上尋求慰藉!
管茅紫強烈地感受到這兩點,也就不再追問,而是放軟身子,任憑段歸秋除去她身上的衣物,將嬌軀光裸的她放置床上。
他近乎急躁的愛撫,好幾次都讓她疼得大蹙其眉。
她忍着疼,將他摟得更緊,在他進入她時,雪臀抬得更高,溫柔地包圍他的所有,直到慾火泄盡的一刻。
床上,背靠着他的嬌軀上,一隻大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乳蕊,有些漫不經心的,管茅紫感覺得到身後的男人正陷入自個的思維之中。
她閉上眼,等待他願意告訴她的那一刻,只是適才的燕好讓她有些倦意,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再醒來時,外頭天色已蒙蒙亮,男人原姿態環抱着她,臉埋在她的頸后,氣息均勻地吹拂髮絲。
管茅紫輕輕拉開他的手,想下床,不料他竟因此纏得更緊。
「小紫兒。」
「嗯?」她以為他醒了。
「別離開我。」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她失笑。
等了好半晌,身後的男人未再有任何回應,這才發現他是在說夢話。
然而,每當身子一動,段歸秋就像怕她突然逃跑一樣,將她抱得更緊,她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繼續躺在床上,與他相依偎。
是受了委屈吧?憐惜的小手握着他的。
他有她,再委屈也有她陪!
自從段老爺發佈段氏商行由段歸秋繼承、三位兄長為輔佐之後,每日天一亮,段歸秋人就不見蹤影,一直到晚膳時間才回家。
明白段老爺想法的段歸秋心中已有主意,父親既然想利用他,那他就反過來利用父親的計劃,讓三名兄長遠離權力中心。
他想方設法編派名義,挖出他們的缺失,讓他們僅能負責微不足道的小事,嘗嘗被放逐到邊疆的滋味。
他的做法太過暴力,就連徐任柏都看不過眼,擔心他有天會遭受兄長們的報復。
「我有保鏢保護我,不用擔心!」聽到徐任柏的勸告時,段歸秋老神在在,好像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他來頂。
那保鏢明明被他視為花瓶,而且還是最尊貴的一隻,哪有保護他的用途?
「我看我再找個人來保護你!」這次一定要找個男的!
「不用!」段歸秋當下否決了徐任柏的提議。
而段歸春他們,從呼風喚雨的大少爺,變成在分行擔當表面上啥都管、其實手上一點權力都沒有的虛位總管,心頭嘔得要死!
當初為了利益暗中明爭暗奪的三兄弟拋下舊怨,為了共同的敵人連手商量對策,最後決定,最快奪回產業的方式只有殺了段歸秋。
但是,他們的計謀被偷偷躲在門外的許紋寧聽見了。
他們要殺歸秋?許紋寧俏顏整個發白。
然而她很快就想到可利用此事,來重新挽回段歸秋的心!
只要讓他知道,她的心仍是在他身上,她相信段歸秋一定馬上會離開那出身卑賤的丫環,與她共效于飛。
她註定是段氏商行的當家夫人,誰都不能阻礙!
一看到許紋寧突然上他這來,正準備用晚膳的段歸秋困惑地略皺了下眉頭,心頭滿是不解。
「嫂子,這麼晚了,有事嗎?」他坐上圓凳,接過管茅紫遞過來的象牙箸。
「我有話要跟你說。」許紋寧特意不給管茅紫任何正眼,表示她未將她看在眼裏。
「什麼事?」
許紋寧坐在他旁邊的凳上,面有難色地瞟了一眼他身後的管茅紫。
「她是自己人,就算是秘密她也能聽。」
一聽到段歸秋說丫環身分的管茅紫是自己人,許紋寧整個火都上來了。
「她不過是個丫環,沒有資格聽我要跟你說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大嫂你可以走了。」段歸秋冷聲道。
「歸秋?」許紋寧愕愣,沒料到他竟然如此護着管茅紫。「我要說的話很重要!」
「再重要也比不過她!」伸着夾了塊醉雞送入口中。
管茅紫見他們僵持,又怕許紋寧真有要事,乾脆出聲緩頰。
「我看我先避一下吧!」
「不用!」段歸秋拉住她的手,臉則朝着許紋寧,「大嫂,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他左一聲「大嫂」,右一聲「嫂子」,擺明只將她當成大哥的妻子看待,再看他那麼維護管茅紫,她的心頭不由得發酸,銀牙咬得更重。
「我不想說了!」許紋寧賭氣道。
「那就不送了!」
「等等,夫人!」管茅紫慌忙出聲,「你有什麼重要的話請說,我這就退下。」
「你不用理她無禮的要求!」段歸秋一點都不想妥協。
管茅紫搖搖頭,「夫人一定有什麼重要的大事才會來找你,你就聽她說吧!」
要脫離腕上的掌控,對管茅紫來說是輕而易舉,她毫不費力地只用了一根手指就將他的手推開,「我在後面,有事叫我。」
她朝許紋寧用微微一笑,但許紋寧毫不領情,甚至充滿敵意地瞪着她。
曾自奶娘口中聽過他們的過去,管茅紫因為許紋寧將她當情敵看待的眼神而心情複雜。
她表面力持若無其事地離開,胸口卻很是掛心許紋寧突然來此的目的,而綳得緊緊的。
許紋寧對段歸秋仍是余情未了吧?直覺如此告訴她。
奶娘說,許紋寧為了現實利益,捨棄與她相戀多年的段歸秋,轉投入段歸春的懷抱一事,將段歸秋傷得很深,從此之後,就未見他對哪一戶人家的閨女動過心,讓奶娘很是替他擔心。
即使如此,奶娘對於段歸秋選擇她一事,仍是十分不悅。
「再怎麼樣也不該挑個丫環出身的!」只要段歸秋一不在,奶娘就忍不住在她耳邊叨念,好似這樣一直念下去,她就會「識大體」地主動離開。
她不會走的!她堅決。
她犯不着為了旁人的指指點點、閑言閑語就去質疑她跟段歸秋之間的感情,唯一能讓她走的人只有他!
但胸口上盤旋不去的濃濃不安,又是為了什麼?她不解。
她焦躁得幾乎坐不住,很想偷聽前面的兩人到底談了什麼,又覺得不妥,而將耳朵捂住。
過了好一會兒,一聲凄厲的尖叫聲突然傳來。
管茅紫心一凜,火速衝到段歸秋的寢房去。
才一跨入,就見到三名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尖叫的許紋寧躲在段歸秋身後,恐懼地拉着他的衣服。
「來者何人?」管茅紫抽出藏在靴子內的匕首,衝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