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他的過去，她的起源

“是的，不過我剛醒來一小會兒，”卡米爾這樣回答布拉德利，然後示意他可以起床了，“你不需要吃點什麼東西之類的嗎？”

“不需要，”布拉德利搖頭，“龍族進行一次進食之後很久后才會有飢餓感，你餓了嗎？”他這樣說著用手撫摸上她的肚子。

卡米爾還沒來得及制止就感受到他在她腹部按壓了幾次，然後肯定地抬了頭，“你餓了。”

好吧，她是餓了，卡米爾有點羞恥地沒有否定，然後布拉德利起身，“這裏有儲藏食物，你可以吃一些。”

比想像中要好應付一點，卡米爾也站立起來，跟着他走。

這種感覺真微妙，她在十幾分鐘之前她就這樣跟着他另一個人格身後這樣走着，很快她看到這個人格的布拉德利似乎要比另一個人格更虛弱，因為他總是時不時地用手去按壓自己的心臟。

“你身體不舒服？”卡米爾還是沒忍住，詢問出聲。

對方回頭看了她，“嗯。”

原本卡米爾想的是他說，“沒有”這樣的話她就可以“不要逞強”再安慰幾句話就可以流暢溝通了，結果現在布拉德利說了這樣的話她也沒法接下去。

“忍着，”卡米爾帶着怨氣回答。

布拉德利聽到卡米爾說的話后輕笑一聲，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你很喜歡笑呢，”卡米爾眨眨眼，一開始她是覺得這個人格會更偏向兒童期，但是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已經成人的性格了，只是和她初識的布拉德利性格相差太大。

“啊，”布拉德利彎了彎眼睛，笑容過於燦爛以至於卡米爾覺得這張臉有些陌生，“如果多笑一笑的話，也許會有好事發生。”

卡米爾在對方看來的時候也習慣性地笑笑，“是呢，說不定呢。”

布拉德利的笑容卻因為她的反應慢慢加深，“果然是這樣的吧，我們是一樣的人。”

“啊？”卡米爾因為他突然停下腳步而有些意外，“什麼？”

對方已經伸出手將她有些凌亂的長發別在耳後，聲音也靠近她的耳旁，“不想掙脫枷鎖的性格，有的時候負擔會成為讓人上癮的東西。”

什麼鬼啊，說實在的現在非常想掙脫你呢，卡米爾嘴角抽搐。

看起來完全不招人喜歡，比另一個布拉德利還讓人覺得不喜歡。

“到了~”，來到客廳的時候，卡米爾還有些意外，和卧室隔得真遠，不愧是很久才需要進餐的種族。

“要吃點什麼呢~你想吃什麼？”布拉德利的手在空中晃了晃，“我應該能做到。”

布拉德利似乎能力受到了阻礙，但是這個人格似乎並沒有影響的樣子。

“能和安德魯先生說話嗎？”卡米爾詢問，掩蓋住自己的不自然，“想起來還有一些衣服之類的需要帶來，所以如果方便的話果然還是讓他麻煩一些，幫我……”

“不行呢，”布拉德利搖了搖頭，“不可以的，這樣的話你就會想要逃走了吧，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只是稍微說上一兩句，應該沒有問題的，”卡米爾咬了咬唇，意料之中的被拒絕，可是總是覺得如果能知道什麼就好了。

“既然你對食物沒有興趣的話，那就我來點餐吧，”布拉德利眨眨眼，“甜派怎麼樣，以及蘋果汁？”

卡米爾僵了僵，“你相信我，只是一句話。”

布拉德利突然低下身，靠近原本就有些緊張的卡米爾，明亮的紅瞳微眯着看向她，“你還記得那個項圈嗎？”

發燙的指尖觸碰到卡米爾的脖頸，“很適合你呢。”

卡米爾瞪大眼睛看向他，她一直以為這個人格和布拉德利是完全獨立出來的，如果他非常清楚布拉德利做了什麼事情的話，有可能布拉德利的分裂狀況並不像她想像中那樣嚴重。

可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就說明，她之前遇到的那個布拉德利，這個人格也有參與的成分，還是說人格之間是相通的？

不對，如果相通的話她喝下的藥劑的事情，布拉德利沒有理由隱瞞這個事件。

“你什麼都知道？”卡米爾看着他將食物一點點從不知名的空中拿出，有些微妙地熟悉感，這個舉動之前布拉德利很少在他面前這樣，倒是“無”的伊西鐸可以做到這個，他的能力和空間有些相似，所以之間有的是互通的。

“你想問什麼？”將食物放在卡米爾面前，布拉德利坐在她身邊微笑着看她，“我比那個傢伙更誠實。”

那個傢伙？指的是另一個人格？他們果然相互之間是知道對方的存在的。

“我們之前見過面，”卡米爾咬了一口甜點，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隨意感，“在埃莫森的花園裏。”

“是的，”布拉德利點頭。

“那……你在那裏，住了很久嗎？”卡米爾這話問的委婉。

“是的，”布拉德利依舊非常淡定的模樣，甚至還主動提及了更加完整的信息，“作為你的能量提供者。”

“我？”卡米爾有些不太舒服，“我不記得除了那次意外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交集。”

“那是因為你昏迷了，”布拉德利微笑，“事實上，從你出生起，到你見到我，給我包紮那次之間的那幾年我一直都被你的母親關在密室，我帶你進去看到的，那個有壁畫的房間。”

卡米爾感覺到渾身冰冷，在那次將人類變成人魚的事件，她從肯尼斯口中得知了人魚是可以由其他改造成功的。

這個種族血液中的生命力一直非常強大，無論怎樣的怪物都有機會孕育成功。而她在看到被關押在水箱中的女人的時候，熟悉到渾身在發顫。

人類和人魚不能生育，所以她的母親不應該有她，根據肯尼斯的說法，她是人魚和人魚的孩子，母親先有了孩子再嫁給的父親，而這個說法又被女僕們否定。

肯尼斯只是想讓她不要想太多，所以用了一個並不完美的借口搪塞過去，卡米爾看着眼前的人，幾乎要肯定自己的猜測。

“我，是母親製造出來的人魚，”她這樣說著，有些勉強。無法相信自己也像那個女人一樣，泡在血液和肉塊浸泡的水箱中，醜陋到讓人覺得噁心。

她其實是期盼布拉德利反駁她的想法的，可是他卻笑得更加溫柔了，“是，並且是用我的血液作為能量。你的母親做出的是更加大膽的事，她既希望有個孩子來換回你父親的心，可又不願意其他骯髒的血液混進她純粹的情感世界，所以用自己的一條魚尾做了一切的起點。”

“也就是說，”卡米爾僵硬地看着他，“我應該是沒有生命的。”

那麼對方早就看出來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不，不能慌，他們最多只會想到死者的靈魂之類的事情。卡米爾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布拉德利搖頭，“她用的是禁術，分割了肉體，也分割了靈魂，你的魂魄也是她的一部分。”

開什麼玩笑！卡米爾原本用來吃甜派的叉子手柄被她緊握，她根本沒有覺察到有什麼靈魂好嗎！如果真的有另一個魂魄也在這個身體的話，豈不是和布拉德利差不了多少了！

“我就是我！我可不覺得自己是別人的半個魂魄！”卡米爾無法相信布拉德利會說出這麼扯的事情。

“不，你一直都在的，只是還沒有覺醒，”布拉德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在需要的時候她站出來過，你還在學校的時候，被水妖抓走，卻沒有收到傷害，水族的等級制度森嚴，她不會接受來自於下界的冒犯，而海上游輪那一次也是，被‘水手’們的舉動激怒后，你的能量會暴動。”

騙人的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卡米爾感到渾身都是冰冷的感覺，那樣的話，母親會知道的吧，還是說她一直都在安靜地看着她。

身體中有另外的靈魂這種事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和這個相比，眼前的人也不能夠鬆懈，“所以呢，你抓走我是為了復仇？”

“只是想收回我原本的東西，”布拉德利搖頭，手指在桌上輕輕滑過，“那幾年的不斷強制性的輸血和割肉，導致身體和精神上都出了些問題，我需要將它們拿回來。”

卡米爾縮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咽了口水，“怎麼拿。”已經到了這一步，無論什麼樣的事情她真的都沒法吃驚了。

“把你拆掉，”布拉德利輕聲開口，卻帶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氣息。

“拆掉？”卡米爾的指甲刺入皮膚，聲音依舊鎮定，“是要殺掉我嗎。”

“怎麼會，”對方微笑，“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非常喜歡你，是不會那樣粗魯的。”

……呸！

“你只需要配合，”他的笑意蔓延到眼睛，“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個實驗，就完成了，不會傷害到你，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瘋子，卡米爾非常肯定現在的這個人格為什麼會分裂出來了。

“得了吧，”她一反常態地放棄了順從的態度，“和你相比我還不如和那個傢伙生活。”

激怒他，讓他暴躁，讓他沒法穩定地獲得身體的支配權。

“畢竟那個傢伙和你相比，簡直太招人喜歡了！”

她說謊向來很熟練，不過這句話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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