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舊交楊征來東郡

第一章 尋舊交楊征來東郡

話說,自古以來風雲變幻,你是天子我是民,天意無常誰可知,倘若乾坤扭轉我相信,我是皇帝你是民。從前有一座仙山,終年雲霧繚繞,瀑布沖刷,水清石滑,奇松怪柏,鬱鬱蔥蔥,有猿猴攀爬,有白鶴起舞,有群鳥啼叫,有村夫高歌,有百花爭艷,有百獸隱沒。這山中住着一位老者,已經不知他在這裏住了多少年月。

一天,一位雲遊四方的書生帶着自己的弟弟四處雲遊,來到這座山下,因為長年遊學,對山水的景色非常的在意,一眼就見這山靈氣異常,於是吩咐弟弟留下看着行禮和馬,自己登上仙山。

來到老者的草廬前,草廬門楣上有一塊大木牌,寫着“未翔齋”三個字,字體古樸蒼勁。那老者身邊的童子正在掃地,見有人就問他是什麼人,書生聲稱自己是求學的學子,希望老先生能夠教導他入世為官的學問。童子請他進來,自己進去通報。這書生在門口站着的時候,左顧右盼,看到堂上時他一眼就發現草廬中廳里放着一尊有饕餮獸面紋的商代青銅鼎,雖然只是個小香爐,但他非常肯定是商代的。

老者款步走到中廳上,穩穩的坐下見這書生眉宇之間不僅有幾分儒雅,還有幾分俗世的精明,特別是那眼神,透着一絲功利心。微微的點頭。

老者什麼也沒說,叫他進來喝茶。老者身邊的小書童倒了兩杯茶,茶香立刻溢滿草廬。書生坐下,問:“這是什麼茶,竟有如此清香?”老者回答:“這茶名叫十香居,是我後山的一種茶,它還有一個別名叫避世清流。老夫不願為官,就在此隱居。你要做官?還是想做皇帝?”

“當然是官了,我怎麼可能做得了皇帝。”書生笑說。

“只要時機得當,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你既然來了,我們就是有緣的,我就送你一本書吧。你且在這裏等一等。”說著老者和書童站起來轉身進了書房,書生就一邊品茶一邊打量着着那尊香爐。過了片刻書童出來,將幾塊香料放進那商代銅香爐里。立刻有一種飄飄渺渺的,沁人心脾的香氣絲絲縷縷的飄來。書生的身心立刻輕盈起來。

老者出來了,坐在几案後面,書童擺上文房四寶,和一些書本、竹簡。老者說:“我這本是先秦古籍,你拿去可以,不過老夫要抄錄一份,你就耐心等一下吧。我挑了幾本書,你喜歡就看看。”說完就開始磨墨。抄錄書稿。書生還有些過意不去,但那茶香和香爐的香交纏在一起,書生心裏彷彿層層蕩漾,也就在一旁等着了,可不知怎麼了,書生漸漸的昏昏欲睡起來。

老者在換竹簡時將一副擺在几案上的空白竹簡碰掉地上,書生伸手去撿,剛剛拿到手,就頭一歪睡了過去。

書生在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一個夢。

夢中天下大亂,諸侯並起,其中有一人領導大軍征戰四方,成為一方霸主,自稱衛王。最後稱帝,建立衛朝,他也就是衛朝太祖皇帝。經年作戰的衛朝太祖皇帝終於平定天下,定都中都,後來太祖駕崩,太宗即位。太宗皇帝遷都西京,以拒西北游牧部落——狥狳人,經過三次西征平定了狥狳,自此衛朝天下就此安定,少有戰事。百年之後,到了衛朝第六位皇帝——烈宗皇帝在朝,烈宗皇帝因為與狥狳再起戰端,征戰多年而致使國力虛弱,以致天災人禍、民不聊生,最後不得不議和。

烈宗駕崩之後,歷帝即位,衛歷帝更是大造園林,窮奢極欲,烹殺親兒,氣死生母,罷黜賢臣,奸臣當道,逼得人民為寇,諸侯造反,大將叛國,最後國破身亡,衛朝覆滅,諸侯割據。北方的徹朝,與南方的治朝對峙,究竟鹿死誰手,江山誰人掌控?而錦繡山河又能否守得長久?其後世君王又如何治理天下?最終這個王朝又會如何收場?終於變成一個冗長的夢中的故事。

這個故事要從衛朝烈宗皇帝還在位時講起。當時侍中大夫石通因身患癆症,不能為官,處理政務,遂辭官歸鄉。過上了男耕女織的悠閑日子,但出身書香門第的石通依然不想放棄做官,甚至出將入相的夢想。因此對自己的兒子的學業十分關注,但身體的日漸衰弱,家裏的錢財又是養不起一家人的,石通不免憂慮起來。

這年春天,石通在朝中有一摯友,名叫楊征,時任吏部侍郎,奉旨巡查各地政務,來到東郡。這東郡位於東海之濱,西有嶺,南有山,北接中原北部的千里平原,物阜民豐,山有礦產、海有鹽滷。而這東郡正是石通的家鄉。

楊征的小車隊行進在山川路上,自此進入東郡,山林鳥鳴,溪邊魚躍,陽光明媚,東風正爽,春意盎然。楊征已經多年沒有在郊外遊歷了,一路上也見到了不少好景色,但這一片湖光山色也讓楊征心情十分愉悅。如果不是還要趕路,這景色一定要賦詩一首才行,與友人分享。提到友人,楊征不免又想起了石通和他的一家人。

楊征撩開車窗的帘子,“到哪裏了?”

隨從答道:“東山,這裏離東郡首府營城只有十幾里了。”楊征說:“東山?那不是賢弟石通的家鄉嗎?都已經三年了,我要去看看他。進村。”隨從答應一聲,車馬向東山下駛去。

東山村,背靠東山,山下有河,民風淳樸。就在這裏石通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石通自己開闢了一塊土地,種着豆子和野菜,妻子林氏將桑葉採集起來養着一些蠶,再製成綢緞,養家餬口。石通的長子石珍,在屋檐下朗誦着論語,詩經,二兒子石貝又不知到哪裏去玩了,才出生不久的三兒子石柯躺在竹編的搖籃里,靜靜的睡着。一家五口,住在草房裏,卻過得其樂融融。

楊征在東山村外向村民打聽石通的住處,一路來到石通的門前。背後擠着一堆看熱鬧的人。只見一面破門,和一排柵欄圍起來的院子,院中有兩座草房和一丈見方的葫蘆架,炊煙裊裊,雖然破落,但也很恬靜。看到這些情景,楊征感慨道:“想不到當年我們一同上京趕考,在客棧相識,在一起暢談各自的志向,可今日賢弟卻落魄到這步田地,可謂是天妒英才啊。”

這楊征本來就是個仁人君子,心裏永遠是忠孝仁義這些場面的東西。所以一想到石通不能為國盡忠,儘力,大有辜負十年寒窗的心情,因此在這東山村裡倍受感觸。

想着就吩咐隨從去叫門。

林氏聽到有人敲門,停下手裏的活,到門口來查看。還在朝廷里做官的時候,楊征和石通就常常來往,所以林氏認得楊征,開始還會迴避,可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麼可迴避的了。見來者是他,連忙開門,“啊呀!原來是楊大人啊,貴人來訪也不派人來說一聲,真是太見外了。快快,進來!”

楊征躬身行禮,“在下奉旨詢問地方政務,來到東郡,想到賢弟就在家鄉東山村,所以就不請自來。冒昧了。弟妹,不知你們的日子如此艱辛,我看在眼裏,其實痛在心裏啊。賢弟的才華不在我之下,卻因為身體有病而不能為朝廷效力,是在可惜啊。”說著楊征那顆儒善的心又被自己觸動了。

“是誰來了。”石通扛着鋤頭從後院回來,肩上搭着一條手巾,正擦着汗。一見到是楊征,不禁大叫一聲,扔掉鋤頭跑過來,拉住楊征的手,“楊兄!你怎麼來了!”石通連忙吩咐林氏去準備酒菜,拉着楊征在葫蘆架下暢談起來。

楊征看到石通的氣色與當初辭官時沒什麼變化,心裏就知道,石通的病根本就沒有好轉。

這兩人幾乎無所不談,從當年在西京一起考試,在瓊林宴上的詩會,同殿為臣,到現在的政局等等。當談到子女時,楊征問道:“說到我啊,只有一個女兒,倒是聰明,可惜是個女孩子。倒是不知賢弟現在有幾個兒女啊?”

石通笑道:“算上還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我一共有三個兒子。”楊征點點頭,說:“那好啊,那不知這三個侄兒叫什麼名字。”石通說:“長子石珍,字子寶,二子石貝,字子富,三子石柯,字子柴。”

楊征又問:“學習如何?”

石通說:“石珍倒是用功,一絲不苟的,將來應該是有前途的。可是石貝卻十分的貪玩,聰明也不用在正地方,也不讀什麼正經書,總是讀些野史雜文,還有兵法戰冊的,往往有點成績就沾沾自喜,這還得了!我幾次三番的教訓他,卻氣的我……我……”話沒有說完,便咳了起來,咳得十分厲害,大口的喘氣,又一大口血痰吐了出來,痛的石通捂着胸口不敢出聲。

楊征見狀連忙幫石通敲背,又送了一口茶下去,過了一會兒石通才喘勻了氣。楊征說:“賢弟,不要擔心,小孩子頑皮是稀鬆平常的事。待會我來看看,實在不行我帶他回去,好生**一番。你久病在身,千萬不要動氣啊,我看你這病怕是治不好了,可千萬要注意,可不能動氣啊。”

石通喘了幾口氣,擦掉嘴角的血跡,說:“不是我太過嚴苛,而是我不放心啊。你不知道,他平時頑皮些也就罷了,還有外人來耍笑我。”楊征坐下來,問:“這是何意?”

石通說:“上個月有一老一小兩個道士,老道士鬚髮皆白,道號開彭子,小道士只有十幾歲大,道號無名。他們師徒遊歷山川,十分饑渴,來我家門前討水喝要飯吃,我見他們可憐,就給了。說要報答一飯之恩,又說自己的徒弟有先天道術,能知過去未來。我覺得好奇,就讓那道童看看。他說我命中無福,兒子將成器,二子可送終。哼,這不是說只有兩個兒子為我送終嗎?”

楊征邊笑邊搖頭:“他還說什麼?”

石通接著說:“他又要給我的兒子們相面,看過之後,給我寫了三首偈語,一個說是給珍兒的,說‘紫星是東來,仁義舉慷慨;子孫福用盡,克盡枕邊白’,一個說是給我貝兒的,說‘文曲星東落,生平用術謀;壽星長住客,終歸祖鄉河’,最後一個說是給柯兒的,說‘罡星佐東客,出入侯府廳;祿星曾照耀,可嘆無歸程’。你說說,這都是些什麼話啊,說我珍兒克着妻子,說我貝兒一生只用奸詐權謀,說我柯兒客死他鄉,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啊。還沒見過一上來就咒人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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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九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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