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師父和季老頭
?金竟成重生了,誰說不是呢?
誰能確切地說明這個世界上一定沒有重生?
恰如誰都無法確切地說明歷史這傢伙究竟是多麼善變!
1848年,兩男一女乘坐“流浪之鷹”號帆船到達美國,這是最早移民美國的華人。
到1851年,移入美國的華人已達2.5萬,這些先僑們在礦場、農場、雪茄廠做着美國白人不肯做的工作。
1880年美國發生經濟危機,大批白人失業,華人卻有工作,引起白人嫉恨,無端指責華人搶了他們的飯碗。由此,加利福尼亞州通過了《排華法案》,讓華人遷移到東海岸,繼而在1890年形成了唐人街。
唐人街,位於紐約市曼哈頓南端下城,距離市政府僅一箭之遙,與聞名世界的國際金融中心華爾街只有咫尺之遙,同時毗鄰世界表演藝術中心的百老匯。
優越的地理位置,讓唐人街在紐約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如今是2003年,紐約唐人街已擴展到四十餘條街道,人口數十萬,成為西半球海外華人的最大居住地和商業區。
住在這裏,就像住在中華國大陸一樣,中餐為主食,許多街口有中文報攤,開車可以聽到中文廣播,晚間可以看中文電視。
……
在一個街口,金竟成從出租車下車,然後步行。
沒辦法,這條街走動的人影實在太密集,車子很難開進來,紐約的出租車司機,也沒幾個願意把車子開到這種地方。
根據腦海里的記憶和訊息,金竟成直接朝着街道盡頭的一家武館走去。
一邊走着,他還不忘一邊欣賞街上的風景,雖然“那個金竟成”給他留下了很多這方面的記憶,可就他本人而言,還是第一次親身體驗到這種環境。
真好!滿大街大半都是黑頭髮黃皮膚的華人面孔。
街道兩旁的商店,將近三分之一都是餐廳,另外有一些堆積如山的水果、藥材、海鮮等攤位,賣百貨的大嬸和醒目的中文招牌混雜在一起……
這一切,金竟成都是那樣熟悉,熟悉之中,油然而生了一種懷念的情懷,另外還有前世作為一個華人的驕傲,尤其是當他看到聳立在街道中間的一個高大的紅色牌樓,牌樓上清清楚楚標明着“唐人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心裏更是涌動出一股熱血。
而今生的現在,他母親是韓國人,他從小是在韓國長大的,跟那個有着五千年歷史的國度似乎沒什麼關係了。
“那個金竟成“是從韓國到美國留學深造的,目前是紐約大學一名高才博士研究生,平日學業很繁重,只是眼下處於暑假期間,他才有了一些空閑時間。不過,他不願浪費時間,而是利用這些時間,跟唐人街一家武館的館主學中華功夫。
館主姓唐,會一些真功夫。一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跟唐館主結識,唐館主觀察了一番他的筋骨,得知了他的大概身世后,便主動提出要做他師父,他自然巴不得,當場拜師了。
雖然才學了一年,可他已經學到了一些真功夫,否則那天晚上也不可能面對十幾個兇殘的飛車黨,還能製造出機會讓那女人逃脫。
“才學了一年就如此,如果讓他再多學兩年,那麼那天晚上他自己豈不是也能逃脫了?如此的話,現在的我或許就不會存在了吧?”
“那個唐館主還真是有些真本事,這樣的真功夫高手,如今這世道已經不多了,不過在紐約華人街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出沒,就不怎麼大驚小怪了。”
如此想着的金竟成,已經走到了目標中的武館前。
武館的名字很普通,就叫“唐氏武館”,恰如它的牌匾,只是一塊陳舊的油漆木牌,懸挂在一個中華古典式院落外的大門上。
說是院落,其實這院子並不大,如果放在中華國,大致相當於農村裡兩家農戶之家合併的面積,可在這裏,已算是比較奢侈了。
雖然金竟成第一次來這裏,可一點都不陌生。
院門是半掩着的,站在院門外,金竟成能聽到裏面有隱隱的打鬥聲。
輕輕推開院門,金竟成走了進去,隨手又輕輕將院門從裏面半掩了起來。
院子裏,只有幾個穿着練功服的人在練武,顯得有點奚落,他們聽到了金竟成的動靜,紛紛轉身瞥了金竟成一眼,認清來人後,便懶得理會了。
金竟成則主動朝他們微笑着打過招呼,朝着院子深處步行。
院子深處有一座住宅,住宅前有兩個人影,一個是面相溫和的中年男人,正是金竟成要找的唐館主,也就是他的師父。此時,唐館主正在觀察院子裏幾個弟子的練武情況。
另一個是頭髮花白的老頭,至少得有七十多歲了,老頭拿着一把大剪刀,佝僂在走廊旁的一小塊花池裏修剪花草,樣子看起來有些夕陽落寞的感覺。
“那個金竟成”對這老頭不熟悉,只知道好像是武館裏的一個老傭人,姓季,每次他想要跟季老頭主動打招呼,都被季老頭故意忽略和避開了,季老頭甚至都沒看過他幾眼,。
而現在,當金竟成走向唐館主時,花池裏的季老頭竟突然回頭盯了他一眼,讓他心裏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溫和地打了招呼。
“你來啦。”唐館主對金竟成招呼說。
“師父。”金竟成恭敬地喊了聲,內心卻有些緊張。
他這次來唐氏武館,並非僅僅為了延續“那個金竟成”的生活,還帶着私心。
他是想要學真功夫,前世的慘死,讓他深刻認識到,一個人有一些身手,是一件多麼有安全感和自豪感的事,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他不願再重蹈覆轍。而且,根據他對未來的一些人生規劃,很可能有需要用得到的地方。
除此之外,他也是想要來試探下,看看唐館主能不能看出他的破綻,認出他不再是“那個金竟成”。“那個金竟成”性格有點孤僻,平日裏密切往來的人不多,唐館主算是一個,如果連唐館主都辨認不出來,在金竟成想來,他這個金竟成算是能順利做下去了。
結果還好,一番問候交談過後,唐館主沒能發現破綻。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重生這種事太神奇,饒是唐館主是個高手,也很難洞悉。
放鬆下來的金竟成,主動說:“師父,半個月前我發生了一件意外,受了傷,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所以這段時間才沒能來武館。”
唐館主疑惑:“發生了什麼事?”
金竟成當即將自己被飛車黨用刀子捅了的事說出。
唐館主聽完后說:“你練武時間不長,若是多練個幾年,雖不至於神奇地能一下子對付十幾個飛車黨,逃脫的能力卻是可以有的。”
金竟成趕忙說:“是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更加努力地跟師父學武。”
唐館主滿意一笑:“光努力也不行,還得講究一些技巧。嗯,中華功夫博大精深,你的功夫底子太薄,未來相信也沒太多時間精研此道。不如這樣吧,術業有專攻,從現在開始,你除了一些基本的體能訓練,另外主要學一門功夫技藝。”
金竟成內心暗喜,他也有這個想法,確實,他對這個新生有着很多規劃,不可能拿太多時間精力精研功夫之道,而他所求的,也不是要成為什麼功夫大師,說得通俗些,就是想要快速提高自己的武力值,讓自己的人身安全不會輕易受到他人的傷害。
“師父想讓我學什麼?”金竟成問。
唐館主對此似乎早有醞釀,轉身走進住宅去拿東西了。
趁着這個間隙,原本一直在附近默默修剪花草的季老頭,突然轉身對金竟成問了句:“你的生日是幾月份?”
金竟成有些疑惑,一方面在於,不知道平日落寞冷漠的季老頭,怎麼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另一方面則因為,他前世出生在夏天,而今生所佔據的這幅身體,則出生在十月份的秋天。
金竟成回應:“十月。”
季老頭愣怔了一下,便重新轉身,沒再搭理金竟成了,弄得金竟成越發不解。
這時,唐館主從住宅里走出,將一個小包裹遞給了金竟成。
金竟成疑惑:“這是什麼?”
唐館主笑着說:“看了就知道了。”
金竟成打開包裹,瞥了一眼后,面露詫異:“難道師父讓我學這個?“
唐館主說:“這個是最適合你的。“
頓了頓,唐館主突然肅穆地叮囑:“不過切記,練它,防身為主,謹慎主攻!”
金竟成明白,這裏的“主攻”,指的是主動攻擊。
金竟成點頭,他對唐館主有種莫名的信任感,可能是“那個金竟成”遺傳的。
金竟成隨即要將小包裹還給唐館主,被後者攔下,唐館主說:“這一把是我祖上傳下的,你收着吧,也算是我給你這個弟子的一件禮物。”
金竟成沒再推辭,默默記住了這份恩情。
“你剛大病初癒,就多休息幾天,調整好了再重新回到正軌,有時間就到武館來練武。”唐館主關心地說。
金竟成點點頭,隨即便走出了武館,唐館主則重新忙去了。
金竟成不知道的是,當他走出武館時,花池裏那個不起眼的季老頭,悄悄盯了他的背影一眼,口中輕聲嘀咕了一句:“分明是躁動之夏,怎麼就成了秋呢?唉,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