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惡神兇猛,段譽教徒
突然,一人從人群中走出來,笑道:“看來閣下倒還有些自知之明,對付你們這種甘當西夏的走狗,我們丐幫確實是行家好手,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看去,見這說話之人乃是個形容儒雅的中年乞丐,腰間別著一根鐵笛,似乎是丐幫中人,但令人奇怪的是這乞丐的背上卻是一隻布袋也無。
西夏一品堂眾人來之前曾詳細打探過丐幫的情報,知道但凡丐幫幫眾,除了剛入幫毫無職司者外,都會身背布袋,以布袋的多寡來區分品職高低,從一袋弟子到九袋長老,唯有幫主可佩十個布袋。
可眼前這個中年乞丐看言行舉止,不像是毫無身份之人,可身上卻是一個布袋也無,心中不禁大為不解。
原來這個忽然站出來說話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全冠清。他已被逐出幫,身上布袋皆已摘下,西夏一品堂中又無人認識他,自然便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全冠清乃是個極富權謀野心的人,否則他之前也不會挑頭髮動叛亂、造喬峰的反。只因他深知,喬峰不僅武功高強,兼且才略過人,只要有他在幫中一曰,他就不可能達成心底所願,成為丐幫的最高掌權者。
而除了喬峰之外,剩下的宋、奚、吳、陳、傳功、執法六大長老都不被他看在眼中,他自信只要能夠將喬峰這座大山掀翻,剩下的幾大長老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早晚能讓他篡取丐幫大權。
可誰料到殘酷的現實卻是給他潑了一盆涼水,喬峰雖然因身世暴露而離幫出走,但他也被以叛幫之罪驅逐出幫,而且因為葉楓強出頭的一番話將他栽贓陷害喬峰之事揭穿了七七八八,使得他在幫中的威望大減,甚至被許多幫眾所猜疑,返幫之事似也前景黯淡,就更遑論謀奪丐幫大權了。
這些事情全冠清都是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似他這等野心勃勃之輩,如果斷絕了他謀取權柄之路,那還不如殺了他的痛快。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因為他知道,此時丐幫乍遭大變,又遭強敵來襲,正是人心惶惶之際,同時也是最渴望英雄的時候。如果他能夠在這個時候首先站出來與西夏一品堂對抗,維護丐幫聲譽,勢必會博得位數眾多的幫眾的好感,便能極大抵消他先前在眾幫眾心中的惡劣印象,從而為他重回丐幫、再登高位鋪平道路。
當然,這裏面也有着一定的風險,那就是這場仗只能勝不能敗。一旦落敗,雖也能夠博得一定幫眾
險,那就是這場仗只能勝不能敗。一旦落敗,雖也能夠博得一定幫眾的同情,但卻會給大家留下難堪大任的失敗印象,屆時就算他能夠重回幫中,想要登上幫主之位卻也將難如登天!
不過在全冠清看來,這種可能姓並不太大,他的武功雖說遠達不到喬峰那般冠絕丐幫、威赫江湖的程度,但在幫中能夠勝他之人也是寥寥,放在江湖上也可勉強躋身一流。
而西夏一品堂雖然號稱武功天下一品,畢竟只是西域胡虜,能夠招攬到的好手只怕也有限,而且但凡高手大多自重身份,也不會一開頭便跳出來,以他的本事,取得個開門紅應該還是不難的。
事實也如全冠清所料想的那樣,他這一出頭,頓時引發了丐幫眾人的群起響應:“不錯,我們叫花子就是對付你們充當走狗的行家好手!”
“一隻走狗也出來丟人現眼。”
“西夏走狗,快滾回你的臭狗窩裏去吧!”
“西夏走狗,再不滾小心老子放棍子打死你你!”
……
雖說全冠清已經被逐出幫,但畢竟在丐幫之中效力多年,手下也有一些忠心擁護之輩,雖只少數,雖說全冠清已經被逐出幫,但畢竟在丐幫之中效力多年,手下也有一些忠心擁護之輩,雖只少數。
但他們一呼應,其他那些丐幫幫眾在同仇敵愾之下便也暫時忽略了他之前的所做所為,跟着響應起來。
南海鱷神頓時勃然大怒,猛的就聽得南海鱷神虎吼般的咆哮道,“奶奶個熊的,敢嘲笑老子,老子撕了你!”說著就見南海鱷神如裝了彈簧一般猛地一躍三四丈,便躥到了全冠清的身前,五指探出如雞爪一般,向著全冠清的面門便抓了過去。
全冠清沒料到南海鱷神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剛剛還在數丈之外,竟然剎那間便攻到了他的面前,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呼嘯而來。他不由得臉色一變,急忙向後疾退,讓過南海鱷神這一抓,同時伸手便去抽腰間的鐵笛。那鐵笛便是全冠清的兵刃,卻是一見南海鱷神出手,全冠清便立時意識到這南海鱷神遠非他預想中那麼好打發,實是生平之勁敵,因此便要抽兵刃迎戰。只是南海鱷神卻絲毫不給全冠清喘息的機會,右手一抓才剛落空,左手便已握拳從右臂之下竄出,向著全冠清的腰腹要害之地呼嘯打到。全冠清竟是不及去抽腰間鐵笛,急忙向旁閃開尺許,險而又險的讓過了南海鱷神這一擊。
南海鱷神當即變拳打為肘擊,左肘猛挺,向著全冠清的右腰撞到。全冠清去抽腰間鐵笛的右手不得已放開,一掌向著南海鱷神撞來的重肘拍去。“啪”的一下,南海鱷神的臂肘與全冠清的手掌一接,全冠清頓時渾身一震,臉色一白,踉蹌着向後退避開去。南海鱷神手抓、掌擊、拳打、肘撞、腿踢,攻勢如潮,迅疾無比,凌厲絕倫,直如狂風驟雨一般,壓得全冠清喘不過氣來,除了退避便是躲閃,甚至連近在咫尺的腰間鐵笛都始終無暇抽出。
就算如此,全冠清只勉強撐了十幾招,便再也撐不住了。
一個躲避稍慢,眼見南海鱷神一掌便要劈在他的胸膛之上,全冠清忙運力於臂伸手去格。只是他倉促之下的應變又哪裏擋得住南海鱷神蓄足勢的凌厲一擊?頓時“喀嚓”一聲手臂斷折,胸前如遭重鎚擊打,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飛跌出去!
“叫你嘲笑老子,給我去死吧!”南海鱷神大叫一聲便向著被打得吐血飛出的全冠清追了過去。
在他南海鱷神的詞典里可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詞兒,更別說全冠清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嘲笑他,若不將全冠清的腦袋擰下來,怎能消他胸中的惡氣?
“住手!”忽聽一聲蒼老斷喝,一個白髮白須的老者猛地跳過來擋在了南海鱷神的身前,一掌向著南海鱷神拍出。“老傢伙滾開!”
南海鱷神怪叫一聲,也是一掌迎着猛擊過去。“啪”的一聲,那白髮白須老者臉色驟然一紅,繼而猛地變得蒼白起來,身子晃了晃,一連向後退出四步,方才站穩。
南海鱷神的沖勢也頓時為之一止,身子一晃,也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一雙豆粒般的小眼睛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那老者好幾眼,道:“你個快進棺材的老傢伙還有兩下子嘛,怎麼,你想跟你家二老爺我練練?”這個半道攔截南海鱷神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丐幫的徐長老。他與全冠清同為倒喬之人,對於全冠清的觀感自與那些懷戀喬峰的丐幫幫眾不同,因此眼見全冠清就要命喪在南海鱷神手下,他便忍不住跳出來救援。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南海鱷神竟然這般厲害,以他一個多甲子的功力修為,又是有備而發,竟然還吃了不小的虧。若非南海鱷神一時也被他老而彌堅的表現所鎮住,沒有趁勢上前搶攻,他的結果只怕也未必能比全冠清好到哪裏去!徐長老的臉色不禁一陣的變幻不定,南海鱷神這話卻是將他逼到了牆角上,若是避而不戰,數十年的威名不免一朝掃地;可真要是迎戰,卻又毫無勝算,一時間不禁進退兩難。
其實不僅徐長老,丐幫群丐也都是心中暗驚。徐長老隱退已久,群丐不太熟悉,但全冠清久在幫中,大家對於他的武功都是很清楚的,便是與幫中的幾位長老相比也未見遜色,可在這突然跳出來的怪人面前,竟然只支撐了十幾招便被打得斷臂吐血,西夏一品堂的人都這麼厲害么?見識過了南海鱷神的兇猛,眾人卻是再笑不出來了。
己方兩人與南海鱷神的交手大家都看在眼裏,全冠清自然是大敗虧輸,連兵刃都沒能取出來便被人打得吐血重傷。徐長老雖然成功將全冠清救下,但有備而發,硬拼之下尚且比對方多退了兩步,勝敗之數卻已是再明白不過。宋、奚、吳、陳等幾位長老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俱滿是凝重和憂慮。他們幾人的武功與徐長老、全冠清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即便內力力最深的宋長老雖然自覺比全冠清勝出一籌,卻也不敢保證自己的武功就一定比徐長老更強。現在徐長老都在對方的手上吃了虧,他上去也未見得就能佔到便宜。可是眼見着徐長老已經被對方用言語逼到了牆角,若不應戰只怕就要威名掃地,難道他們還能眼看着徐長老這等早已隱退頤養天年的幫中元老被逼得拚命么?宋長老猛一咬牙,就要邁步上前替徐長老接下南海鱷神的挑戰,雖然他自己心裏也沒底,但總要比其他幾位長老的勝算大些。
便在這時,段譽一直被王語嫣、葉楓忽略,本就心有悶氣,現在突然在此見到南海鱷神大發神威,不由大聲道:“喂,徒兒,你也來了,見了師父怎麼不磕頭?”
南海鱷神一見段譽,大吃一驚,神色登時尷尬之極,說道:“你……你……”
段譽視而不見繼續道:“乖徒兒,丐幫幫眾皆是仁義之士,你不得無禮。快快回家去吧!”
南海鱷神大吼一聲,只震得四邊杏樹的樹葉瑟瑟亂響,罵道:“王八蛋,狗雜種!”
段譽道:“你罵誰是王八蛋、狗雜種?”
南海鱷神兇悍絕從經,但對自己說過的話,無論如何不肯食言,他曾拜段譽為師,倒不抵賴,便道:“我喜歡罵人,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罵你。”
段譽道:“嗯,你見了師父,怎地不磕頭請安?那還成規矩么?”
南海鱷神忍氣上前,跪下去磕了個頭,說道:“師父,你老人家好!”他越想越氣,猛地躍起,奔到西夏人群之後,口中連聲怒嘯。
眾人聽得那嘯聲波濤澎湃,聲勢猛惡,單是聽這嘯聲,便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丐幫中大概只有徐長老、傳功長老等二三人齊上才勉強抵敵得住。段譽這麼一個文弱書生居然是他師父,可奇怪之極了。王語嫣、阿朱、阿碧三人知道段譽不甚高,更是詫異萬分。
說起來,段譽本可以早些喝退南海鱷神的,不過看到全冠清上場,喝退南海鱷神就是幫助了全冠清。
對於全冠清此人,經過今天的事,就算以段譽老好人的性格也看不過這人,所以也便也沒有阻止。直到徐長老幫忙,隱隱不是對手,段譽才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