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寶物
十六年後。
白雲山上，綠樹成蔭，陽光透過樹枝樹葉的間隙灑下來，照得山間一條小路上明明暗暗，斑駁陸離。
“桑前！”
一個儒雅的白衣男子從道路的那一頭走過來，看到那個在小溪里忙活個不停的細瘦人影，揚聲叫道。
莫桑前循聲望去，對着他咧嘴一笑，她繼承了雙親的容貌，眉眼動人，但還是沒有完全長開，帶着些許青澀。在秀美的山色之間就像一朵嫩嫩的花骨朵兒，顯得尤為美好。她抬起手擦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抬頭看着師叔白色清雅的身影，順手抓起一旁樹枝上串着的魚兒，笑眯眯道：“這魚的味道可好了呢，師叔回來要不要嘗嘗？”
凌風無奈地看着她：“你先上來，我有事告訴你。”
“哦。”
莫桑前聽話地應了一聲，縱身一躍，濺起無數水花，她站到草地上，放下卷到膝蓋的褲子，修長的小腿很快隱沒在白色的褲管里，看得凌風微微有些失神。
當年是他把桑前抱回了這裏，轉眼卻已是十六年了，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那個襁褓之中安靜睡着的嬰兒已經變成了一個活潑俏皮的少女，而他也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有些年少氣盛的少年。
莫桑前整理好身上，抬頭一笑：“師叔找我是什麼事呢？”
凌風回過神來，“是師尊……師尊有事找你。”
“哦。”莫桑前應了一聲，甩甩沾到水的挽起的黑髮，用她那雙眼角微微挑起的鳳眼看着凌風：“那咱們走吧？”
“走。”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起初還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後來凌風漸漸沉默，莫桑前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暗暗在心底腹誹：這個師叔人長得帥，武功也好，怎麼就不會說話？難不成上輩子是個啞巴？
上輩子……她微微一怔。加上前世二十多年的記憶，她現在已經活了三十多歲，嘖……真是個老女人了。
莫桑前想着，手上不覺一個用力，忽然覺得一陣刺痛。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清晰的紋路間漸漸冒出了一滴圓潤的血液，原來有一根小小的木刺扎了進去。這一世無論怎樣練武，手上也不會起繭子，沒有了上一世經過嚴酷訓練留下的繭子，就是很容易受傷。
凌風兀自走了幾步，聽得她的腳步聲漸漸變得遲緩，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去，卻見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他退了回去，想要看看她在看什麼，畢竟她是那樣一幅難得專註的樣子。
莫桑前眼角餘光瞥見他過來，把手往身側一收，對他笑道：“師叔，你說師尊他老人家找我會有什麼事呢？”
看出她不想告訴自己，凌風心裏有些失落。他一直都還覺得她是那個軟軟的小小的被人抱在懷裏的孩子，可想不到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師尊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猜得透的，你去了就會知道了。”
“嘁……”莫桑前撇撇嘴：“原來師叔也不知道……”
“……”凌風閉上嘴，滿頭黑線。
桑前，你說話一定要那麼直白么？好歹也得給師叔留點面子吧……
不多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師尊所在的房間。凌風敲敲門，恭敬道：
“師尊，莫桑前到了。”
“好，讓她進來，你下去吧。”
“是。”
莫桑前走進去，看到師尊端坐在內。她走過去，恭敬地叫了一聲師尊，乖巧的垂下眼睛，等待師尊的下文。
反正除了練功還是練功，平日裏師叔師伯們都是這樣做的，她偷偷趴在門外聽過幾次，最後都是差點睡著了才結束，什麼叫循循善誘，什麼叫苦口婆心，想必師尊的功力更加精湛……她想着就發困，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師尊忽然轉過身來，開口第一句話差點就驚掉了莫桑前的下巴。
“你到這個大陸上已經整整十六年了。”
What？
莫桑前驚得連許久不用的鳥語都記了起來，她暗自吸了一口氣，提着心吊著膽地笑了笑，打算把這個話題搪塞過去：“可不是嗎，我已經十六歲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師尊雖然已經白髮蒼蒼，可眼神依舊炯炯有神，緊緊地盯着她，看的莫桑前心裏直發毛。這位師尊的威名她可是聽說過的，平生專收妖邪，手裏一把神秘的無上神器，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要是這老頭把自己當成個妖邪可怎麼辦？她的小命估計還不夠師尊大人動動手指的呢！
師尊笑了一下，雪白的長眉微微抖動：“別擔心，我不會把你當成什麼妖邪。十六年前，我眼看着一道血紅色的流星劃過天際，那就是你，世間萬物皆有其命格，我卻怎麼也測不出你的來。我想既然你來了這裏，就必定會有你存在的意義。”
莫桑前怔了一下，既然這師尊如此通曉世事，那麼他或許也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去？
“既然師尊什麼都知道，”她有些急切地問道：“那您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回去？”
“回去？那邊你有什麼挂念的么？”
“不是挂念……”她有些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帶着凜冽的殺意：“我要親手殺掉一個人，因為他害死了我，和我的夥伴！”
師尊看了她良久，嘆了口氣：“若是你心意已決，辦法也不是沒有。”
莫桑前聞言眼睛亮了起來：“是什麼？”
“你必須找到五個寶物，然後我便會告訴你如何使用它們。”
“有沒有什麼提示？”
“塵世間最為尊貴的人方能持有此物……我只能告訴你這一點，其餘的，就是看你的造化了。”
莫桑前點點頭，忽然退後兩步，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她的額頭撞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感謝師尊，我明日就下山！”
師尊靜靜地看着她，“你可知此番一行要經歷多少磨難歷盡多少挫折？”
面對着師尊的少女微微一笑，清亮的眼神尤為堅定，朱紅的唇瓣清晰地吐出一個個堅定的字眼：
“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我決不退後半步！因為這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