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亂之始

氾陽城。

“快走吧！”江師爺看着馬車上的妻女，伸手抹抹額上的汗水，急道：“別在這攙着了！快走！”

“老爺您不走嗎？”江夫人扒着車窗擔憂道：“留你一人在這麼危險的地方，讓我怎麼能放心啊？……”

“唉！”江師爺看着夫人的面容，心裏很是捨不得，但是現下戰爭已是迫在眉睫，不能把他們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嘆了口氣，狠了狠心，伸手把帘子拽開放下來，對車夫道：

“走，快走！”

車夫聞言揚起馬鞭，狠勁一抽，那馬便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跑向了遠方。

“老爺，老爺！……”江夫人拍着馬車窗口叫道：“你不能這樣啊！不能……不能離開我們啊！”

江師爺站在原地，聽到夫人漸漸遠去的聲音，看着馬車變得越來越小，又想起如今的形勢，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做了這師爺多年，前幾任城主對待蠻人的態度都是避而不及，唯恐哪日惹得蠻人發怒導致成滅，但現任城主卻是絲毫不懼，該抓的抓，該罰的罰，這下可好，蠻人就要打過來了！

他伸出手指數了數，驚覺今天已是第三天，是蠻人期限的最後一天，頓時後背上被冷汗濕透，戰爭，就要來了……

“報——城主，那漠北軍士已在城門外集結！咱們怎麼做？”

黃騰飛聽得將士急速跑來報備的聲音，面色隨之一肅，道：“待我前去看看！”

“是！”

他方一走到城門之上，便被一陣閃耀的光芒刺痛了雙眼。黃騰飛揉揉眼睛，定睛看去，只見得百餘米開外便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馬，排列得異常整齊，那刺痛他雙眼的便是漠北軍人手裏明晃晃的刺槍所反射的光芒。

婁西陽抬眼看到城門之上出現一個人影，料想便是那黃城主，便挑挑眉毛，渾身是逼人的戾氣，揚聲道：

“本將現下給黃城主兩個選擇，一是打開城門放了我那些個漠北族人；二是本將攻下你的城，自己去帶回族人！城主選一個？”

黃騰飛看向下面那一道藏藍色身影，冷笑道：

“嗬，婁將軍好大的口氣！若是本城主不選呢？！”

婁西陽勒緊韁繩，馬兒嘶叫着抬起雙足，作欲撲之勢，踢踏踢踏的馬蹄聲重重擊打在每個人的心裏，他挑起唇角：

“不選？那本將便為代勞了！城主以為第二個如何？”

他話音剛落，身後五千大軍便齊齊舉起手中的刺槍，尖利的矛頭在陽光下閃着凜然的光芒，齊聲叫道：

“殺！殺！殺——！”

婁西陽微微一笑，身後是在風中獵獵作響的戰旗，他藏藍色的鎧甲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他輕輕抬起手，身後便是一片寂靜，只聽得到將士們的呼吸聲，和馬兒偶爾的噴鼻聲。

他再次抬起頭看向城門之上，“城主現在想好了沒有？”

黃騰飛不言語，轉身下了城門，將氾陽城所有兵力集結在一起。待到他清點完人數后，發現城中將士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兩千，兩千對上五千原本就是吃力的事情，況且面對的是漠北有名的虎狼之師，更是一絲勝算也無。

可他絕不能退縮！

到了這個份上，他黃騰飛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身，而是代表了氾陽城，是整個青陽國的顏面！若是此時示弱，那麼他黃騰飛就是青陽國的千古罪人！

他咬咬牙，轉身進了書房，拿出那一份記載着蠻人罪行的卷宗，對着兩千士兵大聲道：

“兄弟們看看！這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是他們蠻人在我氾陽城犯下的罪惡！

“無一不是充滿屈辱，無一不是使人憤慨！

“想咱們的妻子兒女整日活在蠻人的陰影里，想想那些受過傷害的少女們！

“想想多少牛羊被他們擄走，多少少女慘遭無情蹂躪！”

黃騰飛慷慨激昂地說著，看到士兵們的臉色漸漸變得充滿憤怒，他深吸一口氣，吼道：

“而如今！那些蠻人現下竟要攻打我們氾陽城！我們難道就該看着城鎮淪陷么？！”

“不！”兩千名士兵齊齊抬頭怒喊：

“——殺掉蠻人，抗爭到底！”

黃騰飛看着下面的士兵們，嗓子因為方才的大聲叫喊已經變得沙啞，他環顧着將士們，慢慢舉起右手：

“抗爭到底！”

婁西陽在城外聽到這震天的呼喊，挑起唇角笑了笑。

鼓舞士氣么？

很好。

可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婁西陽的士兵們，永遠是天下最勇猛的！

陽光持續升溫，猛烈地曬着每個人表情嚴肅的臉，和婁西陽大軍身後金黃色的沙地上，溫度之高使得沙地似是欲蒸騰起煙霧一般。

婁西陽緊緊盯着范陽城門，見到黃騰飛下去之後便許久沒有再上來，聽到城中那叫喊聲消失，不禁眉頭一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開戰！”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身後便湧上數千名大軍，齊齊地縱馬向著氾陽城那緊閉的城門而去！

就在這時，城門忽然打開，黃騰飛帶着氾陽城士兵出來，正面迎上了奔騰而來的漠北大軍，一場戰爭即將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