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抓鬮

宋親王抬眼看去，說話之人正是那站於洛王身後的侍從。聞得這針鋒相對的話語，他不動聲色：“說得好。沒想到洛王爺手下一名侍從口才都如此了得，可知王爺是何等的英明神武，那麼區區漠北蠻夷想來也不被王爺放在眼裏罷？”

洛王微微一笑：“宋親王此言差矣，小王怎敢與您相較。本王相信親王的實力，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您。親王一向寬厚待人，自然也不會為了區區侍從的一句話而動怒。”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兄長：“王上，您以為如何？”

洛歧蘅看看左邊的弟弟，又看看右邊的宋親王，一時間竟沒了主意。想了許久，道：

“王弟自是極有智慧的，宋親王更是不用多說。你二人不用在這浪費口舌了，我看還是來抓鬮比較好！”

“抓鬮？”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對於王上的舉動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然而上面的王上似是十分滿意自己做的決定，昂首一笑：“就這麼辦了！……來人，拿紙筆來！”

便有身着宮裝的宮人小跑着過來，端着紙筆和一隻精巧的盒子。洛歧蘅接過來，看了底下一眼，“這麼著，抽到去的就去，抽到留的就留！”

“便就這樣也好，王上省得操心。”宋親王仍是面帶笑意，瞥了一眼洛歧蘅身旁的宮人，輕輕垂下眼來。

那宮人低垂着眉眼，接過王上寫好的字條，放進盒子裏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

“好了，兩位來抽吧！”

宋親王笑着看了一眼洛王，深青色衣袖一甩，極為謙遜道：“洛王爺先請。”

洛王看了他一眼，抬腳走上前去，捏了一個字條在手中。隨後宋親王也走了過來，伸手拿了一個。

偌大的宮殿裏頓時陷入平靜，每個人都伸長着脖子等待這荒唐抓鬮的結果。就連被綁在地上的魏領，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切。

“快快，讓孤王看看結果！”洛歧蘅急切道：“王弟，你先來！”

洛王緊握了一下手指，隨後慢慢展開，被折得皺了的字條上赫然是一個“去”字。他表面上平靜如初，內心卻已經翻騰起了滔天大浪。

難道，真的是上天不成全他么！

“既然王弟已經抽到了，那麼此次便辛苦你了！”洛歧蘅說著，拍拍洛王的肩，“孤王便等着王弟的好消息了！”

洛王看了他一眼，笑道：“王兄說什麼呢，為了青陽百姓着想，臣弟定然不負您的期望。”他暗暗憋着口氣，朝上方一拜，道：“臣弟先行告退，下去準備準備！”

“別啊，接下來還有精彩內容呢，王弟不留下看看么？”洛歧蘅有些急了，走下來攔住他，“留下吧，晚些再走也不遲。”

洛王隱在衣袖裏的手早已捏的死緊，看着眼前的兄長，慢慢道：“好。”

他回到位子上，莫桑前看了看他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夠滴出水來，再看一眼對面的宋親王，儒雅的笑容裏帶着些得意。

這其中，一定有着他的手腳。

她緊緊盯着那宮人消失的方向，伸手點點洛王，遞了個眼神便悄悄退下去。洛王會意，點了點頭。

對面的宋親王看到這邊的動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耳旁卻傳來一陣絲竹聲，原來是洛歧蘅的大禮上來了，翩翩起舞的美人遮住了他的視線。

“這美人兒的舞姿甚好，曲亦美妙。宋親王精通音律，便給孤王講一講這曲子的由來罷。”

宋親王收回視線，笑道：“好。”

且不管這殿裏的酒色xiaohun，莫桑前偷偷地跑出去，進了大殿旁門，正巧看到那宮人提着燈籠走過來。她閃到一旁，藉著陰影擋住身形，在那宮人走近的時候閃電般伸出手捂住她的口鼻，拖到身旁。

眼看着她驚恐的眼神，莫桑前附耳過去，將冰冷的匕首貼到她脖子上，壓低聲音道：

“別動！不然，你小命不保！”

宮女驚恐地點點頭，渾身顫抖着。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

宮女拚命點頭。

“宋親王是不是在抓鬮里做了手腳？”

宮女猶豫片刻，莫桑前將匕首一壓，她立即點點頭，口中唔唔着不知道說些什麼。莫桑前輕輕拿開手，聽到她顫抖着道：

“宋、宋親王他早就買通我，叫我在、在這一天隨機應變……我在後面聽到王上說要抓鬮，便準備了兩張寫着‘去’的字條……”

莫桑前皺眉：“你怎麼知道一定會是洛王先拿？”

“因、因為王上他……他每次都讓洛王爺先來，什麼事情都是……”

“手腳挺快，不去變魔術真是可惜了。”莫桑前低低自語一句，一記手刀劈向宮女後頸，隨即把昏過去的宮女放倒在地，伸頭看看沒人經過，輕輕一閃便出了殿門，回到熱鬧的大殿裏，做出剛剛方便完的樣子，規規矩矩站到洛王身後。

待到夜深之時，宮宴終於結束，群臣行過禮之後紛紛出了殿門，宋親王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洛王一眼，笑着走了。

“宋親王今日做了手腳。”回去的路上，莫桑前道。隨後便把從宮女那得來的消息告訴了洛王。

洛王聽后眉頭一皺，沉吟道：“事已至此，只能前去邊境，先平了動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