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控訴
林子淼換了衣物,又整理了一下儀容,在房間裏休息了一會兒,才跟着唐白走出去。
林子鑫見妹妹沒有事,鬆了一口氣後去隔壁看望郁冬冬。
前院的嘉賓們在歐家的安撫下終於安心了點,新娘新郎繼續完成未完成的儀式,雖然伴娘只有李梓餘一個了,但好過連一個伴娘都沒有。
方悠等婚禮儀式舉行完和唐巍然一起看望了林子淼。
唐巍然拄着拐杖站在一邊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眼林子淼。
方悠拉着林子淼的手細細詢問情況,林子淼搖搖頭道:“我沒事了,伯母,您不要擔心。”
方悠見她確實無礙了才放下心來,又去另一個房間看望了同樣受傷的高以美。
唐巍然走出房間對唐白道:“歐家做事不會那麼沒分寸,香檳塔必定是搭得牢固。”
“那麼倒塌下來的香檳塔又該如何解釋?”唐白斂着眉問。
唐巍然一柱拐杖,“你要追究?”
“這不是一起小事故,而且正如父親所說,歐家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必定不會辦砸事,倒香檳酒是個重要環節。如果歐家的香檳塔搭得確實沒有問題,那麼一定是有人刻意造成了這起事故。”
唐白一拂衣袖,走開了。
歐家對此事先道了歉,也並不急着說明事故的原因,先請眾人前去前院的露天宴席入座。
因着三位伴娘受傷,歐家決定只讓主伴娘李梓余跟在新娘身邊,安排其餘三位伴娘先入席用飯。
台上的碎高腳杯也被清理乾淨,另外搭了五層的香檳塔,新郎新娘一起倒了一瓶瑰紅色香檳酒,台下眾人歡呼聲不斷,算是掩過了之前台上的小事故。
賓客按照之前歐家排的宴席桌入座,互相舉杯邀酒,竊竊的私語從四面八方響起,氣氛一時間熱鬧非凡。
新人們去了后間休息換衣。
歐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攜着新娘的父母從頭到尾開始一桌桌敬酒。
唐家和林家郁家在一桌上,席位靠前,高家和別家在他們左側一桌上。
唐家有五人,林家兩人,郁家三人。
林子淼左邊唐白右邊郁冬冬。
郁冬冬脖子上貼着一道創口貼,也換下了伴娘服,穿着一件淺藍色長裙禮服,倒也襯託了玲瓏的身姿。
林子淼側身貼近郁冬冬,小聲詢問道:“冬冬姐還記得怎麼摔倒的嗎?”
郁冬冬回想事情始末,一臉茫然,“那時候新郎新娘正好要交換戒指,我跟着上前邁了一步,身邊的高小姐忽然撞了過來。”
她也是嚇到了,根本來不及反應,人就被高以美撞得站立不穩,朝林子淼傾斜過去。
隨後發生的事就像噩夢一樣。
“高以美?”林子淼小聲嘀咕了一句,朝左側看了一眼。
高以美背對着他們坐着,身上也換了禮服,長長的烏黑捲髮披散過半身,看起來委實孱弱嬌媚。
轉過了眼,她笑了一聲,安靜吃菜。
菜一道道上來,新郎新娘的父母還沒敬到他們這一桌。
唐白給林子淼盛了一碗湯,照顧她吃飯。
林子鑫見妹妹有他顧着,便也專心照料郁冬冬了。
席間三對長輩見此都微笑,也不打擾他們,互相客氣地寒暄。
郁母禮貌地向方悠詢問:“子淼和唐會長什麼時候結婚呢?”
方悠笑看兒子一眼,溫婉道:“我們小白和子淼的婚姻得由他們決定,具體的日子我們也不好說。”
“林丫頭還小。”唐遠然搭腔,“若是換成茵寧的小侄女,那就該可以結婚了,什麼時候結婚都無所謂。”
“淼淼的生日是六月二十六。”林子鑫見眾人關心妹妹的婚禮,也插了一句話,“今年十九,但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周歲。”
“所以子淼過了明年的生日就到年紀了?”郁冬冬問。
“對。”林子鑫笑眯眯看向妹妹,“妹妹還早,不急。”
默默喝湯的當事人忽然就嗆了一口。
一直緘默的唐白伸手輕拍她後背,“喝慢點。”
“不是,我想到了一個事。”林子淼尷尬地抬起臉來,面對一桌子人的無聲詢問,她紅了紅臉,將到嘴的話全都咽回了肚子裏。
“子淼要說什麼?”方悠問。
“沒什麼,沒什麼,沒事了。”
她也是突然想起來的,因為她是重生的,所以一直都沒怎麼在意年齡這個事,也就是說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隨時可以結婚的,剛才聽眾人談論起年齡這個事兒,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法定結婚年齡還沒到。
可是前幾天唐白還掐着她要她明年開春就嫁他,按照自家哥哥的算法來看,明年開春根本沒戲,唐白起碼要再多等半年。
這麼想來,她心裏莫名開懷了一點,暗暗瞥了眼唐白,一絲笑意不着痕迹劃出了嘴角。
唐白仔細瞧了瞧她臉上的神色,嘴角笑紋淺淺一盪,沒說什麼話。
方悠轉而詢問郁母,“子鑫和冬冬什麼時候結婚?聽說今年,是不是?”
“是啊,今年下半年,十月初八。”郁母和藹地看了眼女兒和准女婿,笑容滿滿,也很是驕傲,“冬冬結婚了,我和她爸爸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這輩子也就放心了。子鑫人好,會照顧好我們冬冬的。”
方悠艷羨道:“那真是要恭喜了,依我看,林家的兩個孩子都不錯。”
“是啊,子鑫和子淼都聽話懂事,我們也很喜歡。”
方悠和郁母聊開了,話也就多了些。
郁母的目光一瞥,落到了唐遠然身邊的茅茵寧身上,笑着慰問了幾句。
方悠和她講了茅茵寧和唐遠然的婚事。
茅茵寧挑着眉毛道:“結婚後孩子嘛,我和遠然說好了的,我們以後不要孩子。”
其實茅茵寧和唐遠然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一開始聽到他們這個決定的時候,方悠也是委婉勸解了一番,現在郁母聽了也是很驚訝。
茅茵寧對此做出解釋:“我們兩個人都很忙,彼此有工作,生孩子養孩子要花費不少功夫,我們不願意花這個代價,以後實在不行我們就領養一個,孩子不是問題。”
她思想放得開,唐遠然不愛她,也就隨她的想法,對此並不十分計較。
郁母和方悠都是中規中矩的貴婦人,相夫教子是貫徹在生命里的信念,所以無法理解茅茵寧這種丁克思想,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事,兩人也就相視一笑,並不多說什麼。
林子淼對茅茵寧的這個想法毫不意外,當初在唐家,茅茵寧也跟她講過一模一樣的話。
等他們這桌上聊得差不多了,新郎新娘的父母也移了過來。
管家和助理們攙扶着兩對新人父母,遞過倒了酒的高腳杯。
歐老爺子和唐魏然年紀相仿,以前也是老朋友,此刻他們一過來,唐魏然先站起了身。
“歐老恭喜恭喜!”他舉了高腳杯先向歐老爺子敬了一杯。
身穿暗紅色喜慶復古長袍的歐老爺子哈哈大笑,近前來捶了一下唐魏然的肩膀,聲音沉厚道:“唐老唐老,今日若不是我那大兒子大婚,恐怕都見不到你了,這幾年你倒是藏得好,逢飯局和酒會總見不到你身影。”
他說著又去和唐遠然握手,滿面笑意,臉色紅光發亮,一看便是心情好喝多了酒,“唐二啊唐二啊,想當年你去北都做首長的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如今幾年不見,也老了啊,怎麼,聽說你現在才要結婚?哦,這位想必就是你的女朋友茅小姐。”
唐遠然和歐老爺子碰了杯,搖着頭笑道:“歐老,慚愧慚愧,如今你兒子結婚了,我侄子也快結婚了,我這才找了女朋友,是我落後了。”
他一邊說著,目光從兩對新人父母的身後看了過去,他找不見歐紫。
歐家大婚,歐紫身為歐家的小姐,哪怕是私生的,卻連影子都沒出現。
歐老爺子喝了口酒,目光從席間眾人臉上劃過,最後停留在唐白身上。
他笑了兩聲,走過去和唐白握手,“小白啊,果然是少年出英雄啊,伯伯還記得你去年政選的風采,果然是當仁不讓啊!聽說你也有了未婚妻,這位林小姐伯伯可是聽過名聲的,不錯不錯。”
“不敢不敢,伯伯客氣了。”唐白和他握手,敬酒。
林子淼也起身朝他微笑頷首。
歐老爺子連連點頭,又走過去,拍拍林子鑫的肩,“這是林家的小子吧,怎麼,你父親今天沒來?”
歐老爺子帶着頭輪桌寒暄,歐老太太和余家的長輩也跟着一個個致問過去。
歐老太太富態十足,上了年紀,眼眸中有歲月沉澱下的威儀。
她先和方悠說了幾句,又向茅茵寧頷首,最後慰問了林子淼和郁冬冬做伴娘時受傷的事情,握了握她們的手。
老太太之後才是余沐晨的父母。
輪番寒暄過後,敬了酒,一群人才轉去了高家那一桌。
等到新人父母給所有宴席都敬了酒,各桌之間才自由起來。
宴席到一半,換了中式古典套裝的新娘新郎才出來,在伴娘伴郎的簇擁下給來賓敬酒。
歐啟賢領着余沐晨,甚為體貼,噓寒問暖間,堅硬的五官也變得溫軟了幾分。
林子淼抬眼看了過去,湊過身對唐白小聲道:“想不到平日裏那麼冷酷強硬的一個人,對自己的新娘子還是很體貼的。”
唐白頭也不抬,看了看她面前的空碗,問:“你還要吃什麼嗎?”
“我飽了,你多吃點吧。”
席間都是唐白照顧她吃菜,他自己都沒怎麼動筷。
“再喝點湯?”
“喝不下了。”
席間她真的吃了很多,多半是他給伺候着吃的,剛開始被他這麼伺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方悠幾次笑意盈盈看過來。
她暗地裏掐了一下他的腰,他轉過臉深深望了她一眼。
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如海,散出的光澤像琉璃般熠熠生輝。
她頓時不反抗了,乖乖用菜。
新郎新娘敬完酒後,高響端着高腳杯轉到他們這桌來。
“來來來,唐先生,唐二爺,郁先生。”
三人起身,笑着和高響碰了杯。
高響又轉向唐白,唐白坐着不動,高響只得向轉向林子鑫,笑着說:“賢侄,先前我們家美美和令妹多有不快之處,還請見諒。”
林子鑫捏起高腳杯和他碰酒,輕抿一口笑道:“高副市長哪裏的話,該是我敬你,也替我妹妹敬你一杯。”
“好說好說。”高響又對着林子淼舉杯。
林子淼手指還沒碰上酒杯,就被唐白攔下了。
“不好意思,高副市長,林子淼不能喝酒。”
唐白在外絕對禁止林子淼碰酒,所以席間她只飲用了果汁。
他一說話,高以美轉過了頭看過來。
唐白盯了她一眼,兩人目光隔空對上。
高以美渾身一顫,嘴唇下意識蠕動了兩下,輕喚:“唐少爺……”
唐白忽而微笑,朝她輕輕頷首,拿起手邊的高腳杯和高響碰酒,喝了一口。
算是給了面子。
高響笑了兩聲,再朝他們這一桌舉了舉杯,走回了自己的宴席。
又過一會兒,林子淼吃飽離席,唐白陪着她一起走。
高以美見狀也離了席。
唐白送她到原先的房間休息,轉身就要走。
林子淼拉住他,“你去哪裏?”
“有點事,馬上就回來。”
林子淼輕笑,縮回手,“我剛剛看見高以美跟在我們後頭走了。”
唐白一聽這話轉回了頭,也笑了,“寶貝想什麼?”
“不想什麼,只是想到一件事。”林子淼退後一步,把雙手背在身後,“席間你應該聽到我哥哥的話了,我要到明年下半年才滿二十周歲。”
“所以?”唐白面色不變,笑問。
“你說的明年開春根本不可能。”
“哦?”唐白走回去,關上門。
林子淼再退後兩步,仰着臉道:“走啊,你怎麼不走了,不是要找高以美。”
她狡黠得像一隻貓,黑眸里溢滿笑意,“我告訴你,就是高以美使的詐,她推倒了冬冬姐,所以冬冬姐才撞了我,說不定香檳塔的事也是她搞的鬼,你要是現在去找她,可別忘了替我出口氣。”
“替你出口氣,你怎麼回報我?”
“還用回報嗎?”林子淼連連後退,伸出手大喊一聲:“你別過來!”
唐白嘴角含笑,“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伸出手去,還沒拉住她的手腕,她已經飛快避過他往門邊去了,“你不走我走。”
唐白合身一抓,攔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拖回來。
她掙扎了兩下。
他順勢把她壓在門邊的牆壁上。
但顧着她身上的傷,他伸出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身避免她和牆壁直接觸碰。
“唐白!”林子淼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你不去找高以美堵着我幹什麼?快放開!”
“我看寶貝好像吃醋了,先安慰你一下。”
“胡說,我有什麼好安慰的!”
唐白一手按住她的腰身,垂眸盯住她的臉,“席間我伺候你用菜,把你喂得飽飽的,你不準備喂我一下?”
林子淼的臉瞬間紅了,支支吾吾道:“白,白日宣淫!”
“你想什麼呢?”唐白掐着她腰間的薄薄意料,指腹輕輕摩挲。
林子淼覺得癢,咯咯一笑扭着腰肢想避開,“我,我怕癢……你別這樣……”
後半句話被咯咯的笑聲吞沒。
她真是覺得癢,又癢又麻,記得小時候媽媽撫摸着她的背哄她睡覺,她都要咧着嘴笑半天,害得媽媽以為她精神太好不愛睡覺。
“原來寶貝怕癢。”唐白掐撫的力道又放輕了。
林子淼笑個不停,摟住他脖子求饒。
唐白摸了摸她的後背輕吻她發頂,輕聲道:“乖,你等我一下。”
不等林子淼反應,唐白已經收了手開門出去。
他站在門邊,一轉頭,就看到高以美靠在一側的牆壁上面色發白。
他的嘴邊扯出一道清淡的笑痕,“高小姐。”
高以美不意外他走出來,轉過臉用霧蒙蒙的眼睛凝視他。
半晌,眼淚掉下來。
“唐少爺……”
“高小姐,這邊請。”唐白打斷她的話,請她往走道左側走。
左側是走廊的盡頭,盡頭有一扇飄窗,也較為雅靜,無人打擾。
高以美捏緊了裙邊,嘴唇艱澀地蠕動了一下,跟着他往飄窗那邊走。
站定,她才盯着唐白俊挺的身姿道:“不知道唐少爺找我有什麼話要說。”
未等唐白答話,她又急迫道:“我知道唐少爺和林小姐一向感情很好,你們……你們沒必要刻意……”
他們離席后,她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他們進了房間后她看到他馬上要退出來,但是不知道林子淼又說了什麼,他又走了回去關上了門。
她走過去后才發現,原來門是虛掩着的,她站在門邊可以很清楚地聽到林子淼說話的聲音和發出的笑聲。
還有唐白那些話,光聽着就很讓她面紅耳赤。
高以美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生氣嗎?生氣,但是更多的還是悲哀和憤怒。
她越想越不甘心,眼淚撲稜稜往下掉,楚楚可憐道:“唐少爺,如今我們做不成未婚夫妻,以前也好歹關係很親,我父母和你父母也是相交甚熟,今天我做伴娘時受傷,為什麼唐少爺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你媽媽好歹也過來看望了我……唐少爺,在你心裏,難道我就是個陌生人嗎?還是在你眼裏,除了林小姐之外,你再也看不見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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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寫點小福利……無限怨念中……可憐滴唐白一直吃不了三水……唐白也無限怨念中……
另外明天晚更,早上和晚上是兩個考試,所以更新可能要到晚上九點之後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