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葉琦菲
等到顧睞下樓的時候,就見到兩人溫情脈脈的畫面了。
她特意放重了腳步,葉婧衣立刻發現了她,臉上的紅暈還未散開,衛棲梧也有些尷尬,他這樣一個風裏來雨里去,漂泊江湖的浪子也會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顧睞只是吩咐小二給她上些早點,就在大堂里用餐。
待她坐下來后,衛棲梧首先抱拳一鞠躬,道:“昨日多謝顧姑娘救命之恩,此恩在下……”
顧睞隨意地一擺手,道“你無須多言,會有你還恩的時候。”雖然她不覺得這個時候會有到的一天。
葉婧衣莞爾一笑,並未言語。昨日白天裏只是匆匆一面,晚上再遇是事態緊急,直到現在她才細細瞧了瞧顧睞的相貌,突然心下一個咯噔,她知道為什麼覺得顧姑娘讓她覺得熟悉了,因為她的眉眼中竟是與那個人有些相似的.
她驚得一下子站起身來,引起顧睞和衛棲梧的注目.
衛棲梧眼裏滿是擔憂地道:“葉姑娘,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么?”
顧睞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葉婧衣勉強笑了笑,道:“衛大哥,我沒事,只是想到早上醒來來沒洗漱呢,我這就上樓去了。”說完葉婧衣便神色匆匆地上樓去了。
衛棲梧雖機敏過人,但在心儀的女孩面前,也是猜不透對方心思的。
葉婧衣看顧睞的目光並不隱秘,但也沒什麼奇怪的。顧睞也只是對她的反應看了一眼,見沒什麼要緊的事就轉過去用她的早點去了。
待她用完后,葉婧衣才姍姍來遲,她已換了一身白色多層百褶的修身長裙,腰間還配上了一把銀白色的長劍,她臉上有些歉意地看着衛棲梧桌上還未動過的早點,明顯是為了等她才留着的。
葉婧衣一坐下來就盛了碗粥,輕輕放在衛棲梧面前,道;“衛大哥,你的傷還沒好,多用些粥吧。”
衛棲梧怎會拒絕她的好意,還溫和地笑道:“多謝葉姑娘。”
顧睞見他倆周圍都快冒粉紅色的泡泡了,深深覺得自己繼續呆在這裏有些多餘了,打擾人家戀愛是要被驢踢的,她想着還是回房收拾下東西離開好了,本來也只打算留宿一宿罷了。
這時,旅館走進了一個二三十歲,清瘦的男子,店小二迎上前去,點頭哈腰道:“公子,大打尖還是住店啊。”
男子一擺手那雙眼睛似一把利刀一樣在旅館內掃過,竟是落在了衛棲梧的身上,看到他腹間纏着的白色紗布和還蒼白的臉龐,隨即發出尖利刻薄地笑聲,道:“衛棲梧你也有今天啊。”
顧睞瞥了他一眼,原來是隱元會上記錄的惡人谷柳公子,他雖行蹤隱秘,一向蒙面不示於人前,但以隱元會的力量,記下他的真實相貌也不是難事。
柳公子是個賊,卻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盜,惡賊,據說世上沒有他打不開的鎖,沒有他看上卻拿不走的東西。
而他之所以被列為十大惡人就在於他有個可怕的習慣,他深入藏有奇珍異寶之所在,只為取走其中某件喜歡的物件,但得手之後不求悄然離去,偏要將其間所有值錢物品毀壞一光。
就是皇宮內院也被他竊過,毀過價值連城的貢品,可他卻未曾從衛棲梧的手上討過什麼便宜,此次見衛棲梧至此地步,自然是要奚落一番。
可未等他再說些什麼嘲諷的話,眼睛就落在了葉婧衣,不,是她的劍身上。
以柳公子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此乃絕世神兵,一時起了覬覦之心,再者衛棲梧受傷,又有誰能阻得了他。只見他雙手攤開成掌,向葉婧衣腰間襲去,勢要取下此劍。
衛棲梧,葉婧衣反應不及,柳公子見神兵唾手可得之際,心生喜意,耳尖卻聽到似有什麼尖銳之物破風而來,心中只有一個急迫危險的聲音喊道,快逃。
柳公子最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了,瞬間身子向後傾去,原以為脫離了危險,右手上傳來鑽心的痛感,巨大的衝擊力竟直接將他撞擊到牆上。
在葉婧衣他們看來,只見方才心生歹意的柳公子右手被一根普通的木筷生生釘到了牆上,心下駭然地站起身,連話也說不出來了,直到柳公子發出痛呼聲才回過神來。
哪裏來的木筷?
兩人朝着木筷飛來的方向看去,顧睞依舊悠閑的飲着茶,只是桌上點心盤子邊上唯剩一隻筷子單單放着。
能簡單將一隻普通得隨處可見的木筷將柳公子這樣的一流高手釘在牆上,這會是多麼深厚的功力,卻出現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身上,衛棲梧心中一片狂濤駭浪。
葉婧衣雖不知道這有多厲害,誰教她的那幾位非凡的兄長也能做到,但只她是做不到的,不免有些羞愧,縱然她長年疾病纏身,卻也未曾落下習武,葉家的四季劍,浮萍萬里輕功,哪個未曾習過,沒想到今日卻是連她的小侄女也比不過。
在感受兩人不同的目光后,顧睞輕輕放下茶杯,轉過頭對他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在剛剛那樣狠戾的舉動過後,衛棲梧只覺得背上一寒。
但看在葉婧衣的眼裏,那就是小侄女再純真可愛不過的笑容了,她看得心裏都軟了一片,哪還記得現在凄慘不過的柳公子。
說到柳公子,顧睞眼神一冷,看着右手鮮血直流的柳公子,警告道:“不要去惦記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尤其是在我的面前,柳公子。”
見顧睞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柳公子不敢流露出任何憤恨的情緒,立刻拔下插在右手上的木筷,捂住傷口往外逃去。
但無論是他自己,還是衛棲梧,都知道這件事這件事不會那麼結束的,柳公子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看他僅僅是因為在這江湖上與衛棲梧並排就心生妒意就知道了,而這次顧睞傷的還是他的右手,吃飯的傢伙。
衛棲梧看得分明,那根木筷可是穿透了他的右手,還擊碎了部分的指骨,柳公子跑得快,也是為了回谷里尋肖葯兒,來治好他的手。
衛棲梧有些擔憂地看向顧睞,見她一點也沒有放虎歸山,留下心腹大患的感覺,倒是悠閑自得的很,衛棲梧心下哂笑,以她的本事,又怎會將柳公子這樣的人物放在眼裏。柳公子若是聰明一點,也不會再自找麻煩。
葉婧衣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大哥為她鑄煉的這把劍是絕世好劍,還拿出來惹人覬覦,若非顧睞相護,怕是保不住了。
她又未曾掩飾自己的情緒,顧睞也自然心知她的想法,淡淡道:“他只是不該近你身三尺之內。”
“為何?”葉婧衣不知她為何說這話,不解道。
顧睞微微一笑,道;“個中緣由,這位柳公子的同行,江湖人稱‘長風萬里’衛棲梧應該知道吧。”說著還看了衛棲梧一眼,
“衛大哥?”葉婧衣朝他看過去,她是更加不明白了。
衛棲梧迎上葉婧衣疑惑的目光,不禁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葉姑娘,可是三陰逆脈之體?”
“你怎麼知道?”自出庄來,她一直掩飾着這個秘密,以健康的樣貌出現在別人面前,她實在不知為何被認出來,也不知與此事有什麼關係。
衛棲梧繼續解釋道:“三陰逆脈之人極為稀少,雖短壽卻適合用做試藥之人,所以多有像肖葯兒這樣的怪醫在江湖上懸賞此人。而像我和柳公子這類行盜之人,識別無數珍寶奇物,一旦靠近三尺之內,便可發現你身上的特別之處。”
衛棲梧在說到自己的職業時並未有什麼這樣,反而多了些洒脫俠氣,再說他一向以仁義君子不取、老弱婦孺不取、善長人翁不取、家徒四壁不取為訓,他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差,被稱為俠盜。
葉婧衣心下也有些釋然,原來這才是父親兄長他們不願自己出庄的緣故,沒了藏劍的庇護,她這般羸弱的身子又怎麼護住自己呢。
衛棲梧又轉首看向顧睞,微笑道:“就是不知顧姑娘如何知道這麼多的事了。”
不僅是他和柳公子的身份,還是三陰逆脈的秘密,顧睞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知道的也太多了。
當然他心中的來歷不明放在葉婧衣面前就算不論什麼了,若他真的說出這話來,葉婧衣也顧不得什麼其他的,搶道;“她當然是我們大藏劍山莊的人了。”
顧睞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對葉婧衣淡淡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外面你就不應多留,回藏劍山莊吧。”說完就自顧自地回房去了,只留下葉婧衣和衛棲梧滿腹心思在原地。
顧睞收拾好東西去牽馬時,卻又遇到了葉婧衣和衛棲梧,兩人見到她似乎也不奇怪,葉婧衣先開口道:“小妹妹,我們一起走吧,出了黃山地界再分別。”
衛棲梧在她身後,一言不發,他是不明白葉婧衣為何這樣做的,但他有意護送葉婧衣離開,自然以她的意向為主,顧睞倒也沒想刻意和他們分開,所以也不可置否地同意了。
與葉婧衣一道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一路上,葉婧衣講述了自她離家后的所見所歷,江南風物,萬里山河從她嘴裏娓娓道來更是分外有趣,動人,就是顧睞也不禁被她給說得動心了。
然而一處出黃山地界,顧睞還是毫不留情地與他們分別了。
葉婧衣神情落寞地看着顧睞離去的方向,衛棲梧見狀欲言又止,不知說些什麼好。
葉婧衣撫上腰間用布包好的長劍,思緒卻不禁飄到了九年前的那個春日,
離家五年,不知音信的三哥終於回來了,還帶回了他的妻子,柳夕,和他們三歲的女兒葉琦菲,可父親卻始終不願讓二嫂進葉家的門,她也被藏劍山莊的弟子阻在了院子裏,說是不許她去求情,葉婧衣不知父親為何如此無情,寧願葉家的血脈流落在外也不願意接納二嫂。
後來她才得知二嫂自盡於霸刀山莊,二哥也一夜白頭,為此四哥硬闖霸刀山莊,力盡才離去。而從那一日起,她才三歲的小侄女,葉琦菲,就從此失了蹤影,兩大勢力遍尋江湖,甚至出求助了隱元會也沒有用。
葉婧衣沒想到這次她的衝動離家竟是遇到了失蹤多年的侄女,她絕不會認錯的,雖然沒有見過二嫂的模樣,但琦菲眉眼間也是能依稀瞧出二哥的樣子來,當年二哥,二嫂兩人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俊男美女,其風華也是傾倒過一片人的。
葉婧衣她不知道琦菲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在外面終歸是苦的,所以她是一定要儘快回庄,告訴二哥和其他兄長、父親他們的,只有他們才能讓琦菲真正願意回到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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