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上團
本來整個跟團過程都非常愉快。誰知道臨別時卻出現了一點小插曲。在機場送團時沐香草遇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學吳小麗。
小麗同學很熱情跑來跟沐香草招呼。問她帶了幾隻。沐香草滿臉的困惑。後來明白過來,但不喜歡她說話的方式。所以冷冷答道:"我跟團。“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鐘浩然。
”哇,那個人啊,看起來不男不女的,他是男人還是女人?“小麗同學說話一如既往的惡毒和不經過腦子。沐香草看了看不遠處正給客人辦理登機牌的鐘浩然,想確定他有沒有聽到。他敢確定他是聽到了,因為他微笑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因為他說話開始舌頭打結,因為他忽然就不理采香草了,送客人過了安檢,他冷冷丟下一句:
“你和蕭笑他們一起回去吧。”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沐香草看着他的背影無比惆悵,怎麼就會這樣不經意的對人造成人身攻擊,一不小心就傷害了別人了呢。她是那麼善良,總是不願意傷害人。更何況這個人也算是他的師傅了。可他們的師徒情分可能就那麼匆匆結束了。
“沐香草,怎麼就你一個人。鍾浩然呢?”回過頭看見和苗苗和蕭笑正朝她走來。和淼淼的團隊會省城后交給了蕭笑,和苗苗自然就跟了蕭笑的團,兩個團是同一個航班送的,只是蕭笑他們來的比較遲。
“他說他有事先走啦!”沐香草嘆着氣說。
“這個傢伙怎麼這麼不懂憐香惜玉,把我們香草小美人丟這兒就溜啦?看來只有讓我肖某來給你們充當護花使者,送你們回家。來,讓哥哥來個左擁右抱。“他一邊說一邊很自然的摟住兩個人,沐香草、和苗苗也不介意,他們就像熟識多年的朋友:“怎麼樣?兩位這跟了一趟下來有何收穫?”出了機場時蕭笑這樣問他們。
“好像看別人做好做,一輪到自己可真恨不得能有一根無所不能的魔法棒才好。”苗苗感慨的說。
“要練就成一名合格的導遊,私底下還需要花費多少精力,需要多少的次練習講解,多少回實戰經驗,多少回犯錯出醜,多少的壓力和打擊以及在被人的否定和自我的調節中要麼成功成仁,要麼淘汰出局!”沐香草第一次說了那麼長那麼繞口的話。
“小姑娘有點見識。”蕭笑看看她點頭道“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話說有一個富婆到了夜總會甩下一打錢,想找人陪她喝酒、聊天。經理給她安排了各路貨色她都不滿意。經理就納悶啦,問
“請問您到底想要什麼樣的?”
富婆說啦:“我要能說會道,能唱會跳,勤勞能幹,體格強健,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上得了戰場,入得了廳堂。還能應付三教九流的。”經理一聽立馬喊到:
“導遊、導遊。快來、快來。這是找你的。”
“哈哈哈”沐香草、和苗苗都大笑起來。這個小故事道出了對導遊的一種要求,就像後來的李思賢在他的書里說的,一個好導遊要具有廣博的文化知識和較高的語言表達能力。而且要做一個雜家,一個複合型人才。不管是大到天文還是地理,還是熱點新聞或是戰爭風雲,或是文學藝術,宗教,醫學,園林,建築,心理學,小到烹調,花鳥樹木或動物養殖,什麼都得懂一點。這樣才能滿足不同行業的形形**的人群。這樣的複合型人才必須要有些社會經驗積累和滄桑經歷什麼的。而不是像稚嫩的她們,如一片蒼白的白紙。
跟團一結束后,郝帥馬上給沐香草派了團。接到電話沐香草就莫名的慌亂起來:”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可不可以給我幾天時間先準備。“她怯怯的央求着。
”準備什麼?帶團就是一個不斷實踐的過程,只是準備不去實踐,你永遠都準備不好。“他毅然決然的說著,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怎麼辦,怎麼辦?“本來可以跟師姐張玫請教,但是張玫卻在那個時候離開了民間,原因是她在別的旅行社帶團被發現,要扣質保金,她就索性辭了職:”什麼破規定,要讓馬兒跑,又提供不了足夠的馬料。我就不信離開你民間我就會活不下去了。“張玫走的時候罵罵咧咧,還勸沐香草可以和她一起離開。沐香草當然有她不願離開的原因。而且一個新導遊能有人要就不錯了,但是想想真是覺得戲劇化。是張玫介紹她來到民間,就在她正式工作時,張玫卻離開了。
當然那時候她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她把自己所有的旅遊類書籍統統拿出來,導遊辭、導遊業務、導遊基礎知識、導遊千題集、導遊入門一本通……慌亂的翻翻這本,看看那本,恨不得把所有的書都吃進肚子裏才好,可誰都明白那樣也幫不了她。就像每次學校體育考試中的800米,雖然心怦怦跳到嗓子眼,雖然兩腿發軟,兩眼發黑,可最終還是得跑,誰也幫不了她。現在也是這樣,總要面對的。她這麼想着,深深呼了口氣,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到公司拿行程時,公司要求買下兩套少數民族服飾作為工作服。1800塊,加上之前交的五千塊押金。全部是爺爺的血汗錢。都工作了還花爺爺的錢,一想到這兒就讓沐香草痛心不已,並暗暗下決心要好好掙錢。
接團這一天。她一邊收拾衣物、一邊把導遊旗、導遊證、接站牌、各類票據、簽單等放進包里。本來是想在腦子裏好好溫習一遍當天的歡迎詞、導遊詞。可是心裏卻亂糟糟的集中不了精神,鏡子裏的自己滿臉倦容,眉頭緊鎖。昨夜幾乎就沒睡好,內心總是反反覆復想着那些問題;
路上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遊客好不好相處?
如果我講不好,或者帶不好,他們會怎樣看我,怎樣對我?
而讓她最最焦心的是,司機師傅會不會故意刁難?
聽說前兩天一個叫林小小的導遊,才上旅遊車還沒走到市中心遊覽就被司機轟下車,不讓她上那輛車了。因為導遊水平的高低,講解的好壞將直接影響了司機們的收入,而司機們跑一躺要燒油、過路費、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壓力非常之大。所以他們當然希望每一趟都是都有收穫的。所以一些脾氣大的的老司機不喜歡新導遊上他的車。
當她忐忑的給聯繫司機時,對方居然說他也是第一次接團。沐香草一聽就樂了,心裏懸的高高的大石頭也降低了位置。那就祈禱第一次長線團順利完成吧。她雙手和在胸前默默祈禱。
在機場,當聽到航班降落的消息時她帶着一種烈士的悲壯努力讓自己臉上擠滿笑容。
該來的還是來了,不自然的笑容和言行,發乾的嗓子,一路上時好時壞的話筒,面面相視卻無語的尷尬。總算是在戰戰兢兢中把第一個團給帶下來了。雖然有兩個少年曾跑到她面前告訴她的書背的挺熟。雖然在小城有兩個女孩丟失了財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最後一餐特色餐因為忘了定餐而差點誤了飛機。但在全陪的協助下總算是把那個團平安送走。一回到家她整個人就癱了下去,然後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睡夢中感覺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自己臉上爬,掙扎着睜開眼睛見到葉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口中像哄小孩似得奶聲奶氣:”起床啰,起床啰。“手裏玩弄着她的絨毛玩具。
她眼皮沉沉的睜開又很快合上,慵懶的說著:”別鬧,我要睡覺。“然後轉個身背對葉桐。
”大小姐,日頭偏西,已過了晌午,還不見醒嗎?你是這幾天都沒合過眼還是怎麼的?“葉桐不滿的抱怨着:‘好不容易我休息,給你做了午飯,你卻不領情。”
沐香草終於長長伸了個懶腰,發現那一覺睡得好香甜好舒服。就像劫後餘生的人重新獲得安穩的日子。後來她發現她沒次下團后都有這種感覺,不止她有,許多導遊都有。
她很快起床洗漱完畢,享受着少有的葉桐帶來的特殊待遇。雖然她的番茄炒蛋鹹的難以下咽,雖然她的土豆切成不同的形狀,有的生脆,有的焦糊。但她還是津津有味的吃着。
只是偶爾味蕾傳來很特別的刺激,讓她不得不停頓一下。葉桐滿臉抱歉的看着她:”是不是很難吃?要不你自己加工一下。“
香草笑着搖搖頭,打趣道:“看來桐桐得找一個廚師才行哦。”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蘇晨,讓葉桐心心念念的蘇晨,他就在她們公司,和她是同事。這件事情自然是要告訴葉桐的,不知道她聽到后,會作何反應?當她把自己遇到蘇晨的事情告訴了葉桐,葉桐卻顯得出人意料的平靜。
“喂,他真是在我們公司啊,你不信嗎?”沐香草對好友的反應甚是不解,因為在學校時她念蘇晨的名字幾乎和喊沐香草一樣多了。現在終於遇到了,她居然沒有她意料中的驚喜和興奮。
“呵呵呵。”一直憋住笑的葉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她這一笑讓沐香草更是一頭霧水。她笑過以後用手鋝了鋝前額的頭髮:“其實,不久前我們已經見過面了。”沐香草的嘴型再次變成了O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