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報恩

第六章 報恩

戌初時分,馬車行進長安城門。見城裏燈火輝煌,人來車往,喧囂一片。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果是一派盛世繁華景象。

蘇翰青初入京城,就些繁華,頓將之前分別之愁拋之腦後了。車夫將蘇翰青帶到一處客棧外,便自去了。

自離家以來,這一路上行來倒也順利,更無甚阻隔,比預計時間早到一個多月。因離明年春考還有數月,蘇翰青索性在客棧長住下來。他在長安人生地不熟,平時也很少出門,整日都在客棧里讀書溫習,準備來年春考一舉得中。

對於此次科舉,蘇翰青信心滿滿。到了春考之日,蘇翰青兩科下來,自覺發揮的比較滿意,當無不中之理。不想數日後發下榜單,竟是名落孫山。

蘇翰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身上所帶銀兩已然剩下無幾,回來路上竟又被偷兒偷走了。銀兩被偷,加之又名落孫山,失望氣惱之下,蘇翰青竟病倒了。渾身高熱不退,因無錢延醫,病體越發的沉重,終日暈迷,人勢不醒。

店主恐人死在店裏,晦了自己生意,故在一天夜裏,命兩個店小二將蘇翰青抬出客棧,遠遠地丟到城外荒野中,任其自生自滅。

蘇翰青雖暈迷不醒,但心裏還稍清明,見店主竟如此絕情,好不心寒氣苦,又經這一折騰,待到了野外時,氣若遊絲,奄奄待斃了。

荒野中鬼火幢幢,狼嚎風吼,嚇得兩個店小二心驚膽戰,丟下蘇翰青后,頭也不回到跑了。

蘇翰青身在荒野中,被涼風一吹,神志漸漸清醒一些,勉強將雙眼睜開一線,卻見夜空中雲遮月暗,星稀色晦,耳邊更聽得餓狼嚎叫,夜梟慘鳴,心裏暗道:“我命休矣!”又急又氣,頓時暈死過去。

時若飄飄欲仙,如上雲端;時若萬念俱灰,如墜深淵。這樣渾渾噩噩中,蘇翰青也不知過了多久,神志漸漸清醒,耳際隱聽有人語,卻又如天外來音,飄渺不定,心裏暗道:“我莫不是死了,到了地獄?”

這時忽聽到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聲音道:“公子,你沒有死,快快醒來!”喚聲似真似幻,如絕如縷。蘇翰青心道:“這女子的聲音竟那麼熟悉,莫不是我日夜思念的人?她在哪?我卻為何看不到她?”想努力睜開雙眼,但是上下眼皮如粘在一起般,怎麼也睜不開。

“公子還不快醒來!”蘇翰青耳中又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如春雷震耳,又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過來。倏地睜開雙目,眼前燭光搖曳,人影綽綽,鼻端更嗅到一股似蘭似麝的香氣。

又聽一女子的聲音道:“哥哥,他果然醒轉過來了。”語氣中滿是喜悅和開心。

聽到這女子的聲音既熟悉又真實,蘇翰青驚喜交加,暗道:“聽這聲音,真得是她?我不是在做夢吧?”循聲看去,果見身側立着一襲白衣白裙,婷婷玉立,美若仙人的女子,正是自己數月來都日思夜想的狐女。

只見狐女喜色滿面,星眸脈脈,俯下身對着蘇翰青款款地喚聲道:“公子!”

二人面面相對,相隔不及尺遠。一股處女的幽香直透蘇翰青鼻端,心頭砰砰直跳。一陣心慌意亂,張口結舌地道:“我是生是死?真是是幻?”

狐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死裏逃生,劫難已過,你已然活過來了。”

蘇翰青喜不自勝,問道:“你救了我?”

狐女笑道:“公子能重新活轉過來,我哥哥出力最多。”隨即用手指着身旁一長身玉立,丰神俊雋的白衣男子,說道:“這就是我哥哥!”

蘇翰青自清醒過來后,全神都貫注在了狐女的身上,並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人。看清那男子的面貌后,正與數月前月夜裏所見到那男子容貌相同,自是一眼便認出是狐女的哥哥。

蘇翰青此時已知二人都是狐仙修成的人形,心裏不僅沒有一絲懼怕,竟還生出一股親近之意。思起自己這條命若不是因二狐仙所救,恐怕早就死在荒郊野外,被餓狼野狗啃得屍骨無存了。

當下便欲起身,因病體初愈,渾身綿軟無力,掙了幾掙,才勉強抬起上半身體,在床上朝着二狐仙略施一禮,道:“在下蘇翰青多謝兩位狐仙的救欲命之恩。兩位狐仙對在下恩同再造,在下無以為報,更有病體未愈,不能下床行禮,實是惶恐不已。還望二位狐仙勿怪失禮?”

狐女“嗤”地一笑,道:“公子果是一個書獃子,說話都是文謅謅的,又迂腐的可笑。”隨即又道:“你死里回生,病體初愈,就不要亂動了,躺在床上好好將養吧!我和哥哥可沒那麼多的繁紋欲禮。”說罷,又是掩嘴一笑。

蘇翰青見那狐女嬌靨如花,楚楚動人,笑起來更是如異花初胎,美玉生暈,明艷無倫,不由看得呆了。

就聽那狐仙哥哥道:“蘇公子毋須多禮!數月前,若不是承蒙公子仗義出手相救,小妹的性命早被那惡頭陀害了。況且公子此次遇難,也是因救上妹療傷傷了自己身體而起。我兄妹得知公子遇難,便急急趕來,也是為報公子相救小妹之恩。公子施恩在先,我兄妹只是回報在後,故公子也毋庸耿耿於懷。”

狐女笑道:“哥哥,你怎麼也如蘇公子般,說起話來酸里酸氣,羅嗦個不休了。”因見蘇翰青病體大好,心裏喜慰已極,滿面春風。

蘇翰青看着眼前這狐婦巧笑嫣然,活潑開朗,一派少女天真,心裏暗道:“不明就裏的人那會想到她竟會是狐仙成人呢!”因知對方會那聽心術,心裏也不敢再亂想。

蘇翰青剛才只顧呆看狐女,已覺失禮,此刻也不敢再向狐女多看,遂向男狐道:“承蒙兩位狐仙救了在下性命,卻還不知兩位狐仙的仙名,可否賜告,在下回去后也好給兩位狐仙立那長生牌。”

男狐道:“我兄妹二人的身份蘇公子既已知曉,也毋須隱瞞。終是人狐殊途,彼此有別。我們之間的恩情也算扯平了,待公子病體完好后,我們便要分別。我兄妹本是狐類,何來姓名?就算有姓名也怕污了公子的耳朵,還是不說為好。至於長生牌,公子更是毋庸再立,我兄妹二人也承受不起。”神情始終冷淡,語氣更是有些不近人情。

蘇翰青雖然不以為然,但卻頗覺失望。

卻聽那狐女對蘇翰青道:“我哥哥一向都這樣不近人情,蘇公子莫介意!”隨即對着男狐一挑嘴角,又笑道:“我哥哥不說,我告訴你好了。”

對於男狐的名姓聽不聽倒也無所謂,他最想知道的是狐女的名姓。當下蘇翰青喜道:“在下洗耳恭聽!”

狐女笑道:“你們讀書人難道說話一直都這麼呆裏呆氣的?”稍一停頓,又道:“你聽好了,我兄妹姓蕭。我哥哥叫蕭飛雲,我叫蕭飛絮。你可記下了?”

蘇翰青連連點頭道:“記下了,再也不會忘了。”終於知道狐女的姓名,心裏自是喜悅已極。

男狐蕭飛雲看在眼裏,自是心如明鏡,不禁又愁又急,呆怔了一會兒,便沉着臉轉身出去了。

狐女蕭飛絮在哥哥出去之後,越發開朗,與蘇翰青有笑有說,更無顧忌。蘇翰青止乎於禮,不敢多看對方,卻又忍不住,時而偷瞄一眼,便馬上將目光移開。見她舉止洒脫,笑語盈盈,宛然沒有世俗女子的內斂矜持,不苟言笑,嬌羞做態的模樣;兩相比較,自已反倒更喜眼前狐女的開朗性格。

狐女蕭飛絮更不忌男女之嫌,坐在蘇翰青的床邊,說笑了一會兒,聽到他肚裏“咕咕”直叫,笑道:“你昏迷有三四日了,一直水米未進,現在一定是餓壞吧?我這出去與你拿吃食來。”說完,嬌顰一笑,飄然起身而去。

蘇翰青待狐女蕭飛絮出去后,再有心思仔細打量着自己至身所在。原來自己竟處在一座天然洞穴里,並不寬大,四面石壁平滑如鏡。洞左右各擺着一張石床,中間還簡單陳設着石凳石桌。

蘇翰青再見對面的石床,枕衾被褥都是一色雪白,整齊乾淨。而自己所躺的石床上,卻是錦褥綉被,薰香撲鼻。蘇翰青見狀,心裏一盪,暗道:“顯然我所躺的便是狐女平日所睡的石床,對面當然是她哥哥男狐蕭飛雲的床了。”想及此,心裏越發的跳個不停。

狐女出去足有一個時辰還不見進來,蘇翰青卻有種久別相盼之感,暗道:“她這時還不進來,不會仍下我不管了吧?”正胡思亂想間,便見狐女蕭飛絮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八寶粥進來了。

蘇翰青開心一笑,道:“你終於回來了!”隨即卻見狐女臉帶愁色,淚痕未開,不禁心裏發慌,問道:“你哭了?出什麼事了嗎?莫不是那惡頭陀又尋來了?”心裏一急,竟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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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侶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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