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初到南嶺
打頭的那個男人仔細打量着閻京他們,良久,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道:“既然都是為國家辦事,看來剛才的事都是誤會,幾位裏面請吧,”
男人朝身邊的人比了個讓開的手勢,幾個精壯男人立即就讓開了一條路,
“多謝了,不過我們這也是初次來南嶺,不知道這地方哪裏的住宿條件好一些,我們車上還有一些女同事,我怕他們會住不慣,”閻京笑道,
“幾位可能不知道,我們本地只有一家可供住宿的旅館,幾位開車進了城區就能找到了,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們可以帶你們過去,”打頭的男人道,
“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閻京道,
打頭的男人沒說話,又朝手下比了個手勢,很快兩輛軍車就從公路兩道開了出來,看來剛才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這車就一直埋伏在道旁,一旦起了衝突,閻京他們未必會佔得到便宜,
閻京當即臉色一變,道:“幾位這是……什麼意思,”
“哦,這位先生不要誤會,這是我們軍人的習慣,他們是沒有惡意的,”男人說道,
閻京一臉訕訕,又不好發作的樣子,只好道:“還請這位軍爺前面帶路,”
男人跳上了一輛軍車,車子很快就呼嘯而去,閻京他們的車就跟在車後面,大約十五分鐘左右的車程,車子抵達了南嶺縣城當地的一家旅館,從外觀看,旅館的規模不大,不過看着倒還算乾淨,
閻京他們下了車,將車在院子裏停好,
“這……城裏就只有這一家旅館了嗎,”閻京皺着眉頭問道,
“這麼垃圾的地方老子才不住,”秦哲一下車就不滿道,
“這個不是我們太挑,實在是你看,我們還有幾個女同事,他們平時都是嬌生慣養的,恐怕真住不慣這種地方啊,”閻京為難道,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是唯一的一家旅館,”男人道,
閻京砸了幾下嘴,過去跟白潯他們商議了一番,白潯他們是一臉的不悅,最後在閻京極力勸說下,他們才勉強答應住下來的,
“這個,今晚就多謝幾位了,改天有機會一定請幾位吃飯,”閻京道,
男人沒有說話,徑直跳上車走了,直等到軍車消失在夜色中,閻京這才暗鬆了口氣,說實話,演戲這活路對他來說還真是有點難,
眾人進了旅館,旅館老闆應該是早就接到了通知的,這會兒正和顏悅色的站在吧枱里招呼閻京他們,
“幾位是來住宿的吧,”老闆笑道,
“嗯,老闆我們要5間最好的客房,”閻京道,
“幾位是6個人,要5間客房會不會不夠住啊,”老闆笑道,
“我和我未婚妻住一間,”閻京道,
老闆心領神會,道:“請幾位出示一下身份證件,”
閻京他們把身份證都拿了出來,一起交給了老闆,在出發之前,離就已經給閻京他們都準備好了假身份證,並且在公安局的戶籍信息資料里能查得到的,這就叫萬全準備,
老闆把身份證做了登記,一邊道:“看幾位也不是普通人,不知道來這裏是做什麼的,”
“哦,我們是過來搞地質勘察工作的,估計會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所以還希望老闆每天能給我們的客房做好清潔,”閻京道,
老闆瞄了閻京一眼,笑盈盈的點頭,道:“幾位放心,我這旅館可是幾十年的老招牌了,絕對讓幾位住得放心,”
“那就先多謝了,”閻京道,
老闆登記好了身份信息之後,將身份證還給了閻京他們,閻京他們交了押金,老闆這才帶着閻京他們去樓上看客房,這旅館看着雖小,但裏面的住宿條件倒還算乾淨,硬件設施也很齊全,甚至每個房間還配備了電腦,
“這是鑰匙,幾位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打房間內的前台電話找我,”老闆把房間的鑰匙遞給了閻京,說道,
“對了,這麼晚了,不知道這城裏哪裏還能吃到飯,我們是從安陽市過來的,這一路都還沒吃飯,”閻京道,
“這個時間,城裏的飯館基本都不營業了,我們旅館倒是有個后廚,就是不知道幾位能不能吃得慣,”老闆道,
“那就先請老闆給我們準備一桌,我們收拾好行李馬上就下來就餐,”閻京道,
老闆點頭答應下來就下樓去忙了,眾人便各自回了房間,簡單收拾了下行李便下樓去吃飯了,
老闆帶着閻京他們來到旅館的後院,後院的院子裏擺放着幾張八仙桌,靠中間的一張桌子上這會兒已經準備好了幾個菜,
“我們這地方小,也就這些東西,委屈幾位將就一下了,”老闆笑道,
“老闆哪裏話,我們一路過來飢腸轆轆,這會兒有口熱乎的就已經很感激了,”閻京道,
秦哲他們則是一臉不悅的在桌子前坐下來,老闆當然注意到了秦哲他們的反應,又不好說什麼,道:“幾位慢用,有什麼需要只管叫廚房就是,”
“多謝老闆了,”閻京道,
老闆客氣的笑了笑,然後就離開了後院,閻京坐下來,眾人開始吃飯,秦哲倒是全程擰着眉頭,挑三揀四的一直擺着臉色抱怨着,眾人也沒搭理他,
吃過飯,閻京他便各自回了房間休息,這一夜過得倒還算平靜,
第二天一早,閻京他們就起來了,一番洗漱之後,眾人便下樓集合,開着車上了街,
縣城的規模的確不大,頂多一個大一點的鎮子的規模,閻京他們拿着安陽市政府的官文,加上又為了打消當地人對他們身份的疑慮,所以眾人吃過早飯,便直接把車開到了南嶺縣政府大樓,
縣政府大樓其實也就是一幢稍微大一些的老宅子,老宅子的門口就掛着一塊已經腐蝕斑駁得不成樣子的牌子,
閻京他們在縣政府大門口猶豫了一會兒,秦哲指着那牌子就拉了臉色,道:“這到底是什麼鬼破地方,連政府都這個窮樣,”
閻京白了他一眼,秦哲冷哼了聲沒再說話,閻京轉頭對白潯他們道:“你們先在外面等我,我進去看看情況,”
閻京既然扮演的是隊長的角色,自然就要展示出他的能力和威懾力,
閻京走進了老宅,裏面死氣沉沉的,就好像這裏面根本就沒有人似的,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忽然一個人從閻京身後走了出來,說話的語氣也是陰森森的,
閻京被嚇了一跳,捂着心口,道:“是這樣的,我是北平市地質勘察院的,我們這次奉上頭的意思出來搞地質勘察工作,昨晚上我們才到貴寶地,今天是來跟你們縣長接洽的,”
“公文呢,”男人不屑道,
閻京從包里拿出公文遞給男人道,“這是我們院和安陽市政府發給的公文,不知道這位先生是,”
“我是縣長的秘書,閻先生請跟我來,”秘書將公文遞還給閻京,說道,
“我還有幾個同事在外面等着的,我去叫他們一起進來,”閻京道,
“隨便,”秘書道,
閻京出去叫上了白潯他們一起進來,秘書帶着閻京他們繞了好半天,這才來到一間房間前,
“幾位稍等,我進去請示一下,”秘書道,
閻京他們又只好等着,到了這地方,一切都顯得陰氣沉沉的,連秦哲這一路雖然都擺着臉色卻沒敢再抱怨,
秘書進去了一陣,這才出來道:“幾位裏面請,”
閻京他們這才走進那間房間,房間裏光線很暗,不過還是能看清楚這房間應該是一件書房,裏面的一應陳設都十分古色古香,頗有一種老電影裏面的畫面感,
“七爺,他們到了,”秘書對一個老者道,
書桌前,一個看着至少有七十好幾的老人穿着一身長袍,正在桌前寫着什麼,閻京他們走近了看,這才發現他似乎是在練字,宣紙上的字行雲流暢,一看就是行家高手,
叫七爺的聽到秘書的話,也並沒有立即做出應對,只是淡然的將最後一筆收官,這才將目光移向了秘書,道:“給老李家送過去吧,”
“是,七爺,”秘書說話恭恭敬敬的,將七爺面前的字取走了,
等到秘書都已經出去,七爺這才坐定,看着閻京他們,道:“幾位是從北平市來的,”
“幾位既然是有安陽市政府的公文,那麼在這南嶺便可便宜行事,不必來我這裏報備,”七爺道,
“我們也是初到貴寶地,對貴寶地不太熟悉,地質勘察工作關係到國計民生,所以我們這次來,是想請……七爺助我們一臂之力的,”閻京道,
“哦,那閻先生想我幫什麼忙,”七爺道,
“是這樣的,我們想請七爺給我們派兩個熟悉本地地質結構的專業嚮導,這樣有利於我們開展工作,”閻京道,
“閻先生也看到了,我們縣城就巴掌大個地方,本地迄今為止,倒還沒有出過這樣的人才,”七爺道,
“這……那熟悉本地路線的人總有吧,”閻京耐着性子問道,
那七爺思索了片刻,才道:“幾位稍等,我叫小梁給幾位安排個熟悉路線的人,”
“那真是太感謝七爺了,”閻京道,
“閻先生客氣,大家都是為黨國效力的,我也理應襄助幾位,”七爺說道,
七爺的秘書這時候正好去而復還,秘書在七爺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因為距離太遠了,閻京他們也聽不清楚,不過離倒是讀懂了唇語,只是這個時候她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幾位是初次來到南嶺,不知道幾位對天葬有不有興趣,”七爺這時候笑着問道,
所謂天葬,是一些邊陲地區的傳統習慣,是說人死了之後不用入土為安,而是將屍體餵養給禿鷲,天葬其實是一種極其殘酷的葬法,但有天葬傳統習慣的地方,卻以此為神聖的象徵,
南嶺歷來就有天葬的傳統習慣,本地人死後,除非是生前有重大錯誤或者犯罪的人,以及並非壽終正寢的人,一律實行天葬,當然,不能天葬的人也不能土葬,大多是將屍體在祭祀台進行火化,最後將火化之後的骨灰流入江河,這在本地人來說,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懲罰手段,所以本地人大多不會犯罪,
閻京倒聽說過這天葬,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因為天葬大多是不對外的,因此天葬是很少被外面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的,
“什麼是天葬,”閻京裝作不知道,好奇的問道,
“幾位去看了就知道了,”七爺道,
“這個……那我們的嚮導,”閻京問道,
“你們要的嚮導,就在天葬現場就能找到,他可是我們整個縣城最熟悉路線的人,”七爺道,
閻京的確對天葬好奇,但七爺在這個時候提出讓閻京他們去觀看天葬,想必是有他的深意的,閻京他們倒不好揣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這麼多人,又有公函,諒七爺也不敢動什麼手腳,
“天葬時間定在什麼時候,”七爺問道,
“11點,”秘書回道,
七爺從懷裏掏出一塊老式的懷錶,看了時間之後,七爺這才點頭,道:“現在出發時間剛剛好,幾位,請吧,”
閻京他們不知道七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這時候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去了,
從政府大樓出來,閻京他們上了車,這才看到一輛老式的奔馳車從政府大樓後面旁邊的側門開了出來,七爺正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秘書則在開車,
“幾位請跟在我們車後走吧,”秘書搖下車窗,對閻京他們說道,
閻京他們跟在七爺車后,車子很快就開出了縣城,閻京他們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裏,不過看樣子舉行天葬儀式的地方離城區較遠了,
大約開了四十分鐘左右之後,閻京他們在車上就已經看到不遠處的山上修建着一些神秘的建築,看樣子這些建築應該就是舉行天葬儀式的地方了,
再開了將近五分鐘,閻京他們來到了山上,車子不能停在天葬台區域,所以閻京他們在離天葬台還有將近五百米的位置就把車停好了,
此時天葬台上已經有不少道士在打坐念經,看樣子是在為死者做法事,他們他們一下車,就聞到一股屍體腐敗的味道,這味道極重,閻京他們聞着就是一陣作嘔,白潯他們三個女人反倒沒什麼,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也必須裝作不適應這空氣的味道,否則就穿幫了,
閻京他們一彎腰就蹲旁邊吐了起來,七爺倒是在一旁含笑看着,道:“幾位看來是不習慣聞這味道,”
閻京雖然也不是沒有見過屍體,但這空氣里充斥的腐爛味道太重,他根本就不用裝,直接就吐了,這會兒正吐得臉色發白,根本就沒有時間回答七爺的話,
吐了好一陣,閻京這才拿水漱了下口,一臉菜色道:“您老人家要是早說……我們就不來了,這可真是……”
“天葬是我們本地傳統,只有遠道而來的貴客有幸觀看,幾位來自北平市,我身為南嶺縣長,自然要請貴客來參觀,”七爺道,
閻京苦着張臉,反倒不好說什麼,那七爺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這還沒有到天葬台,幾位請跟我來,”
閻京一愣,道:“什麼,還要再往前走,”
“幾位不近前,怎麼能看得清楚這天葬,”七爺笑道,
“這……我們就在這邊看着就好了吧,要近前去看,我們幾個這副樣子,也怕破壞了儀式,”閻京強找了個理由,說道,
“幾位放心,祭台準備了特製的酒水,可以安神的,幾位喝了這酒水就不會吐了,”七爺道,
閻京一聽心頭就火了,他媽的感情這老傢伙是故意的,
七爺已經往前走了,一路都有本地人給七爺打招呼,儼然把七爺當做神仙一樣看待,閻京他們沒辦法,只好跟在七爺他們身後來到了祭台,
七爺的秘書讓人給閻京他們送了酒水過來,閻京他們喝了那酒水,頓覺嗅覺失靈,再也聞不到腐屍的味道,
“這什麼東西這麼神奇,”閻京放下酒杯,問道,
“閻先生有所不知,這是我們本地特有的酒水,能讓人暫時失去嗅覺,”秘書道,
“那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閻京問道,
“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就會自動失效,閻先生不用擔心,”秘書道,
閻京點了點頭,秘書已經讓人端着閻京他們喝過的空酒杯走了,
“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幾位不要在祭祀台亂走動,否則引起居民的關注就麻煩了,”秘書道,
閻京他們自從來到了南嶺之後發現這四處都透着玄機,閻京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一切都順着當地人的意思,這會兒天葬,他們自然就不敢有動作了,
閻京他們在七爺秘書的安排下,來到離祭祀台較近的位置坐下,七爺剛才不知道去哪換了身道士袍出來,這會兒正往祭祀台中央走過去,
“他這是在做什麼,”閻京問道,
“你看他穿的道袍,和其他的不一樣,他胸口的衣襟前有七顆芒星,”白潯小聲道,
“這又是什麼意思,”閻京依舊不解的問道,
“七顆芒星是道士中級別和地位最高的,稱為大祭司,也就是說,他是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白潯道,
閻京仔細回憶了一遍他們從見到七爺之後的所有場面,發現他們根本無法看出來七爺有什麼不對,也沒發現七爺是個道士,也正是如此,這個七爺還真是深藏不露,
“這又有什麼影響,”閻京問道,
“在這種偏遠落後的地方,大祭司就相當於最高權力者,他們雖然接受了政府管轄,但所有行事一切都是看大祭司的意思,也就是說,我們昨天遇到的所謂武裝部的人,以及旅館老闆,這些人都是按大祭司的意思辦事的,”白潯道,
閻京聽得心頭一陣發寒,道:“這麼說,如果他們要對付我們,豈不是易如反掌,”
“沒錯,不過因為我們有公文,到目前為止也沒露出什麼馬腳,所以他暫時還沒有拿我們開刀,這個所謂天葬,其實就是他給我們的下馬威,也是檢驗我們的身份有不有問題的,”白潯道,
“這麼說來,他是對我們身份有所懷疑才讓我們來看天葬的,”閻京終於明白過來了這其中的玄機,問道,
“沒錯,不過他倒是比我們想像中的難對付,這趟南嶺之行真沒有這麼簡單,”白潯道,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聽見一陣鈴鐺聲,閻京他們順着鈴鐺聲音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穿着道袍留着山羊鬍須的男人正在趕屍,他身後一共有五具屍體,屍體上罩着黑色的斗篷,大約是為了遮住陽光,避免屍體吸收了陽氣起屍,
五具屍體這會兒正跟在道士身後一跳一跳的往祭祀台過來,
閻京看着那一跳一跳的屍體當即就一陣頭皮發麻,趕屍這東西他只在電視上看到過,倒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這突然看到道士趕着屍體過來,閻京驚得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道士口中正念念有詞,大概是念在什麼道家的偈語,用以控制死屍的,大約五分鐘之後,道士把死屍趕到了祭祀台,手中的鈴鐺順勢一收,死屍們便停了下來,道士把鈴鐺收入袍中,朝祭祀台上的七爺行了個道禮,然後朝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話,這才走到道士群中間坐了下來,
“這人又是什麼身份,”閻京問道,
“這人應該的道袍上有五顆芒星,又位居其他道士中間,看樣子應該是護法一類的人物,”白潯道,
閻京點了點頭,沒再多問,看着幾個胸前縫着三顆芒星的道士在那五具屍體前念念有詞了一陣,然後十幾個小道士上來,把五具屍體抬上了祭祀台,安置在祭祀台前,
這時遠處山上已經漸漸匯聚來一群禿鷲,有的禿鷲在山頂一個俯衝,然後再一飛衝天,在高空一陣嘶鳴,
“馬上就要11點了,天葬就要正式開始了,一會兒你不想看就閉上眼睛,”白潯道,
“為什麼要閉上眼睛,”閻京問道,
“一會兒你看了就知道了,如果你不怕晚上做噩夢的話,”白潯道,
閻京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目光再次落在了祭祀台上,
祭祀台上,七爺似乎已經進行了某種神秘的儀式,然後朝左右的小道士點了點頭,那十幾個小道士轉身走到邢台上拿起約30厘米左右長的柴刀走向了那幾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