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和死人冥婚
我問姑姑,能不能儘快辦完孫遇玄跟何若寧的婚事,讓他不要再纏我。
“我的傻丫頭。”姑姑憐惜的說道:“他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么?他這是在讓你代替何若寧下去陪他啊!”
姑姑的眼淚落了下來:“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攤上這檔子糟心事。”
看到姑姑這麼為我難過,我心裏特別感動,反倒沒那麼怕了,於是安慰姑姑:“我們想想辦法吧,雖然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惹到了他,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去面對,姑姑,你有沒有認識的懂行的人。”
姑姑想了想,失望的搖搖頭,我倆一起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姑姑喜憂參半的對我說:“燦燦,姑姑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只要事情能解決,我當然願意。”
“那你就和他冥婚。”
我聞言,張大了嘴巴:“姑姑我沒聽錯吧?”
“他纏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把你變成他的冥婚對象嗎,既然這樣,咱們就將錯就錯,等冥婚流程一過,姑姑再把你救上來。”
“這樣能行么?”我有些懷疑的說,鬼有這麼好騙嗎?
“行不行總得試一試,孫遇玄死之前有個未婚妻,所以結婚一直是他的夙願,你跟他假冥婚完成他的夙願以後,他就會安心投胎了,等他投了胎,就再不會纏你了。”
夙願?可是他跟何若寧結了婚不也一樣能完成他的夙願么,為什麼一定要挑我這個大活人呢?
我沒有向姑姑提出我的異議,因為姑姑肯冒險幫我,我就不應該多事,再說姑姑是我的親人,為我做每一件事的出發點,一定都是對我好的。
姑姑是個辦事利落的人,見我答應后,立即就開始為我張羅起事情。
冥婚,也叫屍骨親,姑姑就是此次的鬼媒人。
冥婚的那天夜裏,姑姑把原本是給何若寧準備的冥衣套在了我身上,我看了一眼那衣服,感覺十分膈應。
這是一件紅色廣袖喜袍,上面用金線綉成銅錢模樣。
姑姑將我的頭髮盤成髮髻,上面插着玉石釵子,額鬢貼金黃花鈿,眉毛畫的又短又粗,嘴巴畫成櫻桃小口,臉白的就像剛從麵粉里鑽出來,尤其是配上那對圓形腮紅,顯得更加詭異無比。
我扔掉了鏡子,寒冷與恐懼,就好比一根根的頭髮,無孔不入。
姑姑扶我踏進一副紅棺材,棺材裏鋪着金黃色的軟墊和高枕,姑姑在我胸前給我別了一朵大大的紅花,上面用毛筆寫着奠字,她往我手裏塞了個玉牌,只見上面寫着:新娘何若寧,生於1990年,亡於2015年。
我先前以為孫遇玄不肯娶何若寧是因為她長得不好看,可看到何若寧遺照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遺照上的何若寧,膚白貌美,眉眼清新,帶着甜甜的笑容,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我閉上眼睛的時候,跟她真有幾分像,再加上臉上濃厚的妝容,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姑姑讓我別擔心,說絕對不會被發現。
因為現在冥婚是被禁止的,所以只是簡單的在門前焚燒了男方家裏送來的紙糊冥器,我無名指上的大金戒指,也是男方家送的聘禮。
姑姑說‘婚禮‘馬上就要開始,她把水和安眠藥給我藏在棺材邊,等我實在睡不着的時候再吃。
她給我蓋上了紅蓋頭,然後和姑父一起合上了棺材蓋。
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一聲帶着抽噎的‘寧寧‘吵醒了我,隨即我臉上的紅蓋頭被揭掉,然後中年女人的哭聲變得更加嗚咽,我心怦怦跳,生怕對方發現我是個活人。
“行了,讓她跟阿玄在地下好好的過吧。”
“寧寧……”中年女人似乎是捂住了嘴,壓抑的哭着。
棺材板漸漸的扣上,抽泣聲變得越來越弱,我必須支着耳朵才能聽到外面的動靜,漸漸的,就沒有什麼聲音了。
我回想着方才的對話,說不出的古怪。
中年男人口中的阿玄顯然是在叫孫遇玄,稱呼這麼親昵,一定是孫遇玄的爸爸,那麼中年婦女就是他的媽媽了,可他媽媽為什麼對何若寧哭的這麼傷心?
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突然棺材猛的一震,被抬了起來,鞭炮聲打斷了我的猜想。
其實我躺的這隻棺材,有一個隱蔽的通氣口,就在我頭躺的上方,棺材裏有姑姑給我準備的一節一節的螺絲鋼管,到時候我把鋼管擰起來,從通氣口通到外面,就可以呼吸了。
但我還是惶恐,如果說土層太厚,鋼管通不出去怎麼辦,如果孫遇玄他爸媽發現端倪了怎麼辦,如果冥婚後孫遇玄並沒有投胎怎麼辦?
我左思右想,最後只能說句聽天由命。
棺材由靈車運送,靈車裏播放着哀樂,棺材裏十分悶熱,而我卻出了一聲冷汗。
你們一定不能理解我當時的感受,感覺自己就要被活埋了一樣。
我的心咚咚的跳,特別的焦躁,可我不能睡覺,更不能吃安眠藥,得等到棺材被埋,安裝好通氣管之後,才能睡。
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等來了棺材的第二次落地,應該到目的地了。
外面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儀式,現在我不用擔心會被發現是個活人,但我擔心我一會兒會變成死人!
因為暴露棺材不吉利,所以冥婚只是把兩隻棺材隔着一堵土牆放置在一起,而不是屍骨合棺,否則就算不被那鬼纏死,我也會被嚇死。
‘咚!‘的一聲,有人跳到了我的棺材上,將紅色木板,從我這邊通過土牆上的洞穿到孫遇玄那邊,為我和他的棺材搭橋,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死人結婚不過是完成活人的心結,難不成死了的人還真能在陰間結婚?
我見半天也沒什麼事發生,也就沒那麼害怕了,外面有人在說詞,也就是主婚,我聽的特別認真,卻什麼也沒記住。
此時正逢開春,大地在化凍,我本就因為害怕而渾身發冷,這下子,更是冷的牙齒髮抖。
過了一會兒,接二連三的土砸了下來,我堵住通氣口,防止土落進來。
撂土只是為了把坑填平,上面不再堆墳包,所以土層較薄,真正的修墳工作要明天進行。
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以減少氧氣的吸入量,好不容易等到那些人走以後,我才把鋼管從通氣口中插了出去,送出一節鋼管,再擰上一節鋼管,就這樣,慢慢通到外面。
雖然棺材裏落了許多土,但好在通氣管可以使用,這樣我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憋死。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姑姑來找我。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盯着盯着,空氣逐漸變紅,越來越紅,先是滿眼的紅燈籠,再是一頂火紅火紅的轎子,綴着流蘇的帘子緩緩掀開,只見裏面坐着一個身着紅袍的男人。
那紅太扎眼,又太虛幻,他的身影就像紙片一樣,絲毫沒有立體感,尤其是那張臉,白的像張紙,不帶半點血色,嘴唇卻突兀的呈殷紅,他的眼珠尤其黑,眼尾有些許的上揚,魅惑又冷靜。
他動作呆板的向我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又白凈。
這就是孫遇玄么?可我怎麼看也看不出他哪裏猥瑣啊?他樣貌這麼完美,追他的漂亮女孩應該比比皆是,他何故選我?
突然,他一把拉住我,將我往他坐的轎子上拽去,我這才猛的反應過來,他是孫遇玄,一個鬼,他這是要拉我下去陪他啊!